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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着想着,就拐进了政事堂。
。。。。
范仲淹在吏部衙门等了约半个时辰,苦等之下不由心中苦笑。。。。。。
“想不到,我范仲淹竟轮落到见一个小小的侍郎,都要排队请见的地步。”心下不免更加的心灰意冷。
又枯坐半晌。
等来的不是什么吏部侍郎,而是内庭传旨的内侍。
让范仲淹意外的是,这位内侍来头还不小。。。。。
那内侍是一老迈老者,银发无须,看上去比范仲淹还要年长几岁。进屋之后,先范仲淹一步,拱手行礼道:“相公别来无恙?”
范仲淹一见来人,急忙起身,“李大官,怎敢劳烦您老亲来?”
此人正是赵祯的内侍近臣李秉臣,幼年进宫,侍奉过三朝皇帝,赵祯更是从幼年时就由李秉臣跟随左右。
李秉臣一脸的春风和煦,“客气了不是?范公抵京,咱家怎能不先来见见?您两年未在京师,官家可是想念的紧。”
范仲淹神情一暗。,艰涩地道:“让官家分心了。。”
“咱家此来就是传官家旨意,诏范公福宁殿觐见。”
福宁殿?
按说官家诏见朝臣都是在文德殿,就算是做日朝、常朝之用的紫宸殿、垂拱殿也说得过去,怎么会是福宁殿?那里可是禁宫内苑,是皇帝的寝宫,外臣是不能随意进出的。
。。。
“范公自不必多想,随咱家复旨就是。”
说着,李秉臣让开一步,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大官请!”
“范公先请。。。”
到了皇城前,范仲淹看着巍峨的青砖大瓦一阵恍惚,自庆历四年离京之后。。。两年有余。
想不到又回到了这里。
过右掖门,前面是一条长长的廊道,走到这里,范仲淹脚步不由的慢了下来,李秉臣知道这里勾起了他的心事,自不催促,缓步跟在他后面。
右手边与廊道一墙之隔的是大庆殿,三年前,范仲淹手握《陈条十事》在朝会之上侃侃有声的面陈百官,为大宋描绘着未来。
只不过,那时的范相公贵为参知政事,主导革新立法。而现在的他,却变成了一个“麻烦”,一个人人都想远离的麻烦,一个连官家都为之头疼的麻烦。
而廊道的右边。。。。。
则是更让他无法释怀的地方——
政事堂!
现在那里高居要职的每一个人都是他的政敌。,都恨不得他死在外放的任上。
。。。
范仲淹徐步前行,眼见就要到了政事堂门前,不禁加快了脚步。不过老天似乎并不想这么容易就让他过去,只见一个紫袍大袖的身影,从政事堂的院门里闪了出来。
肃穆!
站定!
凝视。。。。。
范仲淹不禁一顿,缓缓地停了下来,与那人相隔数步,对视而望。
良久。。。。
范仲淹悠然一叹。“让昭誉久等了!”
陈昭誉抿然一笑,“若所等这人是范公,那执中等上多久都是值得的。。。。。”
。。。。。。。。。。。。。。。。。。。
第63章 有求皆苦,无欲则刚
“让昭誉久等了!”
“若等的人是范公,等多久都是值得的。”
范仲淹与陈执中对立政事堂前,对答之下更是机锋暗藏。
李秉臣眉头一皱,越过范仲淹,对陈执中道:“真是巧了,官家急诏范公,想不到进宫第一个遇上的竟然是陈相公,不知相公这是要何去?”
一个是新政魁首,一个是现任的两府宰执,守旧重臣,李大官就差没明说,是官家诏见范仲淹,你陈执中可别挑事儿。
但陈执中并不领意,沉着脸道:“哪有什么巧不巧的,执中在此恭候多时了。”
“。。。。”
“大官通融则个,执中有几言想与范公直谈。”
“。。。”
李秉臣脸色一白,面子有些挂不住了。他倒是忘了,这帮文臣急了眼,连官家的面子都不给,何况他一个内侍。
正当李秉臣左右为难之时,范仲淹出声道:“大官不必心急,老夫正好也有话想对陈相公说。”
范仲淹算是给了李秉臣台阶,无奈之下,李秉臣只好退到一边。
“相公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唉。。。。”
陈执中长叹一声,然后郑重地整了整衣冠,双掌抱于一处,高过头顶缓缓躬身,对范仲淹行了个长揖。
“执中对不起范公,还请范公原谅责个!”
谁都知道,新旧之争对范富等人不公平。说小一点,他们是为赵祯背了锅,说大了,就是这场朝争的牺牲品。
但是现实是残酷的,政治也不是善恶是非说得清的,任谁也无法身在局中而做到是非明辨。
此刻的陈执中做为一个君子,从良心上来讲觉得对范、富等人有愧。
但是,从政治抱负的角度来说,为了更加重要的东西,他不得不伤害他们,而且还要继续伤害下去。
“昭誉言重了!”范仲淹回了一礼。“若昭誉想对老夫说的话只是这句,那大可不必!”
“当然不是!”陈执中猛然挺身神情一肃,刚刚那个举动是为了良心,而接下来他要说的话,却是为了责任。
“我想说的是,你不应该回来!”
“哦?”范仲淹抿然一笑,“那相公觉得,老夫当何时回来?”
“当你放下那股执念的时候,当你回来不是为了搅局的时候。”
。。。。。
“老夫若说,我现在已经放下了,昭誉信吗?”
陈执中全身一僵,下意识地答道:“不信!”
然后陈相公就看见范仲淹笑了。。。
笑得极为轻蔑,笑得他脸色一阵青白。。
“若老夫还说我也不是来搅局的,昭誉就更不会相信吧。?”
“。。。。。。”
就在陈执中出现在这里的前一刻,范仲淹睹物伤怀之下,还有些悲天泯人的伤感。
可是现在,面对这个惜日政敌,如今的当朝首相,他突然生出一种超然的感觉。
也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有求皆苦,无欲则刚”的意境。
果然是“有求“则苦啊!
陈执中等人此时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既盼着锅里的范仲淹早点消停,又被大锅烫得生不如死。
可是殊不知,锅范仲淹早就跳了出来,而且也消停了,正冷眼看着“蚂蚁”们在锅上乱蹿。
而陈执中哪知道范仲淹心中所想?
反倒被范仲淹的笑意,惹出了一丝火气,冷声相讥道:“放下?即以放下,何必置名节于不顾,宁可胁迫官家,也要回京师闹上一闹?”
“难道范公真的认为,此次回京还有胜算不成?”
。。。
“胜算?”范仲淹笑意更深了。
“让相公操心了,老夫可不是为了什么胜算而来。”
不等陈执中发声,范仲淹脸色一变,恳切道:“昭誉兄,不得不说,今日站在这里,老夫确有不甘,因为我是失败者。但是新旧之争已是定局,十个范希文也扳不回来了。,而且老夫此刻也不想扳回来。”
“你。。。你什么意思?”范仲淹的肺腑之言反倒让陈执中有些迷茫。
范仲淹摇头苦笑,然后学着刚刚陈执中的样子,整冠躬身,长揖不起。“当年昭誉是对的,新政利国却不可轻进,老夫。。。。错了!”
陈执中猛地倒退两步,就连李秉臣惊得目瞪口呆。
这是范仲淹?这是那个刚正不阿、宁死不折的范希文?范仲淹什么时候说过自己错了?
“你?你要干什么?”陈执中彻底失态。一个耿直的范仲淹不可怕。,一个能屈能伸的范仲淹才让他不寒而立。
范仲淹悠然一叹,“老夫老了,争不动了,朝堂上的事情就拜托诸公了。我要去寻找另外一条兴国之路,希望在有生之年有所斩获。”
说完,范仲淹向呆愣的陈执中一拱手,大步向前走去。
陈执中僵在原地一语不发,良久方听见身后的范仲淹若有若无地吟道:
“知我者谓我心忧。。。。
不知我者。。。
谓我何求!!”
直到范仲淹和李秉臣消失在廊道尽头,陈相公依然没有反应过来。
范希文这是何意?难道辞官是真的?
陈执中的举动没能影响范仲淹,反而让他心怀大开。
只是一到福宁殿,范仲淹不由又心思沉重了起来。
那里,大宋的皇帝赵祯正在等他,而且这次的阵仗还是范仲淹从来都没有见过的。
福宁殿前后两殿,后殿自然就是赵祯的寝宫,而前殿则设有正堂和书斋。正堂乃是皇帝召见内臣,偶尔会见朝臣的地方,而书斋则供皇帝办公之用。
李秉承带着范仲淹进了福宁殿,不在正堂候见,却直接引着他进了旁边的书房。范仲淹一进去,就见赵祯伏在桌案之上起笔批阅着奏章。
范仲淹急忙上前一步,整冠躬身。
“臣参见陛下!”
赵祯抬起头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范卿来了。。。”说着,放下笔卷,绕出书案亲自把范仲淹扶了起来。
“范卿又清减了不少,要多注意身体啊。”
范仲淹被赵祯扶着,不由心头一热。他很清楚,赵祯之言并非是须臾收买之辞,而是发自内心的大仁大善。
“让陛下劳心了,。臣还算康健,倒是陛下莫要因公废私,怠慢了身子。”
赵祯比之两年前看上去苍老了不少,发髻之中竟隐有银丝流现。要知道,这位大宋君王还不到四十岁,正是春秋正盛之年。
“朕的身子,范卿当是了解的。”赵祯笑道,“注不注意并无分别。”
“。。。。。。”范仲淹一阵沉默,官家体虚,不算是什么秘密。
赵祯引范仲淹在桌边坐下,范仲淹这时才注意到,桌上已经摆好了酒食,怕是早就准备好,就等着他来了。
“范卿可愿与我对饮几杯?”
“臣不敢。。。。”
赵祯一叹,一边令李秉臣给范仲淹满酒,一边诚然道:“希文啊。。。”
“今日我不称你为范卿,你也莫当联是皇帝。”
“你我君臣几十载,除了为君为臣,也应该有一点师友之情吧?”
范仲淹一怔,“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