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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朱买臣,假如刘彻没记错的话,这是一个更大的悲剧——公孙弘好歹还有个窝,有个家,朱买臣就纯粹是个无业流民,只能靠友人接济生活。
但是,历史上,已经官居中大夫,食禄两千石的严助见到他,丝毫也没有轻慢,反而将其举荐给了小猪。
这样的例子,还有许多许多。
毫不夸张的说,在现在这个时代,在后世高高在上,标榜为清贵雅人的儒家,在此时,算得上是最接地气,同时对平民最平等,最宽容的学派。
这也是儒家后来能成功的原因!
你换了法家或者黄老派,想要独尊自己看看?
恐怕连当官的人都凑不齐,整个基层立刻就要瘫痪!
毫不夸张的说,历史上,儒家的独尊,是因为他们布局几十年,耕耘几十年,播种几十年才收获的果实。
但,儒家此刻冒头,却是有些早了。
现在,黄老派虽然已经日暮西山,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们的实力依然强大,依然垄断了汉室政权的话语权。
法家则已经崛起,开始进入一个鼎盛时期,人才辈出。
特别是刘彻的忽然即位,使得大批法家的大臣得到了重用和提拔。
像郅都,像赵禹,像张汤,都在事实上已经是一方巨头,晁错更是位居三公之位。
在这样的情况下,儒家在考举上的表现,就好似一个开了嘲讽的MT,瞬间就拉稳了仇恨。
黄老学和法家的人又不蠢!
叫你们儒家占了今年六成的考举名额,下次岂非是要占到八成九成,甚至全部囊括了?
这样下去,二三十年后,哪里还有我们的活路?
干脆趁着这个机会,弄死你丫的先!
就算弄不死,也弄个残废出来!
而且,儒家过去的一些行为,也让法家和黄老派非常警惕。
当年儒家在齐国坐大,成为显学后,立刻就对墨家和农家、法家下手,几乎将这三个学派在齐国赶尽杀绝。
就是汉室成立以来,儒家在他们的优势地区,如齐、鲁、楚也是出了名的排外。
别的学派的弟子,在齐鲁楚,几乎就是处于一个被所有人排挤和歧视的存在。
有着这些前车之鉴,黄老派和法家,只要不蠢,就知道,为了自己的学派和理念,这儒家,绝对不能放纵它!
对这些事情,刘彻这两天已经差不多知道的清清楚楚了。
刘彻也找汲黯和张汤聊过了。
他深知,现在,黄老派和法家对儒家的这次爆发,可谓是瞪大了眼睛,不敢有任何放松。
因此,刘彻想和稀泥是不可能了。
代表旧贵族勋臣元老势力的黄老派跟代表了新兴官僚资本阶级的法家,是不会允许儒家抢走本来属于他们的蛋糕的——更别说放纵儒家骑到两者的脑袋上。
此时的儒家也不像小猪朝时的儒家,已经渗透进了汉室朝野,遍及基层——建元新政虽然废黩,但,期间,大量的儒家子弟进入了官场,虽然窦太后扫清了中央的儒家势力,但地方上,却因为没有肃反,结果,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等窦太后驾崩,儒家立刻卷土重来,而且,声势更加惊人,就连法家,都不得不审时度势,采用儒皮法骨的模式。
而此时,儒家除了在齐鲁地区坐大外,其他郡县的大权和基层官员,却都跟他们没多大关系。
于是,儒家在黄老派和法家面前,才会显得如此的软弱。
颜异听了刘彻的话,也自垂头。
这次儒家确实是吃相太过难看了!
尽管,是公平竞争,但颜异心里,却也很别扭。
这天下没有傻瓜笨蛋,也没有人愿意坐以待毙。
儒家这次一口气吞掉六成以上的考举名额,其他学派,不眼红,不嫉妒,不嫉恨,那才是有鬼了!
但他能说什么?
总不能说,我儒家愿意放弃这次考举的一些名额吧?
这话颜异只要敢说,回头,儒家内部的巨头就能把他颜异给开除,甚至就是他的家族,也会开除他的颜氏族人地位。
因此,颜异只能低头,沉默不语。
刘彻看了摇了摇头,但他也知道,不能太过苛责颜异了。
毕竟,这么大的事情,不是一个颜异能做主的。
在刘彻看来,儒家这次想过关,不吐出什么来,是不可能了。
然后,刘彻还想看看,儒家内部,到底有没有聪明,有没有识时务的俊杰。
因此,刘彻看着颜异,道:“卿回去,告诉儒门上下,就说,朕近日读书,有一议不解!朕读贾长沙《过秦论》,闻曰:向使婴有庸主之才,仅得中佐,山东虽乱,秦之地可全而有,宗庙之祀未当绝也。此议,朕甚不解,请儒门诸贤试论一二!”
说完,刘彻就不管颜异,抱着陈阿娇,朝外面走去。
“嘿嘿……”刘彻走出大殿。
那个问题可不是胡乱问的,而是一个很有深度的问题。
在历史上,问出这个问题的人叫刘庄,谥号曰明,乃是东汉王朝的学霸级皇帝。
这个问题,就是历史上著名的云龙门之问!
咳咳,跟唐太宗观史齐名的典故哇!
问出这个问题,就意味着,刘彻打算参与到儒家的变革中,亲手来改造儒家。
而儒家的人同意还是不同意,就会体现在答案中。
刘彻觉得,儒家在现在这样的形势下,想不答应都不可能!
况且,就算没有现在的局面,刘彻放话要改造儒家,他们能拒绝吗?
假如说历史就是一个任人装扮的小姑娘,那儒家就是一张被人随意折叠的纸。
历代统治者一会把它折成一个纸飞机,一会又把它变成一个纸飞船,或者干脆做个纸团抛来抛去。
而儒家只能被动的接受统治者的调教。
所谓思想,所谓理论,所谓政策,最终,都要服务于政治,服务当前世界的社会。
不能做到的,统统会被淘汰!
颜异却是有些二丈和尚摸不着脑袋,他虽然也算个学霸级人物了,但到底年轻了些,政治经验稚嫩了些,一时半会,也想不出头绪,只能带着满腹的疑问回去。
第451章 博弈(一)
夜幕降临,尚冠里的街坊坊门徐徐关闭,厚重的木门锁死了这个居民区的进出通道。
只有持有内史衙门签发的特别令符或者来自更高层的命令的人,才可以在夜晚进入或者走出这个地方。
倘若是长安其他的居民区,此时,人们差不多都已经准备休息了。
但在尚冠里,依旧灯火通明。
作为长安城除却戚里外,达官贵人最集中的地区。
尚冠里常常是彻夜灯火通明,如同白天,纸醉金迷的贵族大臣们在这里争相炫富。
但今天,尚冠里的气氛有些诡异。
一些窃窃私语通过各家的下人相互传播。
“陛下今天黄昏去给太皇太后请安了……”有人如是说。
“今天陛下见了颜异……”对方投桃报李,将这个秘密也说出来。
“哎呀,可惜了……”又有人叹息着,惋惜着。
很快,这些人就四散而去,仿佛只是出来与邻居家的同僚联络感情一样。
尚冠里的更夫和巡夜的士卒冷眼旁观着这一切。
通常大多数高层的秘闻都是这样被人知晓的。
看上去,这一切都很和谐。
但在某些阴暗的角落中,一个又一个野心家和阴谋家,却如同毒蛇嘶鸣一样的尖叫了起来。
“陛下为何要放过儒家呢?”有人很不甘心。
历来,政治的清洗,总能造就一批功臣,用别人的血,来成就自己的地位,从来就是政治斗争中不二的发达途径。
这次儒家被围观,落井下石的人中,未必没有抱着用儒门的血来帮自己上位的人。
“派人去拜访南皮候,探听一下东宫的反应,还有,枳候那边也派人去问问……”一些人冷静的做出决断。既然天子要保儒家,那么,就先要搞清楚东宫是怎么想的?
若是天子摆平了东宫,那么,自己不妨做个红脸,来个雪中送炭,顺便刷些声望。
绝大多数混政坛的人,早已练就一身登峰造极的变脸术,对他们来说,只要有好处的事情,他们都愿意做。
他们就如同食腐生物一样,不会放过任何一丝可能的好处。
当然,倘若天子也护不住儒家,那么,他们立刻就会化身恶魔,扑上去,在儒家的身上咬下一块肉来填饱自己的肚子。
南方的儒家地主官僚阶级,这些年来,可是已经肥的流油了!
但,这些声音相对于主流的掌权者,却不过是些杂音而已。
丞相周亚夫此刻就凝神望着坐在他面前的袁盎。
袁盎于周亚夫,亦师亦友,受袁盎影响,周亚夫的立场,其实是偏向儒家的。
袁盎同情甚至于立场倾向儒家,这在汉室不是什么秘密。
他与晁错的斗争延绵了将近二十年,如此漫长的相互角力,自然让人能看清楚他的屁股。
“陛下今日召见了颜异,让颜异问儒门一个问题,然后,黄昏时刻去了东宫……”袁盎自然是消息灵通,而且,他知道的消息,远比其他人详细、具体,他轻轻笑着给自己倒上一杯酒,抿了一口:“此刻陛下都还在东宫呢!”
袁盎说这些话,意思自然很明显。
周亚夫听着,却是一言不发。
袁盎看着,只是笑笑。
周亚夫的脾气,谁不知晓?
当年,太宗孝文皇帝的时候,周亚夫以河东太守的身份领军驻扎在细柳抵御匈奴入侵。
著名的细柳营故事因此诞生,周亚夫借此名动天下,并顺理成章的成为天下名将,细柳营铁军之名,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太宗孝文皇帝是个好脾气的天子,为人豁达,胸怀宽广,对周亚夫在细柳营给予他的难堪,并不以为仵,反而称赞有加。
此后,对周亚夫更是器重无比,力排众议,将周亚夫从河东太守提拔为车骑将军,临终遗诏,更命为中尉,为新君羽翼。
先帝在位时间比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