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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玛,不过按照罗马人最新的分析,这座宅邸也只剩下豪华可言了,但是里面的政治人物却“死亡”了,在政坛销声匿迹十年,所有人都会把你当作失败者看待,现在的风评里,“金枪鱼”路库拉斯明显逊于他的前妻弟克劳狄。
罗马人只认现实的权势,你的家族不管出身有多么高贵,若是三代都没有人担任过显要官职,他们一样嘲笑你为“新人菜鸟”,甚至会通过元老院监察官,剥夺你的贵族身份,降格为骑士或者平民。至于你通过什么手段博取前程,对不起,罗马人从来不关心。
曾经在东方小亚叱咤风云的路库拉斯,现在就只是个偎依在消磨斗志的壁炉边的一只“菜鸟”。
当凯利将草药搁在小几上时,百叶窗漏下的阳光正照在金枪鱼业已全白的须发上,自从“卡拉比斯”不来普来玛别墅后,路库拉斯就很少愿意让别人动他的头发,所以颇有些长,松松垮垮地荡在鬓角与额前,他正在卧榻上打着呼噜,凯利发现,他的托加长袍只掖了一半,就睡着了。
当主人醒了之后,第一个疑问就是我睡了多久,第二个疑问便是捏了捏衣领,随后问凯利:我睡前是在穿托加,还是在脱?凯利想了会,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主人的问题,但他看到在书斋的桌子上,乱七八糟地横着绘着地图的莎草纸卷,有埃及的地图,有帕提亚的地图,也有利比亚的,凯利叹了口气,就以谨慎的语气劝解主人说,适当开宴会完全可以,但还是断绝继续写作战史的念头,哪怕口述都不行,因为医生不但开了定神清脑的草药,还特别叮嘱金枪鱼不要从事浪费精力的事情,尤其是著书立传。
“我只是看看,只是看看,希罗多德历史笔触下,昔兰尼加究竟是什么样子的,还有托斯通河,还有阿拉特斯山,还有……”说完,路库拉斯沉重地叹口气,用手合住额门,显然刚才的“只是看看”让他过度透支神伤了。而后他突然问了个问题,我的遗嘱呢?
凯利愣了下,随后便说早在两年前就拟好,送入了灶神庙的贞女处保管。
“我的资产现在还剩多少了?”
“大约还剩四千塔伦特,这是您的财务奴隶统计所有后的结果。”凯利抄着手回答说。
“墓园准备好了吗,我觉得我马上可能要用上了,还有给我笔,我觉得在随时都可能死的状态下,需要有些话对卡拉比斯说。”
“您希望他回罗马城来吗,如果……”
“不,不希望。”路库拉斯张大了嘴,若有所思,接着连忙咕噜着模棱两可的话,似乎他在希望卡拉比斯能出现在他弥留之刻,但又不断强调卡拉比斯,不,现在是萨丁尼亚的李必达,正在被处以“流放”的刑罚,不太可能回罗马城来,而且那样对他本人也不好。
“好啦,你现在已经够啰嗦了。还是请你尽快完成信件,好好休息会儿吧。”凯利带着不耐烦的语气,将笔盒和纸卷安放好,而后举起了剃刀,开始替主人“修理门面”。
“凯利,带我去那个房间看看。”写完书信的路库拉斯,将其递交给机要奴隶,而后如此请求最亲密的贴身奴,凯利就叫来一抬轻便的肩舆,将主人安放其上,随后穿过了郁郁葱葱的普来玛后花园,到处都是当年路库拉斯在小亚带回的珍奇树木,在那一瞬间,路库拉斯的眼前闪现出许多的画面,就像出不断登台谢幕的希腊歌剧,他不但想起了米特拉达梯,想起了卡拉比斯,想起了穆里拉,想起了色克底流斯,甚至还想起了克劳狄娅与克劳狄,想起了庞培,他爱的,他恨的,他现在又开始担忧自己在死后能否进入战神庙广场后的墓园安葬,那儿埋的全是对共和国开疆辟土有巨大贡献的人物,但正处在衰落顶端的脑力,在路库拉斯抵达别院,下了肩舆后,又让他对刚才的想法混沌淡忘了,他佝偻着腰和背,走到别院外廊处,有些害怕地转着眼珠,看着在那儿排列陈设的祖先的蜡像,也许不久后他就要躺在满是烛火的床榻上,为他“送别”的人,也会将一面蜡质面具覆在他断气后的面庞上。
路库拉斯对着后面的凯利挥挥手,然后自己坐在外廊石椅上,接着他突然看到,在一棵樱桃树下,他的弟弟马可斯正倚在树边,那个巨大胸脯的多慕蒳正跪在地上,用自己带着销魂痣的嘴巴,温润地包裹着小马可斯,慢慢而细致地吮吸着,马可斯的脸部陶醉般地半仰着,看到这幕画面,路库拉斯的泪水突然就流了下来,他不知道,待到他死后,弟弟还能不能无拘无束地享受这种欢乐,仆人、庇护民、厨师还有多慕蒳这种侍奉马可斯的高等妓女,会不会作鸟兽散,普来玛会不会在短短几年后化为片败落的瓦砾废墟,或者变为罗马城某个做面包师发达起来的自由奴暴发户名下的后仓库,被改造得乱七八糟,毫无雅致。
“今天是怎么了,好像想的事情过于繁杂了。”路库拉斯暗自嘲笑着自己,步入了别院内里,那儿其实是许多高等浣工所在的地方,他们见到主人后,纷纷闪避在一旁,在院落里的黄铜架子上,晾晒着全是路库拉斯“收藏”的腓尼基紫长袍,这种染料只在某种稀有的贝类里才能提取出来,每件都价值上万德拉克马,而路库拉斯在从小亚返回后,但是这种长袍他就拥有上百件,并且还开过玩笑,说若是半个元老院的父亲的衣物被虫和老鼠咬烂后,都不用担忧,他完全可以把收藏租借出去,以缓急需。
但这么多年下来了,这些紫色长袍还在日复一日地悬挂在此,无聊地摆动着,就像他自己的岁月般。
忽然,就在路库拉斯抚摸其间一件袍子时,有个东西从里面滚出,跌落翻滚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路库拉斯挤了挤老花的眼睛,慢慢把它给捡起来,原来是枚再普通不过的阿司铜币,“这是哪来的铜币?难道是命运女神送给我的?不管身前有万贯家财,最终只需要这区区一枚,在遮住自己的嘴,在冥府之河交给第戎吗?”路库拉斯好像明白了什么,身躯一空,就坐在了地上,整个别院顿时一片混乱……
这时,在昔兰尼加城内,李必达正雄心壮志,指挥着复兴这个富庶城邦的巨型计划,他玩了个花招,买通了罗马城监察官员后,在昔兰尼虚拟出了个叫“安博罗德斯”的家伙来,档案资产证明一应俱全,随后用这个假名混入尤诺尼亚殖民委员会,并且就任了昔兰尼委员会的首席,将来不出意外的话,这位安博罗德斯就是昔兰尼库里亚的首席元老。
这样就很好办事了,很多事,比如修筑巨型海港船坞,又比如占领当地最大田产。
第3章 神秘三脚架
“人不可能控制住事故,反倒要受到事故的摆布。”——波斯王叔阿尔塔巴诺斯,劝说他的侄子不要远征希腊城邦
※※※
“安博罗德斯的‘家族’对加拉曼贴司的盐与水晶,有专卖权。”
“安博罗德斯对昔兰尼的羊毛与名贵木材,有专卖权。”
“安博罗德斯对小亚优伯特尼亚王国出产的湖盐、郁金香有专卖权。”
“安博罗德斯对埃及的谷物、莎纸草与斑岩有贸易抽成权,对塞浦路斯的橄榄、铜矿有贸易抽成权,对努比亚的金矿拥有产权,并占据亚历山卓城所有的运输业,以及昔兰尼海港的产权。”
“安博罗德斯现在拥有整个昔兰尼王国八分之一的田产,并且复兴了昔兰尼加城,在提姆加德城区兴建了巨大的狩猎女神庙,并以此为轴心,重新规划了街区公寓、大广场和各种祭坛集会所,这儿将来就是拉丁移民的定居所,也是整个殖民地的中枢所在。”
“巴尔卡城区,正在修复巨大的要塞,和林立的塔楼,这儿将是殖民地的cohors的驻屯地,所谓的cohors本意是罗慕路斯时代的步兵队,头上插着树枝作为标志,现在专指拉丁殖民城市,或者形形色色同盟者提供的辅助兵力。当然,昔兰尼按照协议,只需要向罗马提供舰船和桨手就行,但安博罗德斯为了长治久安,还是出资殖民地募集一支中等规模的治安武装。”
“所以,河运卫队与神墓卫队抽调的大队,全部分发军饷川资,遣返回去底比斯。十二军团的首席大队,正式撤离亚历山卓,让塔古斯带领来昔兰尼海港与我会合。塞拉匹斯军团我不准备还给托勒密了,狄奥图索斯的书信里也不建议我如此做,和昔兰尼人军团合并,统一作为cohors驻扎在巴尔卡,还有四千名埃西欧人,则和麦德捷卫队一样,作为我的,不,是安博罗德斯的私奴,在罗马城没人会关心生活在托里托尼斯湖边巨型庄园里的这位‘土财主’,究竟拥有多大的财富。”在昔兰尼城邦残留的议事会堂里,李必达正在和几名心腹激烈地商议着,如何让这位虚构出来的大人物,操控着未来昔兰尼命运。
随后,这位擦拭了下额角上涔出的汗水,雄心壮志地对诸位表述着,复兴昔兰尼需要具体一步一步来的脚印,我们不需要类似罗马城那样无谓的扯皮、竞选和贿买,甚至那样一年一个执政官,这样连街道的垃圾问题都无法得到解决,执政官每年的精力就在于胡乱使用金钱,来给民众举办走马灯般的竞技娱乐。昔兰尼,需要个迷惑共和国的表皮,不过在内部,这个王国是永远属于安博罗德斯,也就是我们的。
这番话,就是马可·安东尼也心动不已,他因为养父的死,对罗马共和政体的“虚伪”可谓深恶痛绝,也不再相信铜表法的准绳作用,他现在正转向倾向于支持君主制,因为他也相信西比尔预言书,并且暗地里认为那第三个高乃留斯,自己也有竞争的份。至于萨博凯慕斯,他对共和政体和君主政体的区分本不感兴趣,在他先祖移民西班牙那一刻起,他家族就自动丢弃了公民权,所以罗马城发生什么和他没有任何瓜葛,就算有瓜葛,那也要等到他上头的李必达乌斯飞黄腾达,自己攀龙附凤才行,因为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