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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终于有一日被心腹大将手刃,做了刀下鬼。”
正文 第7章 江岸逢时似故人其七
她眼里尖锐的冷笑忽然收敛了,望着远方,眼神渺远:“云栖,你知道嘛,那时候,我一心要学成举世无双的刀法去复仇,可雪茗一向不愿我踏入江湖,于是我就偷偷趁着月色准备出去溜达一圈,却被他撞见了,我只好胡诌个理由,说是下山买果子吃,于是,我便去了。”
苏云栖面色微微一变,眼神一凝,似乎想到了什么,剑眉一扬:“后来呢?”
“山下,有人望见了我的刀,当即围住了我,我拼死斩杀了他们,受了重伤,逃回山里来,可是却没有想到,这样做,却是害了他啊。”她全身微微发颤,如同置身冰窟寒窖中,只觉得内心的恐惧痛苦如潮水般涌上来,几乎要将她淹没,“雪茗给我喂了一碗药,我便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等到醒来,那二十几个人的尸体已经横七竖八躺满地上,然而,雪茗的身上,也浑身都是血,我瞧了他的脉象,已经十分微弱。”她全身止不住地颤抖,仿佛陷入可怕的梦魇之中,“他交代我两句,就回房调息,我看到他拿着疗伤圣药青薇进了房间,我想,有青薇,他一定会没事的。然而,”
“薇儿,如果你觉得难过,就不要再说了。”蓦地,听见身旁的苏云栖打断她的话,淡淡道,声音中竟带着一丝罕闻的温和。
“不,听我说,说出来,心里要好受得多。”,绯衣女子猛地摇摇头,声音低低有如蚊吟,细不可闻,“第二日,当我醒来,已是正午,他却已经走了,只给我留下一封书信,交代我rì日勤奋练刀不可荒废,他还说,以后若是有缘,自会相见。”她冰凉的手指紧握住同样冰凉的青薇花,“我在他房间里发现了这朵青薇。”
苏云栖静静地望着她,等待下文,然而,绯衣女子却没有再讲下去,她眸里有追忆的光芒,恍惚而迷离,良久,她才轻轻地说道:“倘若十年找不到,我就找他二十年,倘若二十年找不到,我便找他一辈子。”
她撑着栏杆远望,悠然神往:“那隐居东篱的六年,真是我一生中最快乐的日子。可惜,我当时一心想着复仇,不知道曾深深地伤害过雪茗多少次……”在东篱山隐居的六年,真像是一场转瞬破灭的幻梦。
他本想说,“以雪茗那么重的伤,倘没有青薇这等疗伤圣药……”然而,看着少女哀伤的面容,这句话竟是说不出口,他沉默良久,温言安慰她:“倘若你相信他还活着,在世界上某个地方等着你,你一定会找到他的。”苏云栖眉间一沉,似有淡淡的哀痛掠过,定定地望着她,“你比我好。”
“你瞧”,他修长的手指向山间的苍翠竹林,碧薇顺着他的手细细看去,翠竹杆杆清瘦如玉,倚天而立,竹竿上青斑点点,宛若道道泪痕。猛然间想起师傅曾经提起的一物,她一拍脑门,讶异道,“莫非,这就是湘妃竹?”
苏云栖微微点头:“传说中,湘妃指尧帝的女儿娥皇、女英二人,嫁与舜帝为妃。舜帝晚年巡查南方,在苍梧忽然病故,娥皇、女英闻讯前往,一路失声痛哭,眼泪洒在山野的竹子上,形成永恒的泪痕,这就是湘妃竹。二妃哭泣一阵后,飞身跃如江中,以身殉情。”他的话音微微一顿,仿佛在思考着如何开解少女,“你说,比起那些史诗传说里的人物,你是不是好很多呢?”
他的眸光冷峻淡漠,却隐隐含着深彻的凄凉悲哀,如同一把利刃,狠狠地戳中她内心深处最敏感的地方。她忽然不敢直视,怔怔地走回了船舱。
正文 第8章 江岸逢时似故人其八
她慢慢坐下,沉思不语,从袖中抽出朝露刀,刀光如水,映照出她苍白的容颜,她慢慢俯下身来,将冰凉的脸颊贴在刀刃上,仿佛那是她今生今世在尘世唯一的依靠。“雪茗”,她低低地念道,那些尘封在心底的往事一旦吐露出,反而轻松了许多。
只是,她怎么会向一个初次见面的陌生人坦露自己的过去呢?她微微苦笑起来,忽然有些感激云栖,那个苏楼主,也是有故事的人呢。他应该算得那种看贯世事沧桑、风起云落的人,与她同龄,却炼就了对人心极为敏锐的洞察力。
她痴痴地想着,不知过了多久,忽然听到耳边有人低声说道:“不再看一眼吗?”她惊愕中抬头,走到船头,只见得摇船飘飘悠悠地行驶着,岳阳城已被远远地抛在身后,那一地繁华,早被包裹在烟云中,再也无法望见。
“不了”,舒碧薇却坚定地摇头,迎着沙华楼主深邃悠远的目光,她忽然微微笑了起来,笑容清冷美丽,恍若悬崖上怒放的蔷薇:“故人不在,徒添伤悲罢了。过去的一切,且让她过去。”她的语气中带着说不出的轻松,然而,衣袂下,她手指却在悄悄地握紧,有一缕光,自她的指间绽放。
“那,随我去沙华楼吧?”苏云栖指着缥碧清亮的湖水,微微一笑,“顺着洞庭湖一路南行,到了沅江的南洞庭山,就是沙华楼了。”他向她伸出手来,眉宇之间有睥睨天下英雄的凌厉霸气,只望了一眼,就点燃她胸中的万丈豪情:“让我们一起,把这个江湖握到掌心里来吧!”
舒碧薇轻轻点头,望着未来的上司,到底是初入江湖,少年意气,她顾不得女子的矜持,伸出手与他紧紧相握,爽朗一笑:“这,该算是步入江湖了吧?我们可以大干一场!”
烟雨迷蒙中,那一对少年男女手握刀剑,并肩站在船头,恍若一对璧人。烟云缭绕,织成几匹浅白的绸缎,从四面八方覆盖上来,看周围的一切,便都有如雾里看花,看不真切。
少女的眼眸幽深若洞庭湖水,清亮澄澈却望不到底,仿佛蕴藏着什么心事。她静静地望着水面上他和她的倒影,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雪茗,雪茗,在身旁的这个人身上,我忽然望见了我想象中的,你早年的影子。然而,所有关于你的记忆,那终究只是一场镜花水月,我曾经渴求的平淡的幸福,也如同君山上的蒙蒙细雨一样,从指间湮灭。
或许,君山,有一日或许我会回来,只是到了那时,这里,早就换了人间吧?
九月初九,沅江边,朝露刀重现于江湖。
同月,不知来自何方、身世亦不明的女刀客加入沙华楼,改名朝露,是为沙华楼四护法之一。至此,沙华楼四护法,朝露、夕雪、幽草、晚晴悉数到位,各司其职。
半年后,来自秣陵的神秘少年横空出世,单枪匹马闯过十八天堑,上了南洞庭绝顶,最后沙华楼主亲自出手将其收服,少年易名路无铮,是为沙华楼二楼主。
一年后,沙华楼主用兵南疆,与南诏国定盟,此生以澜沧江为界,不越半步;
第二年,沙华楼主亲征西域天伐族,朝露、夕雪两位护法随队同行,那一战,血色染红了敦煌城头,天伐族长牧野梵天战死,圣子叶尘心率全族臣服;
同年,在路无铮的带领下,沙华楼平定江南三大世家,南宫世家加入沙华楼成为一个分坛,霹雳堂雷家被铁腕剿杀,兖州木家弃武从文。
次月,沙华楼三楼主、江湖人称“快剑”的原梦寻作乱犯上,苏云栖将其手刃,叛乱很快土崩瓦解,余部归顺,天下归心,江湖中莫有敢不服者;
第三年,渊海阁、少林、峨眉等门派承认沙华楼的领导地位,沙华楼一统江湖。自云端首领楚剑岳之后的三百年间,中原地区第一位武林盟主苏云栖出现。
同年七月,叛军打着“反靖复岱,替天行道”的旗号,起兵太原,靖军在靖太祖的率领下,打响了一场又一场保卫战。沙华楼因相助守荆州城,立下大功,靖太祖派使者来宣入京觐见封赏,沙华楼主冷言拒绝,太祖遂不勉强,亦承认了沙华楼武林至尊的地位。
……
这一切荣光的开端,便是在洞庭君山上,沙华楼的护法朝露遇见沙华楼主,从此他们联剑并辔,北战南征,平定江湖。
他们的人生,自那一日开始,已经被彼此扭转,不可回头。
正文 第9章 泛澜湘西泽其一
碧丛丛,高插天,大江翻澜神曳烟。
楚魂寻梦风飔然,晓风飞雨生苔钱。
瑶姬一去一千年,丁香筇竹啼老猿。
古祠近月蟾桂寒,椒花坠红湿云间。
深谷两边,群山高耸入云,连绵不绝,他骑在马上,仰头望着在山巅若隐若现的太阳,耳边猿啼阵阵,每一声,都拖得很长很长,在空荡荡的山谷里久久回响,极目所见,澜沧江水翻滚着滔天巨浪,奔腾在深山裂谷中,江水拍击着两岸的岩石,嗡嗡,一阵悠长沉郁,一阵激越高亢,直入高天,江面上,烟雾摇曳,升腾而起,仿佛不经意间涉足了人间仙境。
沿着茶马古道一路南行,所见的一切景象都在提醒他,已经离开了中原,来到滇南。中土的一切事物都被远远地抛在身后,澜沧江畔的风土人情却如一杯香醇浓郁的美酒,分外让人沉醉。
没有朝堂上的勾心斗角、步步杀机,没有军阵前的拱揖指挥、殚精竭虑,有的只是寂静荒凉的山野和孑然独行的过客,冷风卷起江水滔滔,参天的古木翻滚如浪,路边的高脚屋稀稀疏疏,在密林深处时隐时现,那是滇南的民居,炊烟袅袅,氤氲上升,从江的另一边望去,遥远飘渺得仿佛隔着万水千山,那是每一个世俗里的人都拥有的温暖,却永远不属于他。
他衣衫落拓,寂寥而淡漠地望着隔江的土著,女子们大多穿着色泽鲜艳的拽地长裙,裙袂迎着冷风高高地鼓胀起来,长长的青丝缠绕成繁复的云鬓,流苏点缀在发间,每走一步便在风中摇曳出美妙的弧度,木制长链一重一重环起,连接在颈间,微微低头,长链相击,声音清脆悦耳。她们端着木盆,半跪在江边盥洗衣物,水花四溅,落在她们嫩如藕节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