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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只是个下人婆子倒是不假,但她男人是公主府的外管事,给公主府打理外头的往来杂事,一鳞半爪的听说过很多隐秘事,公主殿下绝不仅仅是一般的空头公主那么简单,她可不想一不留神,把老命丢了去。
“殿下,今日九月二十七,秋季转冬,穿件浅色一些的罩衣正合适,若是外出,再套件深色的裘皮披风就好”管事婆子不敢擅专,在宁安洗澡澡的时候,在香雾缭绕中,小心翼翼地征询意见。
“不,今日就穿大红吉袍,全套冠冕霞帔”宁安眼角扫了这个婆子一眼,早已拿定了主意。
“好好,老奴这就去安排”管事婆子嗝都不打一个,脚步轻盈地拐了出去,她巴不得公主自己拿主意,万一出了纰漏,也怪不到自己头上。
“传话出去,让外管事请玉奴和花奴来见我”沐浴完毕,宁安细细抚着自己凝脂一般的皮肤,并没有急于起身,脸色阴晴明灭,变幻不定,良久才吩咐了一声。
“是,殿下”门外的丫头细声细气地应了一声,细碎的脚步远远离去。
“哗啦”宁安从浴桶中站起身来,匀称合度的骨架,饱满圆润的肌肤,雪白得跟要滴水一般,肩平腰细,曲线婀娜,花径微露,芳草萋萋,搭配上热气熏红的一张明媚俏脸,让两旁伺候的丫鬟们都忍不住目眩神迷。
宁安也略微自赏了一下,心里却是一痛。
“着衣”她瞟了眼愣呆呆的丫鬟们,不得不出声提醒。
“啊,是,殿下”丫鬟们猛然惊醒,基本的职业素养却是还在,里外里一层层把那具丰盈的娇躯包裹起来,有条不紊。
宁安换好一身吉服,竟似比出嫁的时候还要上心许多,左右端详,里衣配饰,都是换了一套又一套,精挑细选,一直花费了将近两个时辰,才收拾妥当。
珠光宝气,艳光四射,要不是她的脸一直马着,没有一丝一毫的喜气,倒活像个新嫁娘。
“殿下,玉奴和花奴两位大人都已经在露台等候”管事婆子前来通报,很是羡慕,玉奴和花奴虽说在公主面前,是奴婢的身份,在外头,那可是前呼后拥,很威风的。
“让她们去琴房,陪我用膳”宁安嘴巴里一点味道都没有,肚子也没有任何感觉,只是下意识地觉得自己应该饿了。
“殿下,今早又有数十封奏折……”玉奴是个冷面的帅女孩,英气勃勃,穿着打扮也都是男装,一身玄色武弁服,很是利落,上来就要禀报情况。
“等等,先不忙说这些,本宫要先用膳,你们一起吧”宁安突地心里一紧,挥手制止了玉奴的开门见山,眼神游移,要先吃饭,为了加强可信度,她还伸手在平滑的肚皮上轻轻抚了抚,努力说服别人,也说服自己,我是真的饿了。
琴房里有很多古琴,是除了露台之外,宁安最常独处的地方,露台上的宁安很安静,瞑目观想,琴房里的她指尖挥洒,很生动。
玉奴缄口,旁边的花奴肥嘟嘟的脸蛋却泛起喜意,小小一点朱唇微微绽开,她最喜欢吃东西了,公主府的饭食总是能让她胃口大开。
宁安吃了没几口,就停了下来,摆弄着手中的象牙筷子,头也不抬,“玉奴,说吧”
“奏折主要来自河南和京师,河南的,全都是弹劾仪封郡主的,京师的,都在弹劾田从义和许从成,还有一些是湖广的,弹劾楚王,有几份是楚王宗室……”玉奴偷偷打量了一眼宁安,放轻了语调,“说什么的都有”
“破鼓万人捶,跟林卓有关系的,都弹劾了些什么?”宁安嘴角牵了牵,只觉得口干舌燥。
“他们没有任何动静”玉奴说得很快很清楚。
“没动静?”宁安抬起头,大眼睛里满是诧异。
“没有呢,殿下”花奴从碗里抬起头,脆生生接话,“林卓倒是有,他派人从嘉善公主府上,把许显纯母子俩接走了”
宁安好一阵恍惚,林卓那张脸,又开始飘来飘去,凝视着桌案上的美味佳肴,突然很想吃。
第三百六十六章 世间最难勘破之事
? 对于言官御史们来说,风闻言事是他们的特权,可以去疯去放纵,只要不捅马蜂窝,总有人替他们说话,但是他们也有顾忌,或者说彼此之间的攀比,那是一种叫声望的东西,有了声望就有了号召力,有了隐性的权力,官位小,照样可以威风凛凛。WwW.⒉
要获得这种声望,有两个途径,一个就是脱了裤子挨梃杖,闭眼咬牙忍一忍,一时之痛,换来数之不尽的好处,但是嘉靖之后的皇帝们都学精了,轻易不给梃杖,几乎断了这条声望捷径,不知多少清流言官为之扼腕,另一条路就比较艰难,就是努力保证弹劾成功率,不是说弹劾越多就越牛,而是弹谁谁死那才叫牛,比如隆庆年间的欧阳一敬,此公可谓是言官巅峰人物,从京师到南京,从中枢到地方,从总兵到总督再到尚书,只要他出手,就没有幸免之人,最高纪录曾经一封弹章弹劾九人,弄得其中八个人下台,唯一幸免的就是现在的英国公张溶,老先生一生最高官位仅仅是河南道掌道御史,但是论起官场资历和威望,不下于当时的辅高拱。
历朝历代,弹劾宗室,都是最没有成本的一件事,几乎没有风险,他们被弹了也不敢还手,还可以隐蔽地向当权派表忠心。
在大明朝中后期,这种软棉花,还得加上一个,那就是勋贵,只不过弹劾他们也有个讲究,有些领域弹了也是白弹,屁用不顶,比如说贪财好色,强占民女,御下不严等等,这种罪名顶多就是申饬,不能伤筋动骨,他们这种自甘堕落,恰恰是皇帝老子喜闻乐见的,美其名曰醇厚或者倜傥,瞧见没,都是大大的褒义词,虽然风险低,但是成功率也低,一向属于言官们眼中的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但是如果有宗室勋贵想不开,自己作死,干犯天条,碰到高压线,那就截然不同了,不弹劾到你怀疑人生,那就算御史们输。
眼下就是这种场面,楚王、绥宁王、仪封郡主,牵连出来的周王,还有驸马都尉,多么辉煌的阵容,乱宗、造反、策划抵制朝廷稽查,多么牛叉的罪名和胆量,不弹上一弹,绝逼抱憾终身。
于是乎,通政司的邮递员和内阁的中书们,成了最先受伤的一批人。
“吭哧吭哧……”
“呼哧呼哧……”
“廖中书,这是刚刚递上来的奏疏,还请尽快交接,后头还有好几波,时间很紧张”通政司带队前来送奏疏的,正是经历司主事迟罗云,这位老而弥辣的资深官僚神完气足,白须白,背着手竟有一股子高手寂寞的傲岸风范。
“迟主事啊,辛苦辛苦,可有些日子没有见着您老人家了”廖中书是内阁的分票中书,位卑权也不重,他对迟罗云还是很敬重的,不只是因为他严守分际,从不攀扯,而且经他手呈送奏折,永远条理清晰,轻重缓急恰到好处,给他们省了不少事。
“廖中书客气,前段日子在下偶感风寒,田大人体恤,给假休养,今日,听闻田大人又偶感风寒,下官自然当仁不让”迟罗云深深看了廖中书一眼,说的跟流水账似的,但其中斧声烛影,颇有干货。
“啊,哈哈,倒是在下失礼了,未曾前去探望,莫怪莫怪,这就办理文移交接,请稍待”廖中书本能地打起了哈哈,回避敏感话题,埋头核对目录纲要和奏疏。
看到第一封奏疏,廖中书就又一愣怔,看看在书桌旁侧立,负手望向窗外的迟罗云,心中升起别样的心绪,对这个活生生从从八品熬到从五品,职衔却千年不变的迟罗云,自己曾经打心眼儿里瞧不起,如今,搭上这次风波,只怕要不了多久,自己就要仰视这个风烛残年的老人了。
文华殿厢房,内阁,三位阁老面对桌案上不断拔高的奏疏,都有些失语。
良久,张居正先开声,“把奏疏分类,弹劾外藩宗室的且放在一边,按名目分列,弹劾朝臣的,呼……”张居正顿了顿,这个朝臣,说白了,就只有通政使田从义一个,“放在另一边,总攥纲要,我等直报太后,不必细阅,两位同僚,以为如何?”
“辅大人措置妥当,只是言之有物的奏折,还须各择一二,以备太后御览”张佳胤提出了补充意见。
“也好”张居正闷了一会儿,心知张佳胤要替林卓酬功,点点头,又看了眼申时行。
“两位阁老所言甚是”申时行作为小弟,只负责点赞。
内阁陷入沉默,三位大佬各据一个方位,默想心事,唯有中书们翻阅誊写的声音,针落可闻。
紫禁城隔壁的南熏坊,林卓也在书房里默然。
他面前弓着腰背站着的,是张佳胤的亲信,叫张弓,是个年过六旬的老人,跟可儿陪嫁过来的两房管事张弦和张弛,都是他的儿子。
“恩师让你送这些东西给我,可有什么交代?”林卓用手按着厚厚一沓粗糙的毛边儿纸,抬眼看了看张弓,眼中闪过一丝迷惑,任谁也想不到,堂堂次辅的耳目,会是个憨厚老农。
“少爷,老爷说了,一切看你心意,只是若想穷究罪责,就要把外藩罪名夯实在,再弄些似是而非的牵连,此事涉及皇权禁忌,当有七成把握,若打算适可而止,则须斩断其中关联,不给人留下话柄”张弓恭恭敬敬,但从他说的话可以看出,张佳胤确实对他毫不设防,很多隐秘事他都一清二楚。
张弓说完张佳胤的交待,顿了顿,又补充了几句,“少爷,您受了委屈,该咋就咋,咱们有证据,也有理,什么也不要怕”
林卓一愣,看看这个满脸褶子的老农,想起了南洋的耿二叔,他嘴巴很缓慢地咧开,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恍若顽童,“弓叔,算不得委屈,后面的事,我会安排”
“哎,哎,那敢情好,老汉这就先回了”张弓被传染了,笑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