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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死!”张定边手起刀落,从背后将百夫长夏柳松劈下了城墙。随即单手朝云梯上一搭,就准备冲出城外,继续追杀敌军。
“回来!”陈友谅一把抓住了他的绊甲丝绦,用力摇头,“别逼傻狗进穷巷!咱们回头,去迎接淮安军!”
“嗯……”张定边犹豫了一下,立刻明白了陈友谅的意思。倪文俊不敢在城头上多做停留,是怕淮安军赶过来,断了他退路,瓮中捉鳖,并非就是怕了他和陈友谅。而万一大伙追出了城外,追到了倪文俊随时都可以跑路的旷野当中,后者便不再有任何顾忌。真的反咬一口,大伙即便不死也得落一身伤。
而回头去接应淮安军,任务就轻松多了。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冲入城内的官兵,如今早已经撤得干干净净。西城外纵使零星还有些歪瓜裂枣,也应该属于被答矢八都鲁故意留下来的“尾巴”,士气和战斗力都不值得一提……
想到这儿,张定边对陈友谅佩服得五体投地。将血淋淋的钢刀一摆,扯开嗓子高声叫喊,“弟兄们,走,跟三哥去迎接淮安军!咱们早日合兵一处,杀鞑子一个屁滚尿流!”
“合兵一处!”
“合兵一处!”
此刻在幸存下来的大多数天完将士眼里,陈友谅就是一尊金甲天神。无论发出什么谕旨,都必须无条件遵从。
接下来大伙所看到的事情,也证明陈友谅的判断的确英明无比。从北墙敌楼一直走到西墙敌楼的遗骸处,除了被丢下的伤重等死者之外,大伙没有遇到一个还能站起来的元兵。
从马道下了城,又沿着城门追出了半里之外,大伙所遇到的阻挡也是微不足道。只需要稍稍努力一冲,断后的元兵就立刻开始溃退,敌我双方,都没有多大伤亡。
“答矢八都鲁老贼退得倒是果决!”张必先追得兴趣索然,将刀往地上一戳,喘息着说道。“好歹也是一省丞相,连淮安军的面儿都不敢见,他也不嫌丢人!”
“黑灯瞎火的,他哪知道来了多少淮安军!”陈友谅也缓缓收住脚步,喘息着摇头,“不过我估计老贼也不会真的就这样一走了之。以他的秉性,宁可舍掉一部分兵马,也得给淮安军填点儿恶心!”
话音刚落,就听见东南方一阵爆豆子般的脆响,紧跟着,无数黑影在星光下跌跌撞撞。有得向北,有的向南,人的哭喊声和战马的悲鸣声搅作一团。霎那间,仿佛地狱的大门忽然被炸碎,百鬼夜奔!
“是淮安军!老贼给淮安军设下了套儿!”张必先又惊又怕,望着陈友谅的眼睛,脊背上冷汗滚滚。
“三哥,三哥你真神了!”
“陈将军,咱们该怎么办?!”
……
其他将士乱纷纷地开口,烟熏火燎的面孔上,写满了对陈友谅的崇拜。
“不用急!老贼舍不得下大本钱!”在一片期盼的目光当中,陈友谅信心十足地摆手,“留下的人不会太多。充其量,就是给淮安军一个下马威。让淮安军觉得他不好对付而已!咱们这就赶过去,刚好能给淮安军壮壮声势!”
说着话,他将手中钢刀一举,带领大伙转头奔向正南方。才走了两三步,便又听到了一阵爆豆子般的声响,“呯!呯!呯!呯!呯!呯!呯!……”
夜空下,跑动的人影更多,哭喊悲鸣声也愈发凄厉。
“排铳!!”没等大伙停下来发问,陈友谅就抢着解释,“到底是朱总管亲手调教出来的嫡系,这配合,可比咱们的人娴熟多了。蒙古人即便派出了骑兵,恐怕也讨到任何好处!如果……”
“呯!呯!呯!呯!呯!呯!呯!……”第三波射击声接踵而至,将他的话淹没在狂暴的旋律当中。
紧跟着,就是第四波,第五波和第六波。淮安军不知道派了多少火铳手登岸,射击的节奏越来越快,越来越快,不多时,回声和火铳声就混在了一起,此起彼伏,连绵不绝!
“这……”陈友谅张了张嘴巴,却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受上次出使扬州的影响,他对火器的重视程度,在整个天完国都首屈一指。他麾下弟兄火器配备的数量,在整个天完国也是数一数二。但他却无法判断,到底得用多少兵马,采取怎样的战术,才能把火铳使得如此狠辣!
速度丝毫不亚于弓箭,甚至比弓箭还要快上半分。如果双方都是密集阵形忽然遭遇……
对毫无防备的一方来说,那简直就是大屠杀!抬起头,陈友谅再度望向星空。忽然觉得自己的心脏比铅块还沉重,每跳动一下,声音大得亦犹如惊雷!
“呯!呯!呯!呯!呯!呯!呯!……”同一个星空下,一波弹雨飞过,将手持盾牌的元军打得七零八落。
“吱——!”御侮校尉卢四猛地吹动哨子,命令队伍中的火枪手交换位置。
站在长枪手身后的第一火枪手都立即小步后退,同时将铳口指向地面,将火药残渣甚至未能击发的铅弹,从火铳的前端倒了出去。
第二火枪都则缓步前行,与倒退回来的第一火枪都交换位置。然后将燧发枪举到肩膀处,冲着乱作一团的元军扣动扳机。
“呯!呯!呯!呯!呯!呯!呯!……”枪声如豆,对面的元军立刻又被削去了整整一层。剩下的残兵不敢再做任何停留,惨叫一声,转身便逃!
“吱——!”又是一声尖利的哨音,从卢四嘴里发出。听起来与先前那声没有任何差别。作为讲武堂的第一批毕业生,他对各种号令都娴熟无比。
第七十三章 犹豫(三)
第二都的士卒同样枪口向下,缓步后退。第三都的士卒则按照相同的节奏缓步向前。双方的身体交错而过,配合得宛若戏台上的表演。
已经退到最后位置的第一都士卒,则快速装填火药,压入弹丸。整个过程如行云流水般娴熟。只可惜,他们在短时间内,已经没有再次开火的机会,挡路者顷刻逃了个精光,连受伤的同伙都不肯带着一起走。
“一营,向正北方,攻击前进!!”有名骑着战马的翊麾校尉举刀前指,号令麾下弟兄向前推进。
“一营,正北方,攻击前进!”他身边的亲兵扯开嗓子,大声重复。同时用力敲响摆在鸡公车上的大鼓。
“咚——!咚——!咚——!咚——!咚——……”牛皮大鼓发出低沉的旋律,每一记,都如闷雷般钻入人的心底。
一营长苏二则以喇叭声回应,“唔哩哇啦”调子怪异而又清晰。
“呜——呜呜——呜呜——!”一连长尹六娃迅速将喇叭声化作号角,催促自己麾下的百名长枪兵大步向前,踏过敌军的尸体,推向下一波挡路的对手。
“呜——呜呜——呜呜——!”二连长许土保手中的号角,发出与一连同样的旋律。其麾下的一百名长枪兵立刻迈开双腿,紧紧跟在了一连身后。
“呜——呜呜——呜呜——!”三连连长,御侮校尉卢四将嘴里的铜哨子也迅速换成牛角,发出令人血脉贲张的声音。
三连旗下三个都的火枪兵快速跟上长枪兵步伐,在后者左翼形成整整齐齐的三排梯队。与此同时,四连长许文、五连长林威,催动各自的弟兄,缓缓跟在了长枪连的中央和右翼位置。
与淮安军以往的三三制不同,第五军旗下的几个教导营,在获得了兵局和大总管朱重九的允许后,都扩充到了五个连标准。
两个重甲长枪连,外加三个胸甲火枪兵连。
临战时,长枪兵单独在队伍前列一个双层横阵。三个火枪兵连,则按照左中右比肩而立。每个连的内部,又按照都为标准,再度细化为三个横排。
此外,除了长枪连之外,三个火铳连的连长身边,还专门配了一名神射手。作战时不与其他弟兄共同进退,而是依照连长的命令,专门挑选敌军中的底层将佐,或者勇悍者的开冷枪。
以上兵种组合乃是吴良谋、刘魁和逯德山三人,根据敌我双方的特点,以及两年来的实战经验推演而来,曾经反复练习了上百次,直到最近接收了新式遂发火枪和神机铳,才终于宣告成熟。
今天将其拿到战场上初试啼声,果然一鸣惊人。习惯了远处用火炮弓箭,近身则长枪大刀的蒙元兵卒,根本无法适应第五军团的最新战术。往往没等与后者发生接触,就先失去了队伍中的主心骨。紧跟着又挨上两轮弹雨,整个队伍的损伤就超过了三成,剩下的立刻士气崩溃,丢下自己身边的袍泽,仓惶逃命。
而被答矢八都鲁留下来给淮安军填堵的副万户李哈喇,同样无法适应眼前的变化。他分明谨慎又谨慎,将麾下弟兄摆出了一个标准的三才阵,只待占上一点便宜,然后转身就走。谁料左右两个斜翼的游骑,没等发挥出作用,就纷纷被一声声“霹雳”给打下了马背。紧跟着,前锋队也迅速宣告崩溃,被对手只用了三五个呼吸时间,就打得四散奔逃。
情急之下,李哈喇毫不犹豫地就命令最为精锐的跳荡队压了上去。结果跳荡队的表现,居然比前锋队还为不堪,没跟对手发生任何实质性接触,就倒崩而回。两千人马逃回来的至少有一千八,从将领到兵卒,一个个惊惶得如丧家之犬。(注1)
“妖法,红巾贼用了妖法!”有名少了条胳膊的副千夫长,非常有良心地向李哈喇示警。鲜红色的血浆顺着战马的鬃毛,淅淅沥沥地往下淌。
“为将者不战先退,斩!”李哈喇毫不犹豫地,就宣告了他的死刑。两只眼睛盯着前方,嘴角不停地抽搐。
“饶命,万户大人,饶命啊。末将,末将身负重伤,身负重伤!”断臂副千户闻听,立刻大叫着拨歪马头,试图先跑远点儿避避风头。李哈喇身边的亲兵怎肯给他机会?先一箭射过去,将其射下马背。然后冲上前,手起刀落,砍下了他的头颅。
“督战队,上前,凡敢冲击本阵者,一律射杀!”探马赤军副万户李哈喇对死者的头颅看都不看,继续咬着牙发号施令。
“是!”有名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