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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撞击在一处,砰的一下在空气中震出闷响来。衣服的碎片如同蝴蝶在风中飞舞,拳风掌影飞舞,即便是不通技击之人,也能感觉出这种交手的危险所在。
身形高速移动带起的残影,一声拔刀声如同龙吟,随即便如同炮弹般飞出,旋转着落到地上,有血喷出来。
“啊!”
从未见过血的少女尖叫一声,两手捂住脸,人瘫软在地上,十几个丫鬟仆妇也已经吓得不知所措。罗武的身形后退两步,脚步如同醉汉般不稳,所有人都认定他会倒下,但是他在连退几步之后,最终还是两腿拿桩,稳稳站牢。他胸前的衣服被利刃划开,手臂上鲜血淋漓。但是他依旧如同一堵坚固的墙壁,挡在小姐面前。
对面,冯邦宁的两个护卫里,一人的手腕以古怪的角度弯折,刀已经被打飞了。另一人也已经抽出了刀,刀上还沾着血。
方才的这轮交手,看来依旧是个平手,但是冯邦宁的人先拿了武器,可见空手搏斗的话依旧不占上风。罗武的身体已经轻微的颤抖,可见他的状态也到了极限。不管再如何顽强,这种状态也不能长期保持。
冯邦宁身边的老人道:
“年轻人,你的岁数不像看上去那么老,否则你的肌肉不会这么结实有力。以你的年龄和本事,本不该屈居个小小护院的,想不想来锦衣卫?我保你个前程。”
罗武道:“十五年前我逃荒到江宁,是东家给了我饭吃,我才活到今天。我欠东家一条命,谁想欺负表小姐,就从我身上踩过去!”
“不识抬举。”老人轻轻挽起袖面,不紧不慢道:“我家少爷看上你家的女眷,不管是表小姐还是丫鬟,这都是她们的造化。这门亲事做成,对你们是好事,可是你们不识抬举,那就别怪我……”
从他的神态看,就足以证明这是个高手。而罗武眼下的状态,显然不可能与这个老人相颉颃。宋氏急着向门口张望,小声道:“怎么还不来?快来啊!不对……你不该来,这混水不该趟。”
“你要怎么样啊?上元县是本官管界,难道还有人敢光天化日强抢民女么!”
声音很大,很响。原本花园里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这老者身上,可此时不由自主都被这声音吸引过去,随即便看到了一身常服的范进大步流星走了进来。
常服不是便服,只是日常办公的服装,属于官府制服体系之内。范进出席这种的巨绅家的宴会,本来也就是工作的一部分,并不需要易装而行。是以眼下官服在身,足以说明他身份,更何况他与冯邦宁还是会过的。
“冯公子,京师一别,不想这么快又重见了。缘分,真的是缘分啊。今天你似乎喝了不少,要不要本官再帮你按摩一下?”
冯邦宁看到范进脸色就是一变,他被从京师赶到东南,归根到底还是范进引起的。细算起来,他自从与范进冲突后,基本就没落过好,其本人是个极迷信的性子,认准了范进是他的灾星。这时看到他,心里就莫名一惊,大喊道:“冯仁!仁叔!你先别收拾那个混账,先收拾他。”
老人对上罗武时气势十足,举手投足间显示出其本身有着惊人的武术造诣。可是看到范进身上这身官服,老人的气势顿时就减了九分,从一代高手,变回了那个老仆人。连连摇头道:“公子莫说醉话,那是朝廷命官,不是江湖草莽。”
“这老儿说话很正确,本官是五品大吏,朝廷命官,他是什么东西?我猜猜看,你身上可能有个锦衣前程,就像你的主人一样,可是那没什么用。武官!还是保举来的,带俸不是实授。我是文官,底子是科甲。我不管你练过什么武功,在本官面前都没意义,给我滚远一点。”
老人脸色很有些尴尬,但还是挡在冯邦宁面前。从范进走路的姿态上,他已经看出这是个技击中人,而自家少爷眼下喝得大醉,根本没法交手。他摇头道:“范老爷,您的名字小人听说过,也知您的根底。咱们两下同气连枝,不可自相残杀。这杨家不过是个商贾,与你我两家并无瓜葛,我家公子也只是喝醉了,和他府里的丫头开开玩笑,不干范老爷的事。”
“混账!杨家是我上元子民,年年纳税,凡是纳税人,就是本官的保护对象。谁动我的纳税人,我就跟谁急!老东西,你既然知道本官根底,还敢拦在路上,你长了几颗头?真当本官不敢动你?你猜猜看,若是本官现在把你打死,冯公公会不会为你跟本官这么个二甲传胪翻脸?”
冯仁的脸色一阵尴尬,他的身手虽然高明,可是身份只是个奴仆,在官场中人眼里,根本什么都不算,哪里又会有人尊敬了?即便是冯保,也只是爱惜他爪牙可用,如果把他和一个书生放在一起,肯定是选书生不选他。
可是就这么把冯邦宁交出去,也无法交代。就在此时,却听范进身后,一个雄浑有力的声音响起。
“范大老爷且闪退一旁,您乃是天上文曲星一般的人物,哪里能与这等粗鄙小人动手,没得辱没了身份。大家老的对老的,下人对下人。请让老朽出面对付这个老的。”
说话老人红面长髯威武如天神,正是同来吃寿酒的凤四。
冯仁低声在冯邦宁耳边嘀咕几句,冯邦宁那双红眼盯着范进,用手指了指他,“范进,我记住你了!我们走!”
“慢!”范进冷声道:“你在我上元良民家里搅闹一番,这样就想离开?”
冯仁道:“范老爷,杀人不过头点地……”
“这没你说话的份儿,躲边去。”范进不耐烦道。
凤鸣歧的目光如同两柄利刃锁住了冯仁,“老伙计,你一个人怕是不行,想要动手,就五个一起上,有兵器的就把兵器抽出来,要是想拿短铳也可以。只你们五个人的话,即便拿火器也是我赢,不信就赌赌看。”
范进此时却已经一推冯仁,易筋经气力涌出,冯仁的身体一个趔趄,冯邦宁就被露出来。范进一把抓起冯邦宁的前襟,将人猛地向怀里一拉,随即抓着腰带便是个摔跤里的大别子。
已经喝得天昏地暗的冯邦宁根本无力招架,就这么重重摔出去,不等起身,又被范进一把提起。
“喝这么多酒,要是这样离开,还不知道要去做什么?你还是先冷静一下,忘了问了,但愿你会游泳吧!”
说话之间范进的手上用力,冯邦宁的身体扑腾着,落入花园里的水渠!
第三百九十五章 纳税人
有人在恭维,有人在安抚,有人试图善后,有人在哭。杨家后宅的这座小花园里,乱做了一团。杨世达去请范进,后又去请凤鸣歧,本意是借助两人的官位和武功,把事态控制住不至于恶化,而不是真的想和冯家人翻脸。不管冯邦宁如何凶恶,总归是冯保侄子,有这个关系在,杨世达就不敢对他怎么样。
可是事情的发展并不以他的意志为转移,混身湿透,头上顶着水草的冯邦宁离开时虽然一句话没说,但是目光里的怨毒之色,让杨世达的心沉到了谷底。想要找人去说几句话,第一找不到人,第二不知道说什么,事情就那么僵住。动手打人的范进,则如同英雄一样,享受着一干女眷们崇拜的目光。
她们想不到太远的事,只看到一个试图对表小姐非礼的恶客得到教训,没让杨家丢面子,这就是最好不过的事。至于未来怎样,会不会报复,她们就考虑不到。既害怕又气愤的杨世达当然不能对范进发火,可是又不敢再去找冯邦宁理论,最后只能把怒火撒在姗姗来迟的护院身上。
其实大家心里有数,这些护院不是来的晚,而是不敢来。即便是杨家奴仆,也知道这种事掺和不得。最后很大可能就是家主把自己丢出去平息大贵人愤怒,自己里外不是人,所以直到确定安全后才装模作样的来护卫。
杨世达在骂人,宋氏则在哄人。范进也被她请到房间里落座,那柔弱的女子叫了声嫂子,就扑在宋氏怀里。宋氏倒是个厉害女子,拍着少女肩头,嘴里小声说着,“这么好的姑娘,闹了这么一出,这要是传出去可怎么嫁人啊。”于是那位表小姐的矜持被彻底粉碎,随即在她怀里号啕大哭起来。
范进对宋氏这个行为很支持,这种事如果不让受害人哭出来,心情郁结,反倒是要生出病来。现在这样大哭一场,不至于落下病根。当然,这个麻烦如果不解决,日后还是会出问题。
“我家那位姨奶奶老来得女,爱若掌珠,当真是要星星不给月亮。到了咱家里之后,阿姑念着表小姐父母双亡更是说了不许让小姐受一点委屈,就连窗纱的颜色不鲜了,也要立刻拿新的来调换。虽说不敢比金枝玉叶,可也不曾受过这个窝囊气。您说说,这叫个什么事?那位冯大老爷好歹也是做官的人,怎么行事如此乖张,像个强盗?我们商贾人家哪里招惹得起?将来他要是再来,可怎么得了?”
范进发现,表小姐抽搐的更厉害了。他连忙道:“夫人不必担心,本官既然是上元知县,就有义务保护一方平安。谁敢在我的管界胡作非为欺负良家妇女,本官绝不轻饶!冯邦宁再敢来捣乱,本官就再把他丢到河里去。”
“是啊,可着江宁,怕是只有范大老爷这样的好官,才敢做这样事。之前那厮对我毛手毛脚的,小妇人没办法只好躲到句容。本以为范大老爷一来,他能收敛一些,没想到反倒又来劲了,他这是没把大老爷放在眼里啊。要是按我们妇道人家的见识,就冲这一条,大老爷也不能答应他。”
“夫人言重了,大家是做官的,不是跑江湖的,谈不到这些。只是为官一任,造福一方,本官也只是希望百姓安居乐业,缙绅人间不能受害。表小姐受了些惊吓,还是赶紧回去休息,再请个郎中来开个方子。等过几日本官再来慰问,如果表小姐想告状,这个状纸本官接了。”
他没打算待长,起身告辞,宋氏快步跟上去,低声道:“大老爷且慢,小妇人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