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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抬货包的兄弟,正在撒草灰的兄弟,正在剪棉花、搓棉棍儿的兄弟,听见侯今春的命令,哗啦啦一下散开了,各自操着家伙,埋伏了起来……
“不要慌,他们人少,等走近了再打”侯今春趴在一块大石头背后,回身对兄弟们说,“大家以我的枪声为号,听到我的枪响,就使劲打……”
却说王盛川手下这一众匪徒,是特地受了命令,来送还过江钱,并告知陈叫山加入隆江商行之事宜的。
他们是弓箭客的一部分人,银娃也在其中。
远远地,银娃看见船队这边竟然没人了,晓得是都埋伏起来了,便大喊着,“船队兄弟们,别开枪,我是银娃,我过来说个事儿……”
侯今春冷笑一声,心说:还想跟我玩这一手,想让我们都上了道,然后将我们一锅端么?老子才没有那么蠢……
侯今春将胳膊朝上一伸,扣动了扳机,感觉右手拇指一软,枪却没有响,原来,手枪里没有子弹了……
奶奶的,这手枪到了我手里,居然连子弹都没有了……
面瓜趴在侯今春的前面,便转头对侯今春说,“侯帮主,真的是银娃,他们好像没有带枪……我们不如让他们过来,看他们到底要说什么事儿……”
侯今春向前爬了一点,仔细一看,果然是没有带家伙
银娃是主动请缨来江岸传递消息的,在银娃看来,陈叫山既然暂时无法脱身,行刺王盛川,一时半会儿又没有合适的时机,不如将计就计,权且让陈叫山留在黄叶铺……
问题是,卢家船队不能一直这么耗着,得及时启程才行。
因为金娃和银娃,给陈叫山带过路,想必跟船队的人也算熟一些。所以,当银娃主动请缨来江岸时,弓箭客内部都没有异议……
现在,马上就靠近船队了,弓箭客匪徒们,瞧见船队这边的架势,知道有埋伏,便不再向前走,纷纷建议,让银娃一个人走过去说话。
银娃很清楚:陈叫山被困黄叶铺这事儿,一两句话扯不清楚,尤其是当着弓箭客匪徒的面,不好跟船队的人说某些话。
因此,银娃也乐于一个人前往船队。
“各位大哥,别开枪,我是银娃,我有话要说……”银娃背着陈叫山的牛皮褡裢,一步一步地,慢慢朝船队这边走来……
“侯帮主,真的是银娃那小子,打不打?”有兄弟问着。
侯今春仔细看了看,见银娃是一个人过来的,肩膀上背着那个牛皮褡裢,手上也没见拿家伙,便说,“都埋伏好,别开枪,先放他过来……”
银娃慢慢地朝过来走……侯今春和面瓜、三旺、鹏天,也慢慢地东走……
终于,五个人凑在一起了,银娃先将牛皮褡裢,递还给了侯今春,而后和侯今春他们说起了话……
末了,银娃说,“几位大哥,情况就是这样,陈帮主的事情,你们不用担心……鲤鱼湾那边应经打过招呼了,工器客把水下拾掇干净了,你们现在就可以开船走了……等到事成之日,陈帮主走陆路追赶你们……”
面瓜便冲着银娃一拱手,“多谢兄弟,我们帮主在黄叶铺,就拜托兄弟多多关照了……”
待银娃走后,几人回到船队,兄弟们纷纷跟上来,便问,“帮主呢,帮主出了什么事儿?帮主怎么没见人?”
侯今春低着头,在褡裢里摸索着,用手一下下地抓着褡裢里的银元,叹着气,却并不说话……
“你们倒是说句话啊,帮主他到底怎么了?”
“帮主他是不是死了?我们过去给帮主报仇……”
“别他娘的说晦气话,帮主要死了,这一褡裢银元咋回来的?”
兄弟们纷纷议论着,闹闹哄哄一片……
面瓜深吸一口气,便将情况对兄弟们解释了一番……
“这会不会是独角龙的计策?他把咱帮主困在黄叶铺,把这些钱还回来,假意说要咱们开船,没准就在前面设伏,想把咱一网打尽呢”笙子听了面瓜的话,便问侯今春,“侯帮主,咱要不要开船?”
侯今春叹了口气,望着江面上的点点波光,“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该死的娃娃朝上,怕啥?传我的命令,各船做好准备,即刻开船”
。。。
第489章识才惜才
侯今春号令船队解缆,向东行进,行至鲤鱼湾,果然平顺无比,顺利通过……
船队向东行进之时,陈叫山正在王宅一间厢房里换衣服。
至现在,陈叫山仍然不清楚,王盛川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究竟是爱才惜才,还是进行某一种试探,或有更大的阴谋?
金娃帮陈叫山找了一双鞋子,递给陈叫山,让其穿上试试,看合不合脚。
在陈叫山穿鞋时,金娃便蹲在旁边,小声说,“陈帮主,王盛川会不会看出了什么,故意害你?”
陈叫山朝屋外看去,金娃便解释说,“没事儿,门口那几个兄弟,都是熟人……”
“记住,我现在叫王大勇,别叫错了……”陈叫山纠正着金娃的叫法,而后淡淡一笑,“既来之,则安之,静观其变吧”
金娃看着陈叫山的笑脸,兀自叹了气,不晓得那是一种轻松,还是自嘲,或者,是一种另类的无奈?
“金娃,王帮头让我当客首,你觉着会是什么客首?”陈叫山穿上了鞋子,走了两步,感觉大小正合适。
金娃挠了挠头,“我也说不准……按理说,现在七个客首都干得好好的……莫非,他是要重新建一个客部?”
这时,银娃回来了,冲把门的几个人,拱手招呼过,便走进了厢房小院。
“陈……哦不,大勇哥,我已经把钱送到江上去了……”银娃倒是机警得很,没有再称呼“陈帮主”,“我返回的时候,船队已经了……”
“那就好,那就好……”陈叫山喃喃着,叹着气,望向屋顶,幽幽地说,“走了就好啊”
……………………
……………………
王盛川寝室。
王盛川此际也正在换衣服,弓箭老七尤成忽然进来了……
“行了,你们几个出去忙吧”王盛川将手一抬,屋里的两个丫鬟,便弯腰点点头,出了寝室……
“老七,你去看的怎么样,船队走了没有?”王盛川将一件藏蓝色长袍,摊在床上,用手一下下地抚着折痕,而后问,“该没有干仗吧?”
“嘿……干个什么仗啊?”尤成拉过一把椅子,坐了上去,两腿架成个三角形,用敞开的衣襟,一下下地扇着凉风,“就冲他们那几个人,还敢干仗?那不是黑蝌蚪撵鸭子,存心找死么……”
王盛川将长袍提起来,搭在身上,扭头对尤成说,“老七,你看我穿这件袍子如何?会不会显得过文气了些?”
“我说帮头,你咋跟个娘们似的,关心起穿戴的事儿了?”尤成与王盛川关系极铁,说话自然是不拘小节的。
“男人也是要讲究穿戴的,你瞧你,整天价衣襟也不扣,敞着个胸膛转悠,晓得的人,知道你是弓箭客的客首,不晓得的人,还以为你是二流子呢”王盛川将身上的灰色袍子脱掉了,朝衣帽架上挂好,又将藏蓝色新长袍,套在了身上,“女人穿衣服,仅仅图个好看,男人不一样,图的有面子、地位、身份,甚至,还有礼数……”
尤成是个粗人,显然不爱听这些,便说,“帮头,你还真把那个啥啥勇,给留咱们这儿啊?我瞅他就是嘴皮子利索些,没啥大本事……”
王盛川穿好了新长袍,用手交替拍着袖子,“老七,一个人有没有本事,有多大的本事,我一眼就能看得出来……”
“哦,那你给我说说,那个啥勇,他有啥本事?”尤成顿时来了兴趣。
王盛川在床上正襟危坐,两手放在膝盖上,“就冲他的眼睛,我就知道此人志向不俗……”
“眼睛?”尤成下意识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怎么,他还是二郎神啊?孙悟空啊?”
“算了,我不与你说这些,反正你也听不懂的”王盛川的眸池,忽地变得幽深起来,“此人眼中有一股子硬气、锐气、胆气,当然,还有杀气……”
尤成听见“杀气”二字,连忙将架在左腿上的右腿,瞬间放平顺了,身子也坐得端端,“杀谁?”
“谁都可以杀”王盛川幽幽地说,“他眼中那一股子杀气,藏得很深很深,一般人断断是看不出来的但是,当他要动了杀机,怕是千军万马也抵挡不住的……”
“哈哈哈哈哈……”尤成兀自笑了起来,笑得衣衫不停地抖闪,“我说帮头,你净整些神乎仙乎的话糊我。啥千军万马抵挡不住,帮头你只要发一句话,我一箭射过去,保准他死得硬硬的……”
“不”王盛川将手臂一扬,“此人不能杀如果杀了他,那就是暴殄天物,于我们而言,也是一天大损失啊”
“帮头,我就不明白了,你才跟他说几句话啊,就整的跟认识了十几年似的,啥硬气啊,胆气啊,这气那气的……可一会儿你又说他有杀机,还什么天大损失啥的,他王大勇,就这么值得你抬举啊?”尤成微微叹着气,一脸的不屑和疑惑。
“赵子龙大战长坂坡,斩杀曹军无数,是曹军无能吗?关云长过五关斩六将,那些个将军,都是酒囊饭袋之辈吗?”王盛川背着手,在屋里踱着步,而后猛一挥手,“都不是是曹孟德爱才,惜才,不忍杀了赵子龙,不忍杀死关云长……”
“自古以来,能成大事者,纵是文武盖天,若不能识人、用人、凝聚人心,也都是徒劳”王盛川兴许意识到自己说的这些话,在尤成听来,过于玄虚了些,便转了一个话题,“老七,以你之见,我给王大勇安插一个什么职务合适?”
“这个简单,你把他安排我手底下,先当一个弓箭队长,我倒是要领教领教,看他王大勇,到底有什么抵挡千军万马的本事……”
“算了,问你也是白问……”王盛川显然对尤成的话,感到十分失望,抬手打断了尤成,而后,眸中闪烁出一丝劲锐之光,“老七,人才虽是人才,但初来乍到,终究野性难平,你要时时处处替我盯着王大勇,他有什么异常举动,随时向我汇报……”
。。。
第490章重要棋子
春日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