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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们前来……”
陈叫山将此次前来之意图,详详细细叙说了一遍,老余先是起身走到窗口,朝外张望了几眼,而后才又重新坐回,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老余从小酷爱围棋,曾拜于林怀川门下学棋,但限于天赋,老余的棋力,进入一个境界之后,便似乎再无上升之势,没有成为围棋之名师。
下棋是熬人的活,打谱、拆着、复盘、对弈,常常将光阴一再耗去,若是下不出大名堂来,便无法以此成就功名
老余棋力受阻,又得为一家老小的生计着想,可除了下围棋,除此再无一技之长,为了糊口,便时常到棋楼、茶馆、酒肆,与人赌棋……
在赌棋圈子里混久了,哪里只要有赌棋之局,老余便去哪里,不仅在西京城里四处游转,周边十里八乡,也是有赌棋必至……
今年遭了大年馑,很多地方饿死了人,肚子都混不饱,何谈下棋?老余为了糊口度日,便四处跑动得更勤了……
入秋后一天,老余途径吴家堡,见到两人在田野中间下围棋,便走过去观棋。
老余看了一阵,也手痒痒,便上去与其中一人下,几招下过,老余便感觉棋力吃紧,对方完全是轻松对弈,却已然使老余频频长考,步步艰难起先那位离身让座的棋手,在一旁观棋,吃吃地笑,看到关节处,嘴里叽里咕噜地冒出些日语来,老余猛然一惊,才晓得这两人是日本人……
老余借故推秤认负,赶紧离开,走出不远,却听见远传来一声枪响,一个人应声而倒……
“日本人在地下挖东西哩……”老余表情凝重,伸手比划一个筒状,“用这么粗一个管子,从地底下套土上来……把人打死了,那两下棋的人就过去了,挖了坑,将人埋了……“
陈叫山和吴先生陷入一阵沉默……
“余老伯,苍连山的戏园子,给日本人唱戏是咋回事儿?”陈叫山问了一句,紧接着又问一句,“对了,有个汉奸沈庆非,老伯你晓得不?”
第304章大船
老余说,他并不认识什么沈庆非,日本人的相貌,与中国人差不多,分不清哪个是汉奸,哪个是日本人。
日本人曾邀请苍连山,去天葵社里唱戏,苍连山心有顾忌,没有去,只让徒弟去应付了一下……
陈叫山和吴先生皆感觉有些失望。
“对了,我在常家坊子那一块,看到过以前下棋的日本人……”老余说,“他们西京话说得溜,穿着打扮跟一般中国人没两样……”
陈叫山略一思索,便从身上取出沈庆非的画像,给老余看,老余反复看了好几遍,连连摇头,“这个人……没见过……”
出了西关胡同,陈叫山与吴先生边走边聊,陈叫山说,“如此看来,日本人在西京搜集获取的一些资料,肯定存放在某个地方……嗯,有可能就是常家坊子一带……”
吴先生俯身捡起地上的一片枯叶,在手里团来团去,仰头望天,吁叹不止,“北平有日本人,西京有日本人,上海有日本人……唉,野狼步步逼近,我国人却不以为然,麻木逍遥……”
两人走到一个丁字路口,吴先生伸手左指,“陆主编家就在前面,我们过去坐坐?他一直想见见你……”
陆主编尽管已经出院回家,但走路仍是一瘸一拐,吃饭甚至都需将碗放在桌子上,只用一只手去刨饭,而无法端碗在手。
见到吴先生领着陈叫山来了,陆主编十分高兴,要夫人赶紧上街去买菜,陈叫山便拦下了,“陆主编不必客气,我们也刚吃过饭不久……”说着,将买来的糕点放到了桌上……
“陈先生,我听吴兄说你为解天困,曾徒步三百里长路去取湫,其间困难重重,最终却取湫成功实在令人可敬可叹啊……”陆主编吊着一只胳膊,单手拉开抽屉,取出一沓稿纸,递向陈叫山,“陆某不才,以陈先生取湫一事,写了篇小文,想发到我们报纸上,望陈先生斧正一番……”
陈叫山低头看文,见文章题目为《侠义。民心。天道乐州陈叫山取湫之所感》。陆主编体伤未愈,吃饭尚且不能端碗,单手执笔写文,字迹虽略有歪斜潦草,但行文极有水平,文辞平实,却不乏厚重浑然之感,颇有鲁迅先生之文风……
文章并不冗长,陈叫山看了一遍,转于吴先生看,而后说,“陆主编文中所言,实在令我陈叫山惭愧……现在想来,取湫之事,也不过是我的莽气,加上一些运气所致陆主编将其提升到这般高度来,我实实不敢领受啊这文章,我建议不必登报了,陆主编以为如何?”
陆主编默默点了点头,却吁叹感慨着,“当今之中国,正处在新与旧,古与今,中与洋交错混乱之际,正如今儿早上的天气一般,一切都混沌、茫然、惆怅,看似有路,实则没有路,看似无路,实则又有路……”
陈叫山听着陆主编的话,隐隐之间,便想到了小山王高雄彪,陆主编之所虑,之所惑,之所盼,与高雄彪之所虑,之所惑,之所盼,似有相通之处,但又有分异之点。''高雄彪的脚下,踩着一片高家堡的土地,他的所思所愿,在那片土地上,最大限度地实现着,完善着,圆满着,尽管如此,高雄彪仍感不足,仍有所惑。
而陆主编,或许他的所虑,所惑,不比高雄彪少,而他的一片土地,是《西京民报》,那方方正正的版面上,一个个,一行行的文字,一张张图片,能如一个高家堡那般吗?
陆主编和高雄彪,究竟谁更接近心中的那一种完美呢?
陈叫山凝眉悉听,并未接言,但心下记住了陆主编话中的一个重要观点
中华民族,在新与旧的碰撞纠葛中,究竟何去何从?
吴先生也将文章看完了,陆主编笑着征询吴先生的意见,吴先生说,“陆兄,你这篇文章,令人深思啊……”
吴先生将稿纸捏在手中,背于身后,站了起来,面向陆主编家的一面小窗。太阳被窗外的白杨树枝干,分割了,支离了,经过窗棂投射,洒了吴先生一身斑驳树影。
“陆兄说得好,当下之中国,的确如大雾之天气,令人不辨出路……”吴先生转过身来,看着陈叫山和陆主编,“但太阳终究会驱散雾霾,出路迟早会呈现怕就怕在,中国也似一艘大船,承载着我们五千年灿烂文明,承载着我们华夏九州几万万人民,乘风破浪,向前航行……”
中国,大船,承载,航行……
陈叫山和陆主编听着吴先生的话,看着吴先生立在窗下,一身长袍上洒满的斑驳树影,幽幽暗暗,明明灭灭,惟那头顶上闪烁的一道光芒,却愈外灿烂,恰同吴先生的观点比喻一般,令人顿感眼前一亮……
“可是,这不是按部就班,亦步亦趋的事情……”吴先生迈开一步,长袍裹挟了一道清风,将手中的稿纸高高举了起来,那稿纸便被树影钩织住,纸面上跳闪了一道金光,忽而又逝,“历史和时间,是航行的河道但不同阶段,不同航道,就会有不同的激流、漩涡、暗礁、险滩……中国这艘大船,如何能闯出来,冲出去,需要的是智慧与经验,但很多时候,没有经验时,便更需要大船上的一部分人,站出来,拼出去,甚至不惜搭上个人性命,却使大船一路向前,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吴先生意识到自己情绪有些激动过度了,缓缓将稿纸放到了桌上,将头一低,忽地沉默了……
陈叫山和陆主编,却仍沉浸在吴先生慷慨激言所营造出的感觉中……
陈叫山的脑海中,回旋着太多东西,一霎时,纷纷攘攘,陆离光怪,玄幽虚渺,似乎全然不可依循,把凭,具象了……
想到航道二字,吴先生的诠释是历史和时间,此刻,陈叫山却瞬间将其具体化了:我所能见到的最大航道,就是那一条凌江,滚滚东流,永不复西,这不正是历史和时间的况味么?
第305章盗贼
常家坊子在城南以南,零零散散几户人家,分布于平原之间,坊子以西空地处,却隆起一高高土塬。
日本人修建的一个秘密据点,恰在土塬之中。
中田静机所领导的天葵社,对外宣称是一人文交流机构,暗地里却是一秘密情报搜集所。
天葵社成员,在西京周边地区,进行拍照、测绘、钻土取样,绘制了大量的等高地形图、文物古建分布图、地质构造图,并从地下盗掘了大量的秦砖汉瓦、青铜、铁器、陶、瓷、玉、木刻等文物。
这些秘图文物,其绘图之所,存放之地,皆不可能选择在天葵社,而是在常家坊子的土塬之中……
陈叫山和吴先生,自陆主编家出来后,为安全起见,陈叫山让吴先生先回了卢家货栈,自己朝城南方向走去……
陈叫山独自一人,走在路上,边走边在想:类如老余这样,对日本人在西京活动的诡异之处,有所察觉的人,应该不少可是,正如吴先生起先所言“野狼已步步逼近,而我国人却不以为然,麻木逍遥……”
刚出城不远,陈叫山见前方有一群士兵,待走近,一位士兵走上前来,冲着陈叫山行了个军礼,“陈大哥好,我们受排长之命,在此镇守”
陈叫山笑了笑,看来这些个兵娃,定然以为陈叫山是来视察的。
“从这儿到常家坊子,还有多远?”陈叫山问。
“回陈大哥,十里路”士兵将胸膛一挺,声音铿锵有力
陈叫山朝西看了看,见太阳已经偏西,冬日昼短夜长,徒步前往常家坊子,一来一回,多有不便便同士兵们打了声招呼,返回城里了……
陈叫山回到杏园春,同鹿恒生和几位江湖兄弟一番商议,混在城南的扫腿便说,“如果是这样的话,沈庆非很有可能就藏身在常家坊子……”
扫腿说,常家坊子那地方,荒得很,坊子以西有一个土塬,据说那里曾是乱葬坟,土塬跟前,皆没有人家……
“我想今夜去一趟常家坊子……”陈叫山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鹿恒生皱眉说,“如果那里真有日本人驻守的话,夜晚去,倒也好,只是……”
这时,秦效礼来了,一听陈叫山的想法,便提出和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