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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曾选择相信夏钰之,不惜爆出出岫的名字和出岫藏身姑皇城的大本营,来换取他对自己的相信,今日依然可以。
夏钰之深受皇恩,是宁愿玉碎不为瓦全的人物,因此前世里纵然夏阁老费心安排了他的余生,他却很早便自己堵住了祖父为自己安排的路。
不与孙家结亲,不打胶州海路出逃的主意,更不去高丽或者东瀛。夏钰之显然令祖父失望了,他没有为夏家留下血脉,而是在此后的十几年里,始终转战在西霞境内,直至最后为西霞付出了生命。
慕容薇的记忆与温婉的讲述重合,并且随着温婉的讲述,她的记忆变得更加丰盈,对夏氏兄妹亦有更深的了解。(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六章 争执
夏钰之能在前世抛开家族利益,为了西霞死而后已,与苏暮寒早就成了不共戴天的仇敌。
那么,前世的他与今世的自己都有着相同的目标,要将西霞政权稳稳托起。只靠自己一双纤纤素手本就难以挽回风云突起,又何须固执,不去与夏三哥分享自己的秘密?
将次次的未卜先知一次说是机缘、两次说是机缘,再三再四地拿机缘说事,只怕到头来,寒了别人的心,自己便先失却了身边这些最好的机缘。
想通了此节,慕容薇心情豁然开朗。放下心头大石,加上温泉水真有医治风寒的效果,泡了半个时辰,慕容薇便觉得浑身松快,连鼻塞声重都得到了缓解。
方欲起身唤人,便听到璎珞在窗扇上轻轻叩击:“公主,已然泡了半个时辰,可要奴婢服侍公主更衣?”
记着太医们的叮嘱,慕容薇应了一声,待璎珞将熏笼上的衣服拿进来,才懒懒起身。
璎珞面容沉静,一如往昔,灵巧的手指即快又轻柔地替慕容薇拭去身上的水珠,将一袭青色莲纹夹袍披在她的身上,又拿干手巾替她绞着头发。
慕容薇没有见到流苏,便问了璎珞一句。璎珞曲膝回道:“流苏怕公主泡过温泉口渴,先回去预备茶水。”
慕容薇的头发即黑又密,像柔亮的丝绸般光华,璎珞仔细绞着头发,低低赞叹了一句:“公主的头发真好看”。
日日拿茉莉和桑叶煮的花水滋养着,那一头秀发自然如青缎一般,慕容薇对璎珞没来由的好感,温声说道:“每日里煮的花水都有余下,你拿些去篦篦头发,即可帮助睡眠,又能滋养头发。”
主子如今心里明白,并不待见那些个只会钻营的奴才。璎珞笑着谢了慕容薇恩典,面上没有表现出来,心里却觉得舒坦了许多,方才与流苏的口角不再憋屈的难受。
方才,守在外间等着替慕容薇更衣的流苏与璎珞,爆发了两人之间第一次公开的争执。
流苏仗着与慕容薇打小的情谊,本是事事争先,璎珞往日里从不与她计较。待知道慕容薇心里对她存了罅隙,更是不肯多说一句,只怕流苏日后胡搅蛮缠,编排自己背上挑唆主子的名声。
今日是两人同时候在此处。其间罗嬷嬷不放心,过来瞧了一次,又转达了太医的话:公主风寒未愈,不宜长时间泡温泉,半个时辰之内最为有度。
罗嬷嬷千叮万嘱,璎珞自然听从罗嬷嬷的吩咐。她以沙漏记着时辰,一分钟也不肯叫慕容薇多泡。
流苏听了几次苏暮寒私下里对罗嬷嬷的抱怨,又嫌罗嬷嬷扰他们传递信息,本就对罗嬷嬷不以为然,又见璎珞时时将她的嘱咐放在首位,心上便十分不喜。
人前的流苏端庄知礼,人后的流苏尖酸刻薄,她闲闲绞着手中的帕子,轻蔑地说道:“公主是主,罗嬷嬷是仆,是与你我一样的奴才。你莫不是想出头没找对地方,才会听她每日指手划脚,难道公主要泡多长时间也需要一个奴仆安排?
璎珞不想与她起冲突,只笑道:“并不是罗嬷嬷的安排,是太医早有嘱咐,咱们不过是为着公主的身子着想。”
流苏将帕子一甩,险些落到璎珞头上,她欺璎珞寡言,将这些日子对罗嬷嬷的不满都发泄在璎珞身上,话便愈加凉薄难听:“便是满心钻营,依旧是个奴才的命,又何必拿着鸡毛当令箭,妄想自己是半个主子不成。”
这话说得难听,璎珞脾气再好,也当场变了脸色。
皇宫里的主子只有帝后与几位皇子公主,便是徐、孟二位昭仪的身份,也不过算做半个主子。
嫁得再好,也是与人作妾,还污蔑她为了这个钻营。流苏这般羞辱,璎珞眼中霎时阴云密布。
往日只是不愿生事,璎珞能有今日的位子,也是心中千伶百俐。流苏的小九九打得再精,不过是指着在苏暮寒身上下功夫。
想得再多,这美梦能否成真,亦或镜花水月还未可知,便敢私相授受,还做出盛气凌人的口气,很为璎珞不齿。
璎珞含笑抬起头来,收了眼中的阴云,往流苏发上轻轻一瞥,颇为关切地问道:“姑娘今日没有带出那支绿碧玺珠花来?我到不知道公主何时有那件首饰赏下。若说半个主子,我这样的人愚笨,自然不及真正想做的人。”
好似踩到流苏的尾巴一般,流苏蓦然扬起手来,想要掌掴下去。璎珞不闪不避,往内殿一指,眉眼舒展自然:“公主殿下还在里头,若是问起来,奴婢可不敢说自己地下跌了一跤,到在脸上摔了五个指头印。”
璎珞的话句句犀利,流苏气得眼前发黑,只因璎珞揭了她的老底,却不敢冲着璎珞使性子。仗着慕容薇自来善待她,狠狠一跺脚,怒道:“你便在这里分分秒秒掐着点,别得罪了二主子,我先回去替公主预备茶水。”
见她怒气冲冲离去,璎珞也不与她置气,照旧忙着自己手里的活,将慕容薇的新衣搭在熏笼上,又忙着预备素绫的雪袜,再将半新的石青色绣淡粉璎草纹软底宫鞋放进托盘。
瞧了一眼沙漏,正对时辰,璎珞一刻也不耽误,轻轻叩着窗扇唤慕容薇。
流苏在不在跟前,慕容薇并不在意,打小的情份早被她上一世消磨殆尽。
如今想着璎珞前世为自己舍生,今世便对她多了真切的情谊,这当然是流苏无可比拟。主仆两人一边绞着头发说笑,一边聊起青莲台那些四时不败的莲花,气氛十分融洽。
睡了一觉,第二日神清气爽。慕容薇思忖着要寻一个合适的机会与夏钰之详谈,将寻找中空山腹的重担交给他,强过自己一直抓瞎,白忙活这十余日的功夫。
心里做了决断,慕容薇心情便十分敞亮。想着昨夜是十五,因自己早早歇下发汗,错过了山中的月亮。觉得今日十六赏月也是不错,晚膳时,便请罗嬷嬷吩咐人预备茶果摆在水榭里,约下夏氏兄妹晚间赏月。(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七章 琼华
见慕容薇今日神清气爽,嗓音也恢复了往日的清甜娇糥,夏氏兄妹放下心来。夏兰馨听了慕容薇赏十六月色的提议,也对这“月静春山空”的景色十分上凑,含笑道:“阿薇相邀,却之不恭。”
夏钰之却是有苦说不出。今日接了出岫密报,近日有人在玉屏山附近打斗,双方人马都摸不透底细。对方兵分好几路,向不同的方向散去。出岫的人少,不敢贸然拦截,只追踪一路往行宫方向行进的蒙面人,一路追进了玉屏山,这几个人又都失了踪迹。
如今护卫兵分好几路,人手显然不够,若是早早关门闭户,守着大殿总比守着整个园子来得容易,偏这两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丫头不肯好好待在房中,非要弄什么赏十六的月色。
夏钰之不敢对慕容薇提及此事,生怕她胆小受惊,只略带责备地望了妹妹一眼,又暗示她将紫陌与纤云时刻留在身边。
春夜温馨,夜风轻流。说说笑笑用罢晚膳,已是月上枝头,琼华无限。
十六的月光清澈如水,生怕喧宾夺主,罗嬷嬷吩咐四周都燃着素灯,更衬得清辉无限。
一队宫人掌灯,细碎的月光伴着青石甬道上盏盏摇曳的宫灯,风过淙淙,吹皱一侧爬满花架的藤萝,与行宫又是不一样的景致。
夏钰之手里握着茶杯,装作若无其事,陪着慕容薇与妹妹坐在亭中说笑,眼风却时不时扫过四周,在全神戒备。
因来青莲台是仓促起意,来不及调动官府守卫。这里地处偏僻,不似行宫那边容易护卫,夏钰之不放心慕容薇与妹妹的安危,暗中吩咐了出岫的人守在四周。
青莲台的景致与行宫相比,更加柔美旖旎。从青莲台上往下看,见湖月对影成双,一树杏花绽放,落英缤纷,绿茵茵的草地,细致柔软。
慕容薇兴致勃勃,牵着夏兰馨的手出了水榭,沿着九曲十八回的廊桥走向青莲湖边,赏那湖中吐绿的莲叶。
因通着地下温泉,青莲池中莲花四季不败,碧叶连天,与月色融为一体,在夜风里微微摇曳。
几朵粉荷含苞,微风拂过,带来一阵郁香。
依稀是熟悉的景色,慕容薇恍然记起,上一世也曾来过这里。那时,苏暮寒与姨母迟迟未归,自己只好拉了夏兰馨过来散心,住了有七八日的时间。
只是,那时一颗心都在苏暮寒身上,他不在身边,便是满眼的凄凄别情。青莲台景色再好、荷花再盛,月光再清亮,也全是难耐的怅惘。
回想前事,慕容薇发出一声低沉婉转的轻叹,将飘落在自己衣襟上的一朵落花轻轻吹去。
花落簌簌,原是不远处的丁香簇簇,伴着夜风吹来,飘着二人满身。前尘如此沉重,连那繁花也似乎沾染了上一世的不甘,每一片都落得厚重凝滞,呼吸间带了清浅的疼痛。
水榭外头的芜廊下支着茶炉,煮着上好的山泉水,依然是流苏与璎珞在廊外烹茶。
和着远近袭来的娇艳芬芳,乃是温一盏月光入酒般的醇厚。
慕容薇与夏兰馨从原路返回,挽着手进了水榭,夏钰之含笑将落在妹妹发上的几片丁香花瓣拂去,又指指慕容薇衣襟上沾的落花。
依旧是灿烂的笑容,洗却以往的孤寂,依稀又回到曾经懵懂与无忧的少年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