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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胜静静地听着田法章的唠叨,待他黑着脸猛地一晃头不吭声了才忽然接道:“赵胜也是这个意思。”
“哎,这就对了么……”
田法章不假思索的长出了口气,但紧接着一想便发现了不对头的地方,猛地一愕问道,
“赵王这是什么意思?”
赵胜叹了口气道:“齐王这般想法若是当真能成自然是最好,可若是如此那不是逼着秦楚往一起走,合盟相抗么。再说了你齐国好歹还只是在我赵国与楚国之间,连赵则楚惧,连楚则赵惧,虽说如今与我赵胜盟若兄弟一致对楚,但保社稷的情形终究只是非南即北那么简单。可人家韩国呢?
赵胜说句自大的话,我赵国如今足以抗秦或抗楚了,可如此一来韩国便是夹于三强之间,纵使不考虑魏国会不会对他有威胁,他在我赵国和秦国、楚国之间也是谁都不敢得罪,只能时时摇摆不定,你想让他与赵国、齐国、魏国坚心为盟,可能么?若是不如你想得这般好,变成了秦楚韩合盟对我赵齐魏,我赵国怎么办?你齐国又怎么办?除了打还有第二条路么?”
齐国本来人才济济,但齐闵王田地在位的时候受苏秦蛊惑,基本上折腾的差不多了,再加上诸国合纵伐齐,更是几乎连点渣都不剩了,就算还有一个田单在,可挡不住权臣们嫉妒他卑贱得高位,时时在田法章面前说他坏话,弄得田法章也不敢相信他了,哪还有一个能正儿八经替田法章出主意的人?
田法章完全被赵胜的话绕进去了,怎么听都觉得有道理,半晌过后无奈的狠狠抹了一把脸,徒叹口气道:
“唉……赵王只管说吧,只要不是谋我齐国社稷,法章定当听从你安排,绝无二话。”
赵胜笑了笑道:“齐王千万不要这样说,你要想明白,你是齐国君王,为了家国社稷,绝不可随意听信别人的话,包括我赵胜的话也一样。别忘了我是赵王,不是齐国之臣。”
“这……”
田法章顿时被赵胜说愣了,舔着嘴唇想了半天,只剩下了一声长叹,颓然的道,
“赵王不要说了,法章明白你的意思。这些年法章算是把这世道看透了。唉……法章明白谁好谁坏。楚国么,哼——赵王只管说就是,法章如今不听你的还能听谁的?”
赵胜笑道:“齐王也别说谁听谁的。如今这天下除了秦国能凭崤函之固独善其身,山东诸国不管强弱谁也别想那么消停的保住社稷,要想保住社稷唯一的办法便是也保别人社稷,相互为凭持以免落单力孤。所以赵胜力推天子办这次弭兵之会就是要将诸国都拉进来,让大家谁也别想那么毫无顾忌。”
“哦?这又是个什么说道?”
田法章依然还是没听明白,但有一点他却清楚,弭兵弭兵,恐怕这个弭字大有讲究,尚未合盟各国之间的暗自对立便已经越来越尖锐,赵胜发起这场盟会,估计根本就没打算让它消消停停的结束。(未完待续。。)/p
正文 第二百一十章 小心眼对大思谋眼
魏国白马邑地处黄河东南岸,隔河与顿丘邑相望,向东再有一日路程即到卫境,六月初六日落时分,一行黑旗黑服的庞大队伍在魏国军队的严密保护之下住进了白马邑临时收拾出来的驿馆。{}这是一行从秦国来的客人,过境魏国要到卫国的濮阳去,为首的自然是秦王嬴则。
秦国君王驾临,而且又是途径留宿常年关系并不好的国家,安全保卫自然更是慎之又慎。魏军在近十里之外便布下了岗哨,向内五步一岗、十步一哨,生生用进去了上万的军卒。而在内圈两三里的范围内,强悍的大秦勇武之士更是将驿馆保卫的如同铁桶一样,任谁也别想进去。
白马邑并不是大城邑,属于那种天黑便完全没入夜幕的地方,陡然涌进来这么多人,而且大都是负责保卫,半夜也要明火执仗的护从军士,于是这小小城镇常年的安宁便被打破了。
秦王嬴则倒不是第一次出远门,但离开秦国国境却是头一次。作为在母后阴影之下生活了半辈子的君王,虽然身处常年敌对的异国,秦王却有着一种天高任鸟飞的舒畅感觉,愈发觉着自己思维清晰了。当晚入驻白马驿馆,道远路困、身疲神竭之下虽然没法像宫里那样好好的泡个澡,但睡觉之前用盆热水烫烫脚却是必须要做的。
袅袅的热气掩映下,刚满四十岁,正值年富力强,高大的身躯透出无限精明强干的秦王免着绔裤安闲的坐在塌沿上。两脚自然垂下踩在一木盆热水之中,任由两名十四五岁的俏丽侍女用葱嫩的手指为他揉捏腿脚,早已舒服的微微闭上了上双眼。
而在榻边的两张席上则分别跪坐着两个锦衣中年人,其中左边那个年纪略显大些的刚才一直在絮絮叨叨的说着什么。抬眼处看到秦王欲听欲不听的神情,不觉转眼望了望对面那个口边三绺胡须丝毫不乱,面色略略有些暗黄的中年人,接着便知趣的闭上了嘴。
“华阳君怎么不说了?寡人正听着呢。”
就在这时秦王连眼也不睁的突然问了一句,刚刚闭了嘴的那个中年人连忙点了点头道:
“诺,臣的意思是楚王此次颇有些露怯,只怕倒是赵王意外所得。以今日所得消息来看,楚王得天子信函十余日而不决行程。不论最后说什么‘周以楚为蛮夷,楚勿以周为天子,今行将与周并尊’来给自己撑脸面,只怕也难免要落些笑柄。”
说话的这人正是秦王的舅舅、秦国相辅华阳君芈戎。这次是作为秦王随臣前往卫国的,主要就是为秦王参赞计谋。秦王听他说到这里,虽然照样不睁眼,却忍不住“哼”地笑了一声,仰着头凝神片刻。鄙夷的笑道:
“楚怀王熊槐是个老糊涂蛋,如今这熊横么,哼哼,根本就是个软蛋。比他爹还不如。熊横好歹还敢赴寡人之约。虽说死得冤了些,好歹还有个胆子在。这熊横是怎么回事?有胆子让军队去惹魏国人。赵胜‘前请万请’,他自己却连门都不敢出?”
“楚王这是理亏胆虚呀。”
芈戎跟着笑了两声。说道,
“大王,臣所想的就是此事。咱们临行前太后明喻要想办法将楚国拉过来,如今看只怕不大容易,赵王那人善于察言观色,楚王行此昏招,已经漏了怯意,必会为他所用。而且此次所谓弭兵,明显谁也不会相信天下当真能从此安稳,那么楚王若是露怯而摇摆,被赵王压了一头,那么所谓弭兵自然只是针对我大秦了。”
秦王又轻轻哼笑了一声:“就算熊横不是废物,赵胜所要针对的也是我大秦,此事连考虑也不用考虑。熊横这人色利遮眼好对付,只要运筹周当,恐怕连他爹是怎么死的都得忘了,不足为虑。你们到了卫国也别只说空头话,该有的实惠还是要摆在熊横面前才行。”
芈戎施施然的应道:“诺,臣明白。”
秦王点了点头道:“摆平了熊横,后边的事便好办了。韩国么,还是老规矩,施压。争不争得过来全看你们的本事。至于齐魏两国,魏国用不着去理他,那魏遫根本就是铁了心要拿赵胜当靠山,再说这次赵胜又把自家儿子带了去,哼哼,此人着实什么都想得出来啊。齐国么,嗯,你们也可以争取争取,若不成也不为罪。毕竟田法章自视君子,也拿赵胜当君子,根本就是尿臊一窝闻不见,争不过来正常。寡人要的不是成什么事,而是要让赵胜成不了事。**泡!书。吧*只要他成不了事,管他什么弭兵还是战兵,全与我大秦没有关系。”
芈戎拱了拱手道:“诺,臣记住了。此次乃是先破了赵王的谋划,今后再一步步孤立他,只要赵国再衰,便难有人足以相抗大秦了。”
“行了,拿帕子吧。”
这时候秦王泡脚泡的差不多了,向上一提脚示意了示意,蹲在他身边为他捏脚的一名侍女便忙从膝上取了巾帕要为他擦脚。这时候秦王恰好向芈戎望了一眼,顺势一弯腰接着将巾帕抢到了手里,架起二郎腿来三下五除二的擦干了脚,接着将巾帕往盆里一扔,在使女抬着盆离开的同时趿拉起鞋走到铜树旁用大铜簪子拨了拨上边的火头,这才对芈戎道:
“就是这个意思。不过咱们运筹,赵胜同样运筹,最后成什么样子还说不清楚,你们还需多用些心才行。万万要记住太后的那句话:赵胜不是什么好东西,远远比他爹赵雍滑头的多,绝非那么好对付的。行了,舅父记住就是了,天也不早了,明日还要远行入卫,回去歇着吧。大良造先留一留,寡人还有几句话交代你。”
“诺。”
“诺。臣告退。”
那位大良造虽然一副儒雅的样子,但论起名头来却着实吓人,足以在韩魏止小儿啼哭。姓白名起,也叫公孙起。七年前要不是在宛城被乐毅拦了路,几乎是个不败的神话。
人生能有几个七年?这么多年了,因为诸国相互牵制,赵国逆势复起,白起再没有立功的机会,就如一把久不濡血的利刃,不用别人去想,他自己都觉着快生锈了。此次看到太平日子已经不多。战争必将重起,白起毅然向秦太后和秦王请命随驾前赴濮阳,他不想做什么,只想看看那个害了他前程的赵胜。当然了。此看只是他看,毕竟赵胜在万众瞩目之中,绝不会想到秦王身边一个貌不惊人的随臣到底对他打什么主意。
秦王拨了拨灯火,等芈戎离开以后便又走回榻边上坐下,往上一盘腿才对白起笑道:
“三寸利刃可否击杀之?”
白起一直低着头。听见秦王问他才抬起头笑呵呵的道:
“不可,短匕近搏,弓弩远击,若是用错了地方丝毫没有用处。况且臣可为三寸利刃。别人不可么?”
“呵呵呵呵。”
秦王畅意的笑了一阵,微微叹了口气道。
“这就要到卫境了,寡人还得提醒大良造一句。赵胜为人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