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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刻求没应,只是看了张季龄一眼,带分询问之意。
他不再拒绝别人叫自己张仲坚,对张季龄的怨恨也少了许多,因为他知道张季龄是有苦衷的。
他虽从小就没了父母,但却从不是愤世嫉俗的人,可他还是难以开口叫声父亲——虽然方才张季龄拉着他逃命的时候,他有那么分激动。
无论如何,这次张季龄并没有抛弃他。
张季龄终于望向冉刻求,目光中并没有柔情,他看着冉刻求,居然还很客气的样子:“一会儿……仲坚……你带张裕逃走……”
他突然伸手从手指上取下那个碧玉指环,递向冉刻求道:“给你。”
冉刻求一怔,不接指环,只是看着张季龄发黑的脸:“张裕怎么了?”
“他昏过去了,一会儿能醒来。他还有活命的希望,只要你能带走他。”
见冉刻求并不伸手,张季龄脸上黑气更浓,终于有了分焦急之意,他顾不了许多,一伸手就将那戒指套在冉刻求的手指上。
见冉刻求没有挣扎,张季龄顿了下。给冉刻求套上戒指的时候,他是握着冉刻求的手。
冉刻求手冰冷,张季龄的手却火热。
不过片刻,张季龄一咬牙,突然松开了手,在石室墙壁一拍,地面霍然又裂开个黑黝黝的洞口。
“你带张裕从这里走!”
慕容晚晴变了下脸色,她当然听出了什么。
她虽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但知道这是要命的时候,可张季龄似乎不要走,也不准备让冉刻求带她走,是不是说明张季龄准备先杀了她?
慕容晚晴还是沉默。
事到如今,她并不想说太多。
冉刻求未动,只是望着张季龄道:“那你呢?你怎么不走?”
灯芯爆了下,那点光彩似乎全落在了张季龄的眼中。
可是灯芯爆了又黯。
张季龄道:“我还有点事情要做。”
“什么事?”冉刻求坚持问。
张季龄胸膛起伏,长吸一口气,还能平静道:“我不是叛逆,我的全部财产都在江南,我不能走。”
冉刻求只觉得脑海一炸,所有压抑的情感瞬间爆发,嘶声道:“你难道还幻想和皇帝说清楚,还想当你的江南首富?”
张季龄淡淡道:“不错,我不能放弃……这里的一切。”
冉刻求踉跄退后一步,缓慢道:“然后你就可以放弃我?”
他真的不解,他以为他已经了解。
当年父亲为了不得已的理由丢弃了他,害他怨恨多年。如今他们终于相聚,解释了误会,父亲也肯拼命在敌人环视下救了他。
他以为他们可以团聚,甚至准备开始接受这个一直被他怨恨的父亲,可原来一切不过是个笑话!
张季龄笑笑:“你长大了,不用靠父亲也能活下去,是不是?”
冉刻求只感觉全身的血液一刻间全被抽走,又退了步,咬牙道:“不错,没有你,我也能好好地活!”
他霍然转身,都忘记了带走张裕,就要向那洞口冲去。
他想逃离这里,永远逃离江南,前方洞口黑黝黝的,哪怕是地狱,他也想进入躲避!
不然怎么能让他痛苦的心宁静片刻?
他心灰如死,却没有留意到张季龄在他转身的时候,眼中突然现出极为深邃的痛苦之意。
张季龄似想召唤,但终究什么都没有说,他手掌已要拍到墙壁之上。
慕容晚晴突然叫道:“冉刻求!”
冉刻求霍然回身,向慕容晚晴望去,可见慕容晚晴却在望着张季龄,一副骇异的样子。冉刻求电闪望去,身躯陡震。
因为他见到张季龄嘴角溢出一丝黑血,灯火下,张季龄的脸已变成死灰之色。
冉刻求内心震骇,失声道:“你?”
张季龄似乎还想笑笑,可身形晃了下,已仰天倒了下去!
孙思邈坐在石凳上,神色多少有些落寞:“我还有没有别的选择?”
淳于量笑了:“我看不出先生为何还需要别的选择。”
见孙思邈脸上带分沧桑,淳于量缓缓道:“先生年少成名却遭逢大难,未能在周国一展宏图,只怕以后也不会。”
他说得很肯定,因为他知道的也比说的要多。
孙思邈目光中突然露出分萧索。
他知道淳于量的意思,他是周国人,可到如今,他甚至不能以本来身份踏进关中一步。
十三年了,不变的始终不变。
“先生在齐国又被斛律明月猜忌,虽有作为,一样难展抱负。”
淳于量微笑道:“如今先生到了陈国,虽有误会,可妖孽终去,真相大白,以先生和圣上的关系,定能取得圣上的信任,一展宏图伟业。”
“宏图伟业?”孙思邈反问道,“我有什么宏图伟业?”
“先生入昆仑得天师绝技,宏图当然就是天师的遗愿。”
淳于量显然从葛聪口中得知了很多事情:“其实水可覆舟,亦可载舟,《太平经》所言本是治理天下的良策,太平大道一统,也并非大逆不道。”
见孙思邈沉默,淳于量又道:“天师六姓虽已分崩离析,但以先生之能,重现寇谦之的辉煌也非不可想象。”
“那王远知呢?”孙思邈突问。
一山不容二虎,王远知的茅山宗规模正宏,怎能容忍别人踩在他的头上?
淳于量顿了下,端起茶杯遮住了表情:“这件事,大可慢慢商量。就算先生不想大道一统,若在陈国为官,官位绝不会在我之下。”
“就这些?”孙思邈道。
淳于量放下茶杯,看着孙思邈朴素的衣着,轻轻叹了口气,喃喃道:“我本来想说,只要先生想要,荣华富贵可说唾手可得。”
孙思邈笑了,突然拿起面前黑黝黝的茶杯道:“此杯是昆仑罕见的黑玉所造,坚硬愈铁,价值似金,若是流通到市面上,同等的金子都换不到。”
他突然岔开话题,淳于量目光露出思索之意,却没有打断。
他们彼此,都不是说废话的人。
只是很多话,很多人要经过很多年的历练后才能理解。
“这茶本是庐山云雾茶,采摘艰难,等重的价值,甚至还超过这茶杯。”孙思邈又道。
淳于量忍不住又咳:“杯是圣上赐予的,茶却是故人送的。若不是先生,我恐怕还不拿出来了。”
他以为明白了孙思邈的意思。
陈国王气渐敛,但奢华之气却浓,这并非治国之道。
“在将军的眼中,这茶杯当然是极为贵重之物,拿出来待客,是以示尊重和诚心。”孙思邈缓缓道,“可在我眼中,这杯子却和普通的茶杯没什么两样。”
淳于量又咳,这次才是真的理解了。
很多东西的价值在不同人的心中并不相同,很多人追求的价值,在另外一些人眼中,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孙思邈并不再说了,他知道淳于量明白就够了。
夜深沉,一人突然幽幽道:“可是我呢?在你眼中,也和其他女子没什么两样吗?”
那声音突如其来,孙思邈却未回身,也未回答,他听出那是临川公主的声音。
夜色下,临川公主如同盛开的紫色丁香,可这朵花在秋意中,却带分忧愁之色。
淳于量又在咳,对临川公主的到来,没有什么意外。
临川公主缓缓走到孙思邈身旁,望了他许久才道:“你选择不多了。”
她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神色竟有分忧虑之意,像是会有什么紧迫的事情要发生一样。
孙思邈神色不改,突然道:“其实我很奇怪。”
“奇怪什么?”临川公主问。
孙思邈道:“淳于将军在这里,等的不是张季龄那面的消息,而像一直在等我?”见淳于量点头,孙思邈又道,“可淳于将军显然知道提出的条件,我很难答应。”
“可他必须要试试,我也一样。”又是临川公主在答。
孙思邈皱了下眉头,似乎不明白他们的试试是什么意思。
临川公主一伸手,从孙思邈手上取过那茶杯,握在手中道:“在你的心中,我或许和别的茶杯没什么两样。可是……”
目光中满是温情脉脉,临川公主低语道:“在我的心中,你一直都是世上最珍贵的那个茶杯。”
风更冷,可月色突然柔了,所有的月色在那一刻,仿佛都汇入了临川公主的眼眸。
“我自懂事起,就听父皇说过你的事情——你为柳如眉不惜去死的事情,我不管你救了多少人,我不管你是什么来历,我不管你对陈国有利有害……”
临川公主紧紧握着那茶杯,一字字道:“你在我心中,永远都是十三年前,为了心爱的人去死的痴情少年。我喜欢这样的人,我喜欢你!”
风也柔了,夜静恬美。
临川公主缓缓又道:“因此无论如何,我都请求淳于将军,再试一次。为了陈国,为了我自己的梦,也为了你的性命。”
眸如水,可眼波更胜水波,临川公主轻声道:“无论如何,请你想好了再回答,好吗?”
如斯夜色,若有一个女子这般深情地倾诉对你的情意,有谁能够不心动?
孙思邈没有动,沉默半晌道:“我明白了,原来有没有李八百、张季龄他们的事情,我不为陈国效力,好像只剩下最后一条路走?”
死路!
不为所用,就为所杀!
陈顼这种人绝不会让孙思邈为别国效力!
淳于量等在这里,就是要执行陈顼的命令?难道说这静谧的庭院中,早就杀意万千?
临川公主就是因为这点,这才出现?
孙思邈坐在那里,脸上沧桑之意又起。
淳于量又在轻轻地咳,许久才道:“先生其实有三条路走的。”不闻孙思邈问,淳于量缓缓道:“先生可认识一个叫做普六茹坚的人物?”
孙思邈眉心似乎跳了下,喃喃道:“普六茹坚?”他那一刻并没想到艰难的抉择,突然想到了十三年前。
十三年了,原来该来的始终要来。
“他是周国的使者。”淳于量道。
他在这时候突然提及到周国的使者,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