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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为何仍笑得出来?
啊,他定然以为自己能制得住此刻的盘蜒,只要盘蜒在,那桥便能接续,仍能抵达轮回海,连接古神灵魂,源源不绝的从他那儿收获福祉。
跳蚤叹道:“义弟,你何必做无望之争?你还想回到万仙中么?你已回不去了。他们都知道你我结义之事。”
他们都恨我么?好极了,好极了。因为我也恨万仙。你击碎了我的退路,那再好不过。
我在虚伪的皇位上坐了太久,是该撕破那仙家君子的面具了。
菩提见盘蜒脊椎骨被砸得弯弯扭扭,不成形状,叹道:“盘蜒,你不必怨我,需知你若肯忍耐,万仙门人都会受益。你可知。。。。可知若没了你,又会怎样?”
他顿了顿,说道:“涉水一层的弟子,在第十年便会发疯,变成茹毛饮血,不老不死、却丑陋无比的妖魔。再过十年,便轮到游江。后十年则是涉水,又过十年,飞空层亦会变化。唯独遁天、破云层的人已与古神紧密相连,不受波及。但到此地步,万仙。。。。已毁灭殆尽了。那些。。。患病者留在世上,则是行尸走肉,痛苦不尽。”
盘蜒心想:“痛苦不尽?你感受到那些同胞的苦么?你感受过仙殇的愤怒么?”
但他心已麻木,身子喀喀发声,已坐直了身子,身上断骨全数融合,伤痕收复,身上披一件淡紫色的袍子。
菩提吃了一惊,跳蚤也不禁后退半步。菩提犹豫刹那,笑了起来,说道:“事到如今,你还虚张声势?这是幻灵内力么?”
他一挥掌,霎时幻境纷纷纭纭,有火有雷,万兽云集,张牙舞爪的横在盘蜒身前,这正是泰家嫡传,纵横数千年的太乙幻灵掌法。菩提大喝一声,幻灵真气朝盘蜒涌动过去。
跳蚤轻轻一跃,纵身高空,双足直踢,足劲似劈天巨剑,径直朝盘蜒踢下,他并非想置盘蜒于死地,这足劲虽勇猛绝伦,却颇留余地,可一遇抵抗,登时化作极凌厉的杀招。
盘蜒心想:“太乙幻灵掌?那不正是我所创的么?”手掌一托,菩提那重重幻影已被盘蜒掌控,反朝跳蚤打去。跳蚤大骇,足劲骤增,嗤嗤声响,他脚踝一痛,飘然倒飞出去,再一看,更是惊恐。
菩提大声惨叫,身子已缩小得如同老鼠,被盘蜒捏在手里。
跳蚤瑟瑟发抖,仿佛做着疯癫的怪梦:这万仙的至尊,悟道的破云,凡间第一高手,在眨眼之间,一招之内,已被这重伤之人牢牢制住。
盘蜒道:“天地为梦,幻灵随心,这才是太乙真仙法的真谛。”
他又低声道:“万仙非仙,不凡亦凡,待落红尘,何仙不殇?”
死吧。
菩提老仙瞬间被捏成粉末,直如蝼蚁。
八十一 吃人狼虎请上门
跳蚤恐惧已极,手上木杖一转,正要布下太乙幻灵阵护身,但转念一想,瞬间明白过来:以菩提功力,即便阎王降世,五招之内也未必杀的了他。? 燃?文小? ?说 ? ? ?.?r?a?n??e?n?‘为何被盘蜒一招击毙?况且此人身负重伤,不久前还垂死挣扎,更如何能够?
正因菩提使太乙幻灵法术,被盘蜒如数识破,以此反击,一举获胜。此人精通太乙术法,层次与其兄截然不同,只怕已臻‘蝶梦庄生、反璞归真’的妙境,菩提施展手段,却正如溪流入海,瞬间泯然。
念及于此,跳蚤足下蹬踏,刹那间如离弦之箭,急速倒奔,他本就擅长轻功,此时全力奔逃,当真瞬息百丈,快速无比。
忽然间,他眼前一花,只见盘蜒已到他面前,跳蚤大惊,不知此人何以如此迅速?即便盘蜒施展幻灵真气,也当及不上跳蚤身法才是。跳蚤大喝一声,双足连续踢出,足劲如屠龙枪、破虎剑,风声呼啸中直击而去。但到盘蜒面前,却似泥牛入海,霎时不见。
跳蚤急想:“当年细脖邪龙受我腿法,也有损伤。为何此人竟能化解?”千头万绪,便想不到盘蜒此时功力已胜过那阎王一筹,修为之高,难以测度。
他又往后一跳,摘下脸上面具,露出苍老、惨白的脸来,那脸庞果然与菩提相似。
盘蜒道:“泰廉,你助纣为虐,与泰扇同罪,故而放你不得。”
跳蚤身躯发抖,道:“你怎地。。。。知道?你怎地知道?”叫了两声,见盘蜒不答,嘴一张,“呼”地一口,吐出数万小虫来,这小虫与吞山阎王的黑蛆相似,亦是无所不吃,只是威力稍有不及。跳蚤足下一扫,真气上涌,将众小虫往前一推,登时密如飞蝗,枪林箭雨般落下。
盘蜒面前,一血盆大口忽然张开,将众小虫一股脑全吞了进去。跳蚤喊道:“长斤两!”话音未落,一黑蛆人影陡然现身,一拳打出。跳蚤见盘蜒手法与昔日吞山阎王一般无二,更是战战兢兢,毛骨悚然,挡了十招,渐渐不支。
盘蜒闭目片刻,地底开裂,喀拉一声,一条大蠕虫蹿升而起,跳蚤厉声叫道:“细脖邪龙!”这正是细脖邪龙当年法术。他躲闪不及,一条腿已被这蠕虫咬断。长斤两趁隙一拳,刺入跳蚤胸口。
跳蚤张口吐血,跪倒在地,求饶道:“念在。。。你我结义份上。。。。杀了我。。。”他乃聚魂山阎罗,死后若灵魂不灭,仍可在聚魂山重生成魔,只不过遗忘十年间之事。
盘蜒手一捻,跳蚤魂魄破体而出,他再一搅动,这魂魄霎时粉碎,这阎罗便彻底消亡了。
杀了仇敌后,盘蜒倍感虚弱,他虽已功力圆满,但死后逃生,又连使神通,总不免疲倦。
接下来去哪儿?
他身在人头山中,人头山本囚禁万千贪魂蚺,眼下已被盘蜒所杀。在人头山外,仍有幸存的万仙门,这些寄生虫、伪君子,他们仍活在世上。
强烈的怒气如火山喷发出来,盘蜒想将他们全数宰了,替同胞复仇,但他明白此举殊无必要,万仙门至此已然灭亡,那些弟子,大多在十年间便会沦为无脑的妖魔,随后每隔十年,更多人因此发病,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比起让他们痛快而死,这般受尽煎熬,惶惶不可终日,岂不更美?
他快意大笑,可心中怒气沸腾,急需发泄:这人头山乃万恶之源,同胞的黑牢与墓地,此山不可留!此山必须毁了!
盘蜒散发心意,梦境汇聚如海,真气仿佛汇成了一柄斧头,横贯东西,纵达苍穹,那斧头以他为中,抡了一圈,刹那间,响声聋耳,惊天动地,这千丈高的人头山被盘蜒一击两断,无数百丈大的岩石从天砸落,乒乒乓乓,掉在盘蜒周围,每一次撞击,皆引发新一轮坍塌。
盘蜒连声大笑,身形遁虚,往外奔走,忽然间,他伤势发作,内力不稳,一下子跌了出来,现出实体,他痛呼一声,被一块石屑压断双足。
眼前漆黑一片,巨石如雨,身下地面粉碎,盘蜒不由自主的掉落下去。
他毕竟仍是血肉之躯?他会死么?
你为何如此冲动?你要毁山,大可出去后再动手,可你偏要冒进,将自己这条性命搭上。
只因你心中有恨,失了冷静,终于自尝恶果了。
你已忘却了爱,眼下该忘却恨。
巨响轰鸣,天塌地陷,盘蜒很快全无意识,更不管生死。
。。。。。
晃晃悠悠,颠颠簸簸,起起伏伏,飘飘荡荡,盘蜒逐渐恢复精神,有了知觉,但他伤的太重,连脑袋都受了重击,若非他已非凡俗,这山塌之灾,足以让他死上千百遍了。
他感到自己在担架上,有人抬着他直往前跑。那当是两人,身上散发着淡雅花香,似乎是两个女子。
两人不停交谈,但盘蜒听不清她们说些什么,也不知她们要将自己带往何处。他思绪太乱,脑子不清,伤势太重,心情太糟,似乎在梦境与现世之间徘徊。
两人不怎么停留,内力很深,盘蜒睡睡醒醒,只觉这两人总在走,似乎在逃离某地。
后来盘蜒发觉,她们不住客栈,只在荒郊野外休息。他想睁开眼,休整耳朵,可却力有未逮。
终于,她听见其中一个女子惊呼道:“你们。。。你们是谁?为何深夜前来?”那声音极为熟悉,但盘蜒记忆似被锁住,想不起来。
有一粗豪嗓门笑道:“两位小娘子,这等美貌,为何抬着这么个。。。。个。。。骨皮血肉?又在半夜赶路?”
骨皮血肉?我眼下是骨皮血肉么?
那女子镇定下来,笑道:“你可知咱们是谁?胆敢找咱俩麻烦?我们是万仙门的,岂是你们这群土匪能招惹?”
粗豪嗓门停了片刻,蓦然又哈哈大笑,道:“万仙?听说万仙门被万鬼挑了,眼下人死的精光,自顾不暇,两位娘子如真是万仙,光景只怕不妙。”
又一粗鲁汉子嚷道:“两位小娘子,既然从万仙逃离,想必。。。嘿嘿。。。想必是想另谋高就了?不如。。。便在我安陌山住下,当咱们寨主的压寨夫人如何?咱们一众好汉,定好吃好喝的伺候两位,享乐不尽,荣华富贵,岂不比在万仙门强的多了?”
忽然另一女子道:“嗯,你们这山寨倒也荒僻,有山有水,旁人不易找到这儿来,对么?”声音清脆,极为悦耳。
头一个汉子道:“小娘子所言不差,咱们这安陌山,四处间到处是鬼洞,稍不留神,被鬼洞吞了,便从此销声匿迹,不知去了何处。有人说是阎王爷捉人,故人人都避而远之。”
那女子奇道:“鬼洞,鬼洞,那是什么?各位爷们儿倒还活的好好的,那是什么道理?”
众汉子笑道:“寨主于林中住了几十年,摸清鬼洞动向,否则大伙儿岂能如此太平?”
那女子道:“好,那咱们便随你们上山走一遭。”
另一女子急道:“师妹,他。。。。他成这般模样,你怎地还有心。。。。”
那爽朗女子道:“怕什么?他死不了,咱们正愁甩不掉追兵,也好在这寨子里躲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