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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有一天，他发现了一群相互扎堆吞噬的灵魂放弃了相互厮杀，而是一窝蜂地向一个方向奔去，他也在心头泛起一股从陨落以来从来没有产生过的情绪，我要过去，那里有我的家，我的希望，我的一切。”
“他奋力遁去，然后发现前面的同类越来越少，一种死亡的恐惧感涌上心头，可是他觉得死亡是次要的，我一定要出去，对，就是出去，他莫名其妙的感觉，那是出口。”
“他没能出去，不过他也没有死去，一大群灵魂，只剩下他活了下来，他不知道为什么，在冲到接近终点的前夕，他克制住了自己飞蛾扑火的欲望。他开始思索这是为什么，自然地，他想不出这些理由，便准备离去。”
“然后，他再也没有离开那个地方，因为隔不了多少时间，总有一批灵魂无惧死亡，纷纷扑向前方，他们中很多灵魂，比他强大了无数倍，却对他视而不见，他开始只是偷袭那些和自己实力差不多的灵魂，慢慢地，他胆子越来越大，直到最后，他连那种最强大的灵魂也敢吞噬了，因为他们毫不反抗。”
“不知道过了多少年，他觉得自己好像不再需要吞噬灵魂，便可以维持自己的力量不再溃散。于是他试着连续很长时间不再吞噬灵魂，发现这种感觉果然是真的！他欣喜若狂，永生，这个无数人向往却无法达到的目标，他就这么完成了。”
“他毕竟是人的灵魂，虽然他的记忆已经混乱，但他的人性还在，比如说好听点就是仓廪实而知礼节，说刻薄点就是饱暖思淫欲。没有了生存压力，他便想过得更有生活质量。可是他没有肉身，只有灵魂，以及和灵魂一样无形无质的魂力。这意味着，无尽虚空里，生活质量提高，无非就是换着花样吞噬那些灵魂，今天从头咬，明天从脚吞，后天拦腰截断。然而无论如何吞噬，他的魂力再也不会提高，唯一的安慰自己生活还有意义的理由也失去了，这样的永生，与死去毫无区别。”
“他又想起了那群灵魂为什么要冲向那里，他慢慢接近，发现自己依然对那里充满了渴望，有渴望，表示自己还有奋斗的理由，于是他也开始向那个地方进发。”
“他到了那个地方，突然之间，他想哭，可惜他没有肉体，没有眼泪，原来，那些前赴后继，宁愿死去也在所不惜的地方，他生前曾经去过，那里是物源星十大奇迹的断崖山下。”
“他毫不犹豫地冲了出去，却被后面赶来的无数灵魂挤了个趔趄，正是这一挤，救了他的命，他迈出空间的那一右腿，被一种难以理解的力量消融，痛切心扉，他能感觉到，若是他真的穿越了这个空间，将毫无疑问灰飞烟灭。”
“他又花了无数年，通过吞噬那些灵魂，医好了自己的伤。这次他不再鲁莽，他觉得像这样的出口应该不止一个，于是他做好标记，在虚空中寻找其他出口。”
第四十八章 谓之为“鬼”（二）
“他不仅找到了出口，还找到了和他一样强大的灵魂，他们和他的状态差不多，彼此之间因为没有了利益冲突，也便没有了战争，他们和他的愿望一样，就是冲破藩篱，回到故乡。”
“于是他们共同商讨对策，经过无数次试验，他们发现，如果把这些冲刺的灵魂收集起来，形成一个庞大的冲击群体，外围群体消融后会形成一个纯能量的保护膜，里面的灵魂会保留下来，当然，这种保留下来的灵魂已经残缺，但是，却实现了第一步突破。”
“后来，他们受修行境界启发，学会了分魂，就是控制大量灵魂，包裹着自己的分魂冲出去，他们知道这个膜很轻易地就会被打开，一旦破开，分魂就会湮灭，理想状态，就是如悟净那样，整体吞吃，他们无数次分出分魂，试图让幸运者或者说倒霉蛋发现并吞吃，一旦吃下这些能量，会具备他们的一部分不可思议的能力，很少有人或动物抗拒这种诱惑，比如你的那个族人，以及悟净，还有我们三个，不过我们破开了那个保护膜，它的分魂已经死亡，而悟净体内，却有许多他的分魂。”
“然而，悟净后来再也没有靠近那个入口，分魂无法接引主魂，同时，入口也被你给破坏，任他如何努力，都再也无法生成新的保护体。幸好他不会将希望寄托在一个地方，整个物源星，他有整整七十个据点。却只有悟净找到了他的诱饵，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毕竟能在凡界存在就已经是极限，在完全无法感知的情况下，遇上一个如悟净这般的已经是运气逆天了。”
“他只好转入下一个空间薄弱点，就是神土峰。事实上，若不是悟净发现了他的诱饵，他关注的重点不会向那边倾斜，因为神土峰更可能实现他的梦想。在神土峰，由于战乱，竟然形成了一个绝无仅有的天然大阵，它能够在很大程度上削弱凡界的气息，虽然自身还是不敢直接遁出，但是分魂气息微弱，天道感知会有迟滞，可以短暂停留，他完全不用像其他据点那样赌运气。唯一美中不足的，和断崖山一样，这里没有人类，而全是妖兽，不过只要能冲出凡间，活得新生，还有什么可挑的。他随便选了一种妖兽进行分魂存寄，虽然分魂没有意识，在数量不足的情况下也无法进行夺舍，但是因为他的分魂影响，产生了一种新的种族，望天土犼。望天土犼的吞噬天赋，就是寄魂影响的结果。”
“然而，妖兽会死亡，这意味着他的分魂也会散去，于是他便利用繁殖，将寄魂通过交配传入母体，然后在幼兽诞生瞬间注入新的寄魂，这种承载了寄魂的幼兽，会是下一代王者，没有寄魂的，能力会逐渐下降，在遗传过程中，天赋能力会逐渐下降。若离开神土峰的天然大阵太远，就会因为生气浓郁，迅速被消弭掉。”
“小犼体内经过一千万年的积累，其实已经足够承载他的降临了，然而，我们突如其来的认主，使得他的计划出现了偏差。他发现小犼有第三方魂念的存在，就是悟净，这个魂念竟然有他的分魂，原本应该欣喜若狂的他，却又发现了第四方魂念的存在，那就是我。他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强大的魂念，担心自己夺舍之后摆脱不了那个魂念的控制。他决定再等等看，如果不能实现夺舍，他准备转入下一个据点。”
“这就是命运的奇妙，如果他在下一个据点成功降临，终究有一天，他会强大无比，然后陆续收回他的分魂，或者干脆不收回，直接制造分身。他无需飞升，万世长存，哪怕凡界湮灭，只要他原来所处的空间还在，他就不会死去。哪知道阴差阳错，在他准备离开的当口，悟净三张符箓下去，他呆的地方竟然出现了空间裂缝，他大惊失色，准备迅速逃逸，然而凡界的气息扑面而来，他却毫发无损，他意识到这应该是符箓毁灭力量太强抹杀了空间附近的所有生机，同时也隔绝了天道的感知，他心里一动，停下来思考，觉得这应该是一个自己可以不用夺舍就能突破界面的发展方向。他忽略了，凡界也是天道的规则化身，天道怎么可能允许他们在凡界存在？天道或许会迟到，却绝不会缺席，就是那点不长时间的停顿，天道感知到了他，天劫降临了。”
“他被天劫盯上，根本无法躲避，这就是天道的不可理喻，你无处可逃，必须应了这劫。情急之下，他随意附身在吞天木蟒的残躯上，在他看来，如此爆炸威力下还能留下残躯的吞天木蟒，堪比顶级灵宝，他希望能借此增加渡劫的成功几率。”
“然而这终究只是权宜之计，就算渡过了天劫，生气复生前，他依然必须遁回他原本所在的空间，就在这时，他看到了我，我吃过那根萝卜，其实不是主要的，他发现我身上竟然有无数他的分魂，惊喜之下，他根本就没考虑其他，还以为我就是他其他据点设下圈套的载体，便遁入我的体内。”
“他忘了，既然已经发现有个强大的魂念在小犼身上，而我又在附近，也许我就是那第四魂呢？他进入我体内试图夺舍时其实已经明白，但是，一切都晚了。”
“他们这个种族，在我看来，可以称作鬼魂了。也许是人类不屈信念下，强行进化出来的生存形式，他们的存在以吞噬为主，灵魂需要吞噬，夺舍成功后，肉体也需要吞噬，你的那个族人部落之所以被灭族，就是他们需要吞噬血肉才能存在，才能强大，也许有一天他们不再会吞噬了，然而，在这个过程中，根本难以预料到将会有多少生灵死在他的手中，所以我必须杀死他，同时湮灭了他的所有记忆，因为我担心那些记忆会干扰我，甚至让我迷失。这一切，都是他亲口告诉我的。”
艾致枫听完元天剑的讲述，沉默了很久才道：“如我弟弟这样的所谓鬼魂，还有很多吧？”
元天剑道：“很多，但能成功突破凡界的，一定不多，如此大规模的屠杀，早晚会引起世人注意，但事实上，没有。”
艾致枫道：“我担心的是，他们会相互交流，一旦一个突破，将意味着群体突破，如我弟弟采取的这个策略，应该是在他们之间已经大面积推广，也许他们早已降临人间，不过他们汲取了先驱者的教训，没有得意忘形的扎堆屠杀，而是分散开来，甚至控制宗门进行这种勾当，想起来就觉得可怕。”
元天剑点头道：“是，这很可怕，但是我们无能为力，只能希望他们运气背到家，待得你我成长起来后才大规模爆发，以我这种天生主角的情况来分析，这是大概率事件。”
艾致枫一点没有开玩笑的心情：“悟净和小犼，还有他的分魂。”
元天剑笑了：“这是他们的机缘，也是我的机缘，分魂无意识，主魂死亡，分魂便会化成纯粹的力量，他们这个原理和修者分神一样的。”
艾致枫叹道：“可惜望天土犼这个种族，怕是自小犼而断了。”
“未必，比如土犼王，它体内已无分魂，但它的天赋并未失去，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