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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命的交情,跟那些用金钱纠集起来的乌合之众真不一样。
并且他们后来已不再是一个简单的涉黑团伙,完成原始积累,摇身一变为港资企业高管,在一心搞经济建设、上上下下对招商引资非常重视的大环境下,他们一个个登堂入室,成为地方党政领导的座上宾。
通过与级别不低的领导干部经常打交道,他们清楚地明白这个“游戏”该怎么玩,赢了皆大欢喜,输了就要有输的感悟,不能抱不切实际的幻想,态度决定一切,只有坦白只能争取到从宽。
正如韩博所预料的一样,姜学仁接着道:“二是认罪态度好,主动配合,积极检举揭,交代出许多我们和省纪委专案组之前没掌握的问题,有立功表现。”
“三是他干过一些好事,有很多人帮他求情?”
“嗯,几千人帮他求情,有孤寡老人,有贫困儿童,甚至有不少基层的党员干部。我们以前只知道他捐建过希望小学,后来才知道他早在七年前就在老家修桥铺路,就开始捐款扶助孤寡,资助贫困的孩子上学。”
“前前后后一共捐过多少?”
“杜茜一直在外面帮他奔走,杜茜开始知道的也不多,后来在一些受过他恩惠的热心人帮助下,对他这些年的捐赠进行统计,恳求接受过他捐赠的单位和个人出证明,有些单位和个人愿意出面,有些单位和个人不愿意,能证实的有一亿两千多万。”
总资产三十一亿,能拿出一亿多确实难能可贵。
杜茜的样子浮现在脑海里,韩博油然而生起一股内疚,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一路颠簸,赶到省第二监狱已是晚上8点2o。
出前联系过,甚至托林书记的秘书小黄跟省监狱管理局打过招呼,监狱领导很热情很帮忙,先招呼二人吃饭,吃完饭安排在一间办公室见面,而不是跟亲属探监一样要隔着一面钢化玻璃,要用电话交流。
对于韩博的到来,郝英良觉得很突然。
他一如既往地爱面子,已沦落为阶下囚还怕被对手笑话,居然无视监规向管教民警提出让他先洗漱,提出给他一把剃须刀先剃干净胡子,要搞得干干净净、利利索索才跟管教民警走。
他是来服刑的,不是来享福的。
换作平时监狱方面绝不会答应,不仅不会答应,还要让他再好好学习一下监规,但今晚不是平时,要见他的更不是一般人,监狱领导破格同意,尽可能满足他的请求。
走进办公室,看到韩博和姜学仁,郝英良楞了一下。
管教民警在韩博示意下帮他解开手铐,让他坐在椅子上,走出办公室顺手带上门。
按照相关规定这是不允许的,但韩博此行不是一般意义上的探监。
他应该不会有什么没交代的余罪,但在赃款这一问题上他肯定有所隐瞒。作为这个案件的主要侦办人,作为追逃追赃追了一年多的公安民警,只要有希望追回赃款,韩博是不会错过任何机会的。
“抱歉,前段时间太忙,实在抽不开身,没能兑现承诺,直到今天才过来。”韩博没跟以前一样跟他握手,但脸上却挂着笑容,语气也很诚恳。
“忙地下钱庄的事?”郝英良笑了笑,满是好奇。
“是啊,通过查处三个地下钱庄,掌握不少线索,现不少问题,直到前几天才忙完。”
“以前还说想送你一份大礼,结果没机会。现在想想大礼已经送了,我就是一份大礼,怎么样,有没有立功受奖?”
“评功评奖主要面向基层,参战民警都立功受奖了。”
“也是啊,像你这样的领导立不立功无所谓。”
韩博不想谈这些,递上支烟,跟老朋友似的拉起家常:“看样子你比我更能适应各种环境,没胖也没瘦,头虽然剃了,但看上去显精神,比以前的型精神。”
“既然不能改变环境,那只能适应环境,而且我是从农村出来的,以前什么苦没吃过。”
“这我就放心了。”
郝英良看看有些福的姜学仁,目光再次转移到韩博身上:“你瘦了,也黑了。”
“天天在外面跑,作息时间不规律,吃饭也没规律,期间还生过两场病,拉肚子拉得整个人都快虚脱了,不瘦才怪。不过我爱人倒是挺高兴,说人过三十瘦点比胖点好。”
“晓蕾在忙什么?”郝英良顺着话茬问。
“全职太太,不怕你笑话,接管雨山旅游项目的资产管理公司想请她留任。她不敢,不是怕你在外面的朋友报复,你也不可能干这样的事,她是怕杜茜去雨山找。其实不只是她,连我都没脸见杜茜。”
提起杜茜,郝英良神色黯然。
韩博指指另一张办公桌上,监狱同志已经检查过的四条香烟,“对普通服刑人员而言在这里想抽烟真是一件奢侈的事,对你来说问题应该不大,不管多贵也消费得起,给你带这些跟背石头往山上送没什么区别,可又不知道该带什么东西好,想来想去只能带这些,一点心意,别跟我客气。”
郝英良岂能听不出言外之意,回头看看烟,直言不讳说:“韩局,当年开矿赚多少钱,卖矿赚多少钱,期间行贿花掉多少钱,这些都有账本,都是有据可查的。我郝英良是犯法了,赚了黑钱,伙同那些个贪官骗了国家的钱,但全部加起来不到8亿。
现在充公的有多少,我不知道政府是怎么评估的,但敢肯定被充公的所有资产加起来至少价值3o亿。如果这是一桩生意,政府绝对是大赢家,已经赚那么多,你就别再打我的主意了,这番话我也只会跟你说。”
“这不是一桩生意,那也不是充公,那是罚金。”
“别这样好不好,你再这样我只能说要钱没有,要命有一条。”郝英良笑了,笑容中竟带着几分笃定。8
第七百四十八章 探监(二)
“开庭时,检察官念起诉书念了近一个小时,你们公安局的起诉意见估计也有几十页,一件件一桩桩,时间、地点、人物应有尽有,真是罪恶滔天、恶贯满盈。 更新最快当时扪心自问,那些事是我郝英良干得么,好像是,好像又不是。”
郝英良顺手拿起打火机,点上第二支烟。
韩博不知道他到底想表达什么,紧盯着他依然清澈的双眼沉默不语。
“当时真怀疑自己患上了精神病,精神分裂。为赚钱不择手段的那个是‘坏英良’,看见老太太过马路想上去扶一把,看见流浪汉饥肠辘辘塞几百块钱的那个是‘好英良’,全在这里,他们共用一个身体,一个出来时另一个就沉睡了。”
郝英良很夸张地指指额头,突然一脸坏笑:“我不是为自己辩护,如果想以此逃脱法律制裁,早提出去做精神鉴定了。当然,去做鉴定也没用,我怎么可能精神分裂,怎么可能是疯子。”
不疯怎么会说这些疯话!
韩博越想越不对劲,正琢磨这番话到底什么意思,郝英良竟轻描淡写地问:“韩局,你绞尽脑汁、想尽办法、顶着压力收集到那么多证据,辛辛苦苦跑到喜马拉雅山那边把我抓回来送上法庭,结果我还坐在这儿跟你吹牛,并没有被枪毙,你是不是很失望?”
“坦率地说,对‘坏英良’没被执行死刑我确实有些失望。‘坏英良’应该庆幸,他之所以能活着,可以说是‘好英良’救了他。”
一语双关,这才是自己所了解的韩博。
郝英良笑了,笑着问:“韩局,如果‘坏英良’和‘好英良’在不久的将来,一起走出这里去唿吸自由的空气,你是不是更失望?”
他说得不是疯话,原来埋伏打在这里。
一个被判处死缓的重刑犯想走出电网高墙,在别人看来这简直是一个笑话。
然而,韩博不是别人,对眼前这位太了解不过,他既然能说出这番话,说明他至少有七八成把握。
如果没猜错,他在看守所时总嚷嚷着要见自己,就是想以“胜利者”的姿态亮出底牌,想证明他并没有输,至少没输得一败涂地,想以此在自己身上找到一点成就感。
“郝英良,别做梦了!”姜学仁最看不惯这种嚣张的囚犯,拍拍桌子:“不久的将来,什么叫不久,二十年,还是十五年?想早点出去,就要端正态度,认真反省,接受改造,争取立功减刑!”
“姜副局长,二十年太久,十五年太长,我只争朝夕。”
“保护伞”已经被打掉了,就算有漏网之鱼,谁敢在这个风头上干预司法,谁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地给监狱管理局打招唿,让监狱部门放人。
他这个谨慎到极点,越狱风险太大,搞不好会被当场击毙,所以越狱同样不太可能。想通过立功减刑倒是有可能,但最多能减多少年刑期是有相关规定,想以此“只争朝夕”无异于痴人说梦。
精神分裂,精神病。
韩博沉思了片刻,勐然反应过来,紧盯着他双眼问:“到底什么病,杜茜应该知道吧,她去年就是因为你的病回国的吧?”
居然要通过这种方式出去,想想就丢人,但只要能出去就是一个胜利。
郝英良很想看到对手失望的样子,很平静地说:“鳞癌,一种比较罕见的癌症。从03年春节开始经常牙疼,对于生在农村从小吃苦长大的我来说,牙疼根本算不上什么,每次都吃止痛片来镇痛。后来牙齿突然肿的整个脸都僵硬了,不得不去医院。
市人民医院没检查出来,我也没在意,输了几天液,拿了一点药,就出院去香港喝思成儿子的满月酒。到香港又复发了,疼得很厉害,去玛丽医院做全面检查,结果被确诊为下颌骨鳞状细胞癌,医生说如果不及时治疗,癌细胞会蔓延到脑部和唿吸道,但要是能够接受科学的治疗,是有治愈希望的。”
患有癌症,有生命危险,而且是罕见的癌症,符合保外就医的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