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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还是她第一次听说过有人想过弃修的。
“不信？”
苏轻巧冷眼依旧，很显然是不信。
“好吧，你先把武器放下，我给你看一样东西，我修为没你高，跑不了。”
在季莫看来这个苏轻巧很显然是个记恨门派的修士，应该和某些门派有些深仇大恨，她很可能把自己当成那些门派的弟子了。
苏轻巧收起了羽刺，她心想也是，眼前这个男子只是金山期，虽然自己现在功力毁了一半，但是要杀他，还是转眼之间的事。
“有什么可以证明你已弃修？”她道。
季莫解开衬衫上的纽扣，他身体内的魔泉是最好的证明。
“你要干什么！”
当季莫解开第三个纽扣，露出了胸口的时候，苏轻巧一怒，羽刺再次顶在季莫的脖子上。
季莫脸上带着有度的微笑，“我只是给你看证据，没有别的意思。”
说罢，季莫继续解开纽扣，直到最后一个纽扣被解开，羽刺也没有伤他。
“证据呢？”
“在这。”
季莫转过身，把背后露给苏轻巧看。
他的背后是一片黑色的文印，这文印杂乱不堪，却又十分妖艳，散发着某种不详的气息。
“这是……魔咒！”苏轻巧柳眉紧皱，惊呼道。
所谓魔咒，是魔泉被人体吞噬或者被强行种入后留下的印记。
“你被人强行种过魔泉？”苏轻巧收下羽刺，此时，她觉得眼前这个男子很可怜，一定是被某些恶人所害，竟然种下魔泉，这简直是对一个人最大的折磨。
季莫没有回答他不是被人种的魔泉，而是穿上衬衫，道：“现在你相信我是个弃修的人了吧？既然快死，我已经没有任何生欲，所以也无心修行。”
“好，我信你了。”见到魔纹，苏轻巧是信了。
“现在可以说你叫我来是为什么吗？”季莫扣上纽扣问道。
“本来是打算杀了你的，但既然你现在已经弃修，那我改变主意了。”苏轻巧坐到办公桌的一个椅子上，道：“坐吧，我突然想和你谈谈话。”
对于季莫——这个快要死的人，苏轻巧有些同病相怜的感觉，因为她也是个将死之人。
刚刚还羽刺顶脖子，现在就请坐下。
季莫对这非常快的转变并没有感到太多意外，因为他已经不是修道的人，所以不沾染修真界任何因果，也因此，苏轻巧对他的态度变化如此之大。
苏轻巧的办公室是一间私人办公室，所以只有简单的两个沙发和小茶几，季莫走过去坐在一个沙发上。
“你身体里的魔泉是什么时候种入的？”苏轻巧问道。
“有一个月了吧。”季莫回忆一下，说道。
“一个月！？”苏轻巧平静的脸上突然露出惊容，像是听到了什么破天荒的事情。
“你再说一遍……”
“我身体内的魔泉，已经存在一个月了。”季莫再次说道。
“……”苏轻巧整个人有些不信，但是她看到季莫平静的眼神，她信了，这是一个麻木的目光。
她曾见过被魔泉折磨的人，那人的目光和此时这个男子的目光十分相似，虽然还有光亮，但是瞳孔深处却透露着麻木。据她所知，那个人在得了魔泉的第二天就自杀了，他承受不了魔泉带来的生不如死。
准确说来，她没听说过有人能在魔泉的折磨下撑过一个星期，因为那种折磨，比地狱还要地狱。
然而眼前这个男子竟然承受了一个月！一个月啊！那生不如死的痛苦，竟然能有人承受一个月！
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可是事实又确实如他所说。
到底是什么，让这个饱受魔泉折磨的人撑到了现在？
苏轻巧的内心不禁对面前这个男子有了一份敬意。
“你一定好奇我为什么还活着吧，对于这个问题，我可以告诉你。”季莫微笑道。
苏轻巧点点头，她知道，一个快要死的人是不会有撒谎的语言的。
“为了找一个人，一个我伤害过的人。”季莫说道。
“这个人，对你来说很重要？”
“很重要，她的身上，有我一辈子的罪孽，我的命需要由她来终结。”
“……你是一个好人。”
“为什么这么说？”季莫一愣。
“承受着生不如死的痛苦，却还想着赎罪。”
“其实，这里面也有一些自私成分——我想死的安心点。”
“但是人死后是不会有什么安不安心的，你可以直接选择死，可你没有。”苏轻巧说道。
“嗯，也许我是好人吧。”季莫突然笑了，这次不同于平常的微笑，这次是发自内心的笑。
“对了，我不明白你之前为什么对我有杀意，是因为某些修士对你做过什么吗？”季莫问道。
苏轻巧眉间一皱，道：“对，我对这个世界上的人类修士都有恨意，他们为了宝物，丧心病狂！屠杀苍生！这也算是修道吗？”
“……”季莫突然一愣。
他听到了一段非常重要的话——“人类修士”？
也就是说，自己眼前这个苏轻巧，苏老师不是人类！？
第四十九章：同病相怜
“你……不是人类？”季莫一愣。
他在修真界混了三年，虽然也知道有些妖兽可以化为人形，但他却从来没亲眼见过。
“没错，我不是人类。”苏轻巧并没有觉得和季莫说出真话有什么不妥，对于季莫这个快死的人，她相信他对不会说出去。
“那……我冒昧问一下，你的真身是…？”季莫有些好奇的问道。
“这个不能告诉你。”苏轻巧对于这件事却很避讳。
“好吧，我其实就是好奇问一下，没别的意思。”季莫说道。
“我知道，毕竟我和你一样，知道快死去是什么感受。”苏轻巧眼神黯然了。
“……”
季莫又是一愣，没想到眼前这个美丽女子竟然和自己一样，生命不多。
“发生什么了？”季莫小心问道。
“我的命源，被皇陵殿的修士给夺走了。”苏轻巧说。
命源，那是妖兽才会有的东西，命源即是生命源泉，就像魔泉，是魔物的生命源泉。但是妖兽的命源并不像魔泉一样充满邪恶力量，会带来痛苦；相反，命源没有邪恶力量，被修士吸收后不仅可以增强修为，还能拥有妖兽的本命法术。
但是妖兽的命源只有一个，命源一旦被夺了，那么妖兽的命也就快到尽头了。
“没有办法夺回了吗？”季莫问。
“没有，我现在只有巅峰时期的一半实力，夺不回的。”苏轻巧说道。
“你已经接受死亡了？”季莫看着她美丽的瞳孔，在深处，那是最平静的地方。
“是啊，虽然很不甘，但是我只能接受。在这最后的时光里，我只想过过普通人的生活，就当做是享受了。”苏轻巧无所谓说道。
“你倒是挺放的开。”
“不然我还能怎样？”
“有些不对。”
“什么不对？”苏轻巧问道。
“据我所知，大多数妖兽都是有仇必报的，被人夺了命源，这可是不共戴天的仇恨，就算没了修为，也会拼命复仇。可是你没有复仇，竟然还会这么平静。”季莫道。
“你也说了，那是大多数。”苏轻巧一笑，“妖兽的智商也有高低，智者，不自找困惑也。我既然无力夺回命源，何必自寻烦恼？”
“也是。”季莫尴尬笑笑。
他差点忘了在自己面前的可是一个可以化为人形的妖兽，既然可以化形，也就是说她绝对是拥有和人类媲美或者是超越人类的智慧。
这么简单的道理，她当然懂。
也许是遇到了同病相怜的人，季莫不禁又问道：“你已经来到世俗多久了？”
“半年了。”
“觉得在世俗中还好吗？”
“这里比修真界有意思多了，”苏轻巧一下子来了兴趣：“有冰激凌，有棉花糖，还有游乐场，还有……太多了，我都有些舍不得死。”
“你在这里没有朋友吗？”季莫问道。
“……没有。”苏轻巧表情突然落寞了。
其实季莫已经能猜到这样的答案，从平时她上课的表情就能看得出来。
“你不愿接近人类吗？”
“对。”苏轻巧确实不愿接近人类，因为在她眼中，人类实在太阴险了。
季莫能看的出她是寂寞孤独的——和自己一样。
“如果可以，你可以把我当朋友的，毕竟我也没什么人可以敞开心扉谈话。”季莫微笑说道。
苏轻巧先是一顿，随后她嘴角微微扬了点头，她表示愿意。
也许同病相怜，就是这个样子——不由自主的信任。
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两个人（准确点说，应该叫一人一兽）聊的很投机，一个话题完了总能再次出现一个话题，季莫向她询问妖兽界的妖皇们是何等模样，她向季莫询问世俗之中各样玩乐和食物。
二人聊着聊着，不觉之间时间流逝，十几分钟后，季莫打开门离开了苏轻巧的私人办公室。
刚出办公室没多远，季莫就看到了一个身影低着头，快步向自己走来。
是叶芷灵。
其实从季莫出了班门后她就跟了过来，只是她没想到，苏轻巧带季莫进了私人办公室，而且关上了门。
没办法，叶芷灵只能在门外等着，因为她要和季莫说声对不起。
等了接近半小时，她整个人都不禁胡思乱想起来，两个人到底在干什么，需要这么久？
就在这时，门突然打开，她甩开胡乱的思绪，快步走了上去。
“季莫……”她轻声叫道。
季莫转过身，看着她。
“昨天的事……对不起，我误会你了。”
叶芷灵低头歉意道。
“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