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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轻手轻脚、轻声细语地把所有流程都捋了一遍,对着早就拟好的单子一一检查,自然没有现什么毛病,林家上上下下几百口子人,每个人心里面,都把林卓的会试当成了天大的事情,事事经心细致,又怎么会有差错?
天渐渐亮堂起来了,妍儿和瑾儿早早打开了林卓卧房外间儿的门,备好了洗漱用品,家里人慢慢聚拢在林卓卧房里,听着林卓有些沉重的鼾声,这不是林公子的常规水准,作为无论内外,都精致优雅的翩翩佳公子,林公子睡觉是从来没有磨牙打鼾放屁这种有损格调的行为的,如今鼾声阵阵,显然累得不轻。
“他爹,要不,要不”张婉儿听得揪心,泪水缓缓积蓄,“要不,今年就不让卓哥儿考了吧,再等三年,下一科他也才二十一岁,不算晚呢”
“卓哥儿要强,不会答应的”林泰来面色也很沉重,理智得多。
“老爷,太太,这时辰差不多了,汪少爷、孙少爷他们都起身了,是不是……”张全老管家有点儿难办,都盼着少爷金榜题名,却又都不舍得把奔波了一个月的少爷从被窝里拽起来。
家里的女人们互相对视,心都软成一团,林泰来叹气,还好儿子少年争气,该硬能硬该软能软,要不然,家里这些女人惯着,就算有才能,也是个扶不起的阿斗。
林泰来捋了捋袖子,正要亲自下手,冷不防,窜出来个小萝卜头,张开双手拦住了要下黑手的爷爷,自告奋勇,“我去,我去,葵儿叫爹爹,葵儿起得早”
然后,胖乎乎的小屁孩儿就推开内室槅门,噔噔噔冲到林卓床边,林卓拥被高卧,恍然不觉,鼾声也越来越响亮。
“嘻嘻嘻……”坏小子整张脸光芒绽放,搓搓小手,就要施展捏鼻子冰背心,掀铺盖的路数,这都是以往沐焰她们对高葵用的,难得有个用在别人身上的机会,高葵的小脸儿都兴奋得涨红了。
“库哇……”躺在床上睡得死得不能再死的林卓突然一跃而起,怪叫一声,摆个鬼脸直冲到一脸坏笑的高葵面前。
“哇啊啊……”饶是高葵心智比较早熟,此刻也被吓得哇哇大哭。
“乖葵儿不哭,不哭”林卓这下子麻爪了,很尴尬的把高葵揽在面前,各种哄,本来只想逗儿子玩儿,看样子玩儿过头了。
一家人在外面看得忍俊不禁,却也没人前来援手,自己弄哭的儿子,跪着也要哄好,连高葵他娘沐焰也只是撇撇嘴,给了个无限风情的白眼儿。
“爹爹,呜呜……”高葵哭了会儿,很快稳定下来,抽答抽答地表功劳,“葵儿,呜呜……葵儿起的比你早”
“是是是,葵儿可勤快了”林卓赶紧接住这根稻草,谀词潮涌,“葵儿是个男子汉,最坚强了,比爹爹都要强”
“咯咯咯”高葵破涕为笑,胖脸上的泪水都被鼻涕黏住了,脏兮兮的,却谨守底线,连连摇头,表示不敢抢班夺权,“跟爹爹一样”
“好,咱们爷俩儿都是大英雄,大男子汉,大文豪,大官儿,大……”林卓喜不自胜,要不是儿子脸上没有可以亲的地儿,早就啪叽上去了。
“大少爷,你们都是”张婉儿姗姗走进来,翻个白眼儿,原本的怜惜和不舍全都没了,只剩下没好气,拿出锦帕给高葵细细擦脸,摆手指挥林卓,“起来了,赶紧出去,让你媳妇儿给你洗脸,赶紧吃早餐”
“哎哎”林卓逗哭了高葵,莫名的矮了一大截,低头塌肩,灰毛毛溜了出去。
等到林卓一切就绪,跟家里的赶考士子们一起吃了早餐,张可儿今天的戏份儿非常多,劲劲儿的介绍这些吃食,嗯,都是好兆头,状元糕,榜眼粥,探花馒头,高升花卷,还有头榜咸菜。
等到大家伙儿都吃得差不多了,还不忘一长溜喊下来,叮咛嘱咐,“汪大哥,孙大哥,还有李大哥,高大哥还有陈大哥……我师兄刚刚从辽东那么远的地方回来,可累可累了,这次一连在考房里关九天,你们可要看顾着点儿”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汪秉宜就已经不是姐夫,只是普通的大哥了,他苦笑一声,“可儿放心,卓哥儿的事,我等义不容辞”
一通扰攘,林卓等人倾巢而出,出南熏坊,沿着东长安街,直往贡院而去,一路呼朋引伴,早就盯着老林家动静的天择学社和菜根学社的赶考士子,从各自的会馆蜂拥而至,混成一大片。饶是人数众多,林卓等人也非常吸引眼球,沿途人等,无不啧啧赞叹,无他,他们的考蓝都很大很畸形,尤以林卓为最。
辰时已至,顺天府贡院熙熙攘攘,执事衙役们满头大汗的维护秩序,大声唱名,检查夹带,林卓也在芸芸众生之中走向仕途的倒数第二次大考。
深宫之中的李御姐,心思并没有放在贡院,她昨晚得到了消息,知道林卓回京了,整晚绮梦连连,满心蠢蠢欲动,火烧火燎的,不知名的液体浸湿了床榻。
但是一大早,她就跟换了个人似的,沐浴之后,就满面寒霜,闭着眼睛,在空荡荡的养心殿朝房静坐。
“娘娘,老奴田义请见”
李御姐睁开眼,“进来”
“娘娘,老奴无能”
李御姐霍地站起来,凤眼含煞。
“老奴安排人在浣衣局度张鲸,本打算趁人不备,把他丢到枯井中”田义很羞耻,“行事不密,被人觉,未能得手”
“是偶然,还是有人干预”李御姐声音泛寒,暗中处死张鲸,一了百了,皇宫九重深深,意外死个把人,谁也不能多嘴,弄到明面儿上,虽然也都是一句话的事儿,但是少不得又有文臣叽叽歪歪。
“老奴不知,破坏此事的是御用监的,事后他们还安排人把张鲸护了起来”田义信息量很大。
“御用监?”李御姐深深叹息,有些疲惫地摆了摆手,“罢了,此事从长计议,张鲸决计留他不得,你安排一下,找个文臣挑刺儿,本宫从严管制家奴,堂堂正正,要说什么,也随他们去”
“是”田义眼睛闪了闪,看样子,这火候还不到。
第二百四十六章 利字当头
内宫里黑黢黢的暗中较量,林卓一无所知,他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在考房里奋笔疾书,文不加点,行云流水,明清考场牛人留下的经典八股文,何止三百,这些都是林大公子的腹中之物,倒出来便是。
皇宫是京师的核心,这里的一点点涟漪,到了外面,就是滔天巨浪。
还记得破布老男人么,还记得尖嗓子老者么,还记得巫天良么,还记得湖广山色天字一号雅间儿里的阴谋诡计么?
时过境迁,北洋水师依旧坚挺,林卓立下大功,好端端地等着升官进爵。
那些阴谋诡计,也就成了昨日黄花。
辽东被林卓重拳整治,接茬儿的王安也不是个易与的货色,上到巡抚朱笈,下到经手传话的小厮,毫不留情,都给扎堆圈了起来,对了,他也没有忘记林卓说过要处理的那个锦州知府,在辽东人心惶惶的官场环境里,有的没的小辫子一抓一大把,收拾个把胖官僚,妥妥的手拿把攥。
巫天良经过北镇抚司的一番游历,又经过巫家偌大家族一夜倾覆的惨剧,巫大人豁出去老命,给他换了一条命回来,巫天良身心千疮百孔,已经看破了红尘,披上袈裟,到皇家新落成的慈寿寺里挂单去了。
不仅人聚不齐了,连场所也没人提供了,湖广山色饭店看不惯食无竹,进行了毫无节制的扩张,可惜,就算是辅大人吃了海狗鞭,也没法儿弥补经营理念上的巨大代沟,遭到了羞耻的失败,一百零八家分店的鼎盛,如同昙花一现,开得还没关的快,只剩下八家店子还在苟延残喘。
曾经巨商大贾、高位文官、顶尖勋贵、实权大太监联手参与,足可以打一把大明麻将的阵势,如今只剩下破布老男人和尖嗓子老者了,他们窝在一个小餐馆的大堂里,连地主都斗不成。
“老巫家说到底是商人,贱籍,大风大浪的,撑不住也就算了,湖广那边儿文官魁,缩得比什么都快,真是个没卵子的”破布老男人粗声粗气表达不满,一点儿没顾忌对面那尖嗓子老者也没有卵子这个事实。
“哼……他跑也跑不了多远,指不定得割多少肉才能填满这个坑,朝堂上的老几位,谁也不是吃素的,要我说,还是李成梁那厮没用,勾搭了那么多势力连个林卓都摆不平,无能,窝囊”尖嗓子倒是没心思计较,冷哼一声,也很郁闷。
“谁说不是,咱家公爷可是费了好大功夫才跟倭国那边儿搭上线,泡儿都没冒一个就全交代了,得罪了北洋水师,又没罩住倭寇,今后在北洋海面儿上的生意搞不好真做不成了,哎,亏本亏大了啊”破布老男人
“可别说这些,咱家公公可连自己个儿都搭进去了,到现在都还没弄清楚,林卓是怎么知道消息的,这少年人,不简单呐”尖嗓子老者一头雾水,他肯定不知道那只是李御姐借题挥给林卓安心的乱拳,纯正的瞎猫碰到了死耗子。
“哎,谁说不是,咱们公爷现在可还想着能不能送个小姐过去,跟林卓和解一下,要不然,等他会试考完,真没有好果子吃,小小年纪把咱们公爷逼到这个份儿上,不简单呐”破布老者喃喃自语。
“什么?”尖嗓子老者尖叫一声暴跳而起。
周围的粗胚食客吓了一大跳,用带有浓厚市井特色的语言招呼他,“号丧啊”、“招魂啊”、“给你娘找爹呢”,污言秽语层出不穷,让尖嗓子老者面红耳赤。
“淡定,淡定”破布老男人自觉失言,按住尖嗓子老者。
“淡定不了”尖嗓子老者就跟看到了隔壁老王一样,对破布老男人咬牙切齿,“你不知道昨夜有人对公公行凶,命悬一线,文臣一贯见风使舵,跑得最快,能靠得住的,就你们公爷了,要是你们也不要脸,公公可就真没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