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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才想无论如何也要救你,方不负天下这个义字。”
他说得慷慨激昂,自己都被感动得热泪盈眶。
孙思邈望着前方道:“你不该救我的。”
冉刻求一怔,不待多说什么,就听到前方暗处传来一声冷笑。
那冷笑声十分低沉,但却异常清晰地传到他们的耳边,众人一闻那笑声,不知为何,只感觉一颗心仿佛都凝了冰,一直沉了下去。
笑声还激荡在半空,就听前方有人道:“他的确不该救你的。”那声音低沉暗哑,但威严无限,其中又带着无尽的落寞孤独之意。
张三性子最急,手腕一翻,一把匕首已亮在手上,前冲两步,喝道:“是谁,滚出来!”
孙思邈脸色一变,喊道:“小心。”
他话未出口,空中就见一道暗影飞来,竟如墨蓝夜中划过了一道黑色的闪电。
张三大叫一声,竟被那黑色的闪电击得飞起数丈,“嗵”的一声响,凌空钉在了树上。
这时半空才有“嗤”的一声响,如西风撕裂;“嗡”的一声响,弓弦发出琴鸣之声;“铛”的一声响,张三手上的匕首方才落在地上。
众人大骇,除孙思邈外,都是不由自主地退后一步,这才发现张三是被一箭射中。
原来,刚才有人射出了一箭——箭如闪电。
闪电也不如这一箭的凌厉威严。
究竟是谁,可发出如此惊心夺魄的一箭?
众人再望前方暗处,眼中都露出惊怖畏惧之意。
一箭射出后,再无箭、无笑、也无言,只余那一箭的残念余声还回荡在众人的脑海之中。
孙思邈望着暗处,那一双明亮的眼突然带分沧桑凝重的庄严。
这时,张三发出一声闷哼,疼得脸色发白。那一箭并未要了他的命,只是射中他的肩胛,将他活生生地钉在树上。但这一箭的痛苦,实在比要他命还要难受。
孙思邈闻声,竟不顾前方杀机重重,突然闪身到了张三的身边,捡起他掉在地上的匕首。手一挥,先削断了箭头,再一挥,又削去了箭簇,然后一手扶住张三,一手抵在张三肩胛露出的那一分箭杆处,脸上雾气一现。
张三又是哼了一声,疼的五官移位,鲜血从肩头淋淋而下,可那入体的箭杆已被孙思邈逼出了体外,掉了出来。
孙思邈撕裂外衣,眨眼的工夫,就将那伤口包扎稳当,这才叹口气,缓缓地站了起来。
他救人的手法简单有效,但那片刻的工夫,冉刻求一颗心几乎都要蹦了出来。他虽也关心张三,但更知道暗夜中,还有个夺命阎王随时会射出冷箭,这时候孙思邈如此做,几乎是将性命交在了对方的手上。
可黑夜中始终没有第二箭射出,他为何会错过这出手的最好机会?冉刻求想不明白。
孙思邈上前两步,站在所有人的最前,望着暗处,终于开口道:“秦月汉关乱烽烟,定军枪出定江山;河西江表英雄业,问鼎箭前泪不干。三十年来,这几句话流传到大江南北。在下虽也早闻斛律将军枪箭双绝,以定军枪、问鼎箭笑傲天下,让英雄俯首,但今日得见,才发现果然名不虚传。”
碗儿脸上涂着厚厚的粉让人看不清表情,闻言眼中却露出惊凛之意。
冉刻求更是心如雷击,望着黑夜又退一步,嗄声道:“斛……斛律明月?”
他显然做梦也没有想到,虽逃出天字狱,却还是逃不了斛律明月的算计。斛律明月竟会来此,而且正在等着他们。
那木棚一下子就像燃了起来,亮了金水河面。
仔细一看,才知道非木棚燃起,而是许多火把瞬间燃起,每支火把均是握在一名铁盔铁甲的军士手上,一眼望去,手持火把的兵士几乎如天上繁星乱闪。
只有星光闪烁,那些人却无半分声息发出。
众人靠岸时,甚至连岸边虫鸣之声都听得见,只以为岸上无人,哪想到竟有这多人手埋伏。
见所有黑甲军士虽如石雕木刻,但随时都会发出惊人的攻击,众人骇然之际,忍不住叹服。暗想,早闻斛律明月治军严谨,所率齐国铁军纵横疆场三十余年不败,今日一见,才知传言非虚。
灯火最前面有人持弓而立,身形如山如岳,压迫得众人几乎不能呼吸,正是大齐第一将军斛律明月!
斛律明月背负箭壶,箭壶中插着几枝羽箭斜探出肩头。他见孙思邈在前,沉声道:“孙思邈,你可知越狱逃窜是什么罪名?”
面对天下第一名将的威势,只怕周国名将韦孝宽亦是忐忑难安,孙思邈还能神色不改,轻声道:“斛律将军错了。”
一言落地,河水流淌的声音都听得见。
众人几乎不信自己的耳朵,更不信孙思邈敢一出口就说斛律明月错了。
在大齐,昌国侯、穆提婆甚至陆令萱等人对斛律明月都是恭敬听顺,孙思邈天作的胆子,敢说斛律明月错了?
斛律明月并不恼怒,亦不屑恼怒,只是盯着孙思邈道:“本将军错在何处?”
孙思邈道:“在下出了天字狱,并非越狱,而是穆大人向贵国天子请旨,这才放出了在下。斛律将军若不信,大可向贵国天子询问,可知真假。斛律将军安在下个越狱的罪名,甚至不听天子旨意,可是想把自己凌驾在齐国天子之上吗?”
斛律明月目光中厉芒一闪,众人见了,就感觉一箭射来,心头抽紧。
良久,斛律明月才道:“本将军只是问你是否知道越狱的罪名,何时说过你越狱了?”
“原来将军没错,是在下错了。既然如此,将军想必不会挡在下离去了?”孙思邈微微一笑,也不分辩。
斛律明月淡淡道:“当然不会,你要走尽管走。既然有天子的旨意,邺城官兵、齐国上下就绝不会对你有丝毫留难!”
他说得言辞灼灼,提及天子两字时,口气中满是尊崇之意,无一人会怀疑他对齐国的忠心。
冉刻求喜从天降,虽愤然斛律明月重创张三,但相对能安然离去,已是不幸中的万幸。他知道斛律明月一言九鼎,说过的话绝不会不算,低声道:“先生,那我们走吧。”
孙思邈未动,急得冉刻求几乎跺脚,不知道他这刻是不是又犯了牢中的毛病,有机会走竟还摆摆架子。
碗儿一直沉默无言,眼神在孙思邈和斛律明月身上游走,惊骇之意更浓。
她显然比冉刻求想得更多,也看出了冉刻求看不到的危机。
那孙思邈呢?他是否看到?
孙思邈默然良久,这才缓慢道:“我要走尽可以走了?”见难言的肃杀下,金水河都像燃了起来的样子,孙思邈道,“那他们几个呢?”
火把下,斛律明月山岳般的影子颤颤而动,说出的话却如板上钉钉,“你孙思邈并没有越狱,可他们却有劫狱的罪名。国有国法,法不可废,因此……你可以走,他们却是砍头的罪名!”
冉刻求和王五骇然变色,这才明白孙思邈和斛律明月对答的言下之意。他们万万没有想到,逃出天字狱后,危机没有结束,反倒刚刚开始。
如此说来,孙思邈说得没错,他们劫狱真的反倒错了。
孙思邈沉默许久,轻轻叹口气道:“斛律将军当初将我下狱之时,并未为难,其实是在我的意料之中。”
斛律明月若有所思道:“你早知道本将军不会杀你?”
孙思邈笑笑,笑容中满是敬重之意,“在下只知道,若只凭一个怀疑就杀了在下的话,斛律明月就绝非斛律明月!”
斛律明月沉默下来,手中长弓有弓弦声轻吟。
只凭怀疑就出手,绝非强者所为,斛律明月既是天下第一将军,当然不会只凭怀疑就杀人。
孙思邈又道:“斛律将军囚禁在下,无非是想看看在下是否如将军所想而来,又想看看在下是否有同党不知轻重地扑来救我。”
冉刻求听了,又羞又凛,暗想怪不得自己和碗儿能轻易进入囚牢救人,原来早在人家的算计之内。
顿了片刻,孙思邈轻声道:“可天底下并非所有人都有斛律将军的心思,冉刻求等人本是义气汉子,不解斛律将军所为,难免一时冲动、鲁莽行事。但天下有谁没有鲁莽之时,只怕将军年少时,也是在所难免吧?”
“那你呢?有没有鲁莽的时候?”斛律明月突问。
这寻常的一句话就如一支箭射了出来,击在孙思邈的身上。孙思邈眼中突现痛苦之意,可那痛苦之意转瞬被脸上迷雾遮掩入了骨。
斛律明月似是随意一句,也不想等下文,抬头看天,似在想着什么。
孙思邈终道:“法理不外乎人情。冉刻求等人做事虽错,但终究未造成大错。将军要罚,本是法理之中,但还请将军考虑他们莽撞无知,给他们个悔过的机会。”
斛律明月冷哼一声道:“事情真如你说的那么简单?”
孙思邈求情时,冉刻求心中惴惴,虽有不平,但知事关重大,为了兄弟,还能忍气吞声。张三被一箭射得伤重,反倒被激出一腔火气,怒声叫道:“斛律明月,那你说有什么复杂的地方?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要杀我,尽管动手罢了,何必找些云里雾里的借口。”
斛律明月看也不看张三,轻淡道:“你等勾结反叛慕容晚晴,这也是云里雾里的借口吗?”
张三一怔,他听过冉刻求提及慕容晚晴一事,但不知斛律明月这刻提出有何根据?
冉刻求却是心头狂震,不知斛律明月如何知道此事,还嘴硬道:“慕容晚晴是谁?”心道,你若是说我那个假表妹,反正她眼下不在这里,我给你死不认账好了。但心中奇怪,不知道斛律明月何时知道他们和慕容晚晴有过关系?
斛律明月目光如电,从众人身上闪过,淡淡道:“她就在你身边,你如何不认得?”
冉刻求心头狂震,被斛律明月一语提醒,想到什么,扭头望向那碗儿,一脸难以置信之意。
碗儿自斛律明月出现后,一直沉默无言,极为畏惧,这刻终于按捺不住冲上前一步,嘶声道:“斛律明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