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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行人不多。
济苍生对吴秋遇说:“我去方便一下。你先往前边走着,见到歇脚的地方可以停下来等我。”说罢,径自寻僻静地方去了。
吴秋遇一个人往前走,远远看见一个老婆婆一手拿着竹竿,一手牵着小孙子,缓缓走来。那婆婆两眼翻白,将竹竿在地面敲摸着,应是失明了。
忽听身后马蹄声响,越来越近。回头望去,只见一匹红马如风一般疾驰而来,已冲到近前。吴秋遇急忙向路边一闪,那马就擦身而过。
老婆婆看不见,小孙子不会说,还走在道路中间。“闪开!闪开!”骑马的大声喊着,那马已经冲了过去。
吴秋遇来不及多想,发足向老婆婆奔去。经过在山中的几年演习,他的追风架子更加得心应手,随用随来,十几步之间便已快过了那红马。
骑马的还没看清,吴秋遇已经左手揽住老婆婆,右手挟起小孩,迅速送到路旁,他自己的身躯来不及躲闪,便挡在了马前。马上的人一惊,但速度太快,已然收持不住,红马直奔吴秋遇撞去。
慌乱中,吴秋遇刚要打出一招“干拍鬼影”,那马就撞了上来。吴秋遇还没使上力,手臂推在马脖子上,人就被顶了出去,踉跄了好几步才站住。
红马显然受了惊吓,前蹄扬起,一阵长嘶,险些把马上的人给摔落下来。惊魂过后,那人在马上重新坐稳,是一位白衣公子,个子不高,眉目清秀,倒像是女扮男装,只是吴秋遇看不出来。
她怒视着吴秋遇,骑马溜过去,扬起手中的马鞭,狠狠打在吴秋遇的右臂上。吴秋遇捂着手臂,没有作声,只去察看老婆婆和小孩。
“白衣公子”又上下打量了吴秋遇几眼,打马疾驰而去。
“毛头,刚才怎么回事?”那老婆婆眼睛看不见,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小毛头不过两三岁,也不知其中利害,怯生生地说:“奶奶,马。”“什么马呀?唉,算了,赶紧走吧。”便牵了毛头的手,一手敲竹竿摸索着,继续赶路。
望着祖孙二人远去的背影,吴秋遇想起了自己小时候,师祖爷爷也是常常这样领着他。
过了一会,又有四匹快马疾驰而过,在路上扬起烟尘。那马上坐的都是彪形大汉。
道边有个露天的茶摊,摆着几张桌子。
刚才那个骑红马的“白衣公子”独坐在靠近路边的一桌,悠闲地等着茶凉。
另一桌坐着三位客人,付了茶钱却不喝茶,而是大碗地喝着酒。旁边已经丢了好几个酒坛子。这三人正是乡野三奇:老大江湖一担子丘壑,老二野神仙胡大夫,老三号称千杯不醉的陈康。丘大侠的铁扁担靠在桌子边上,胡大夫的药袋子扔在脚边。三人边喝边聊,煞是痛快。
刚刚赶到的四个汉子下了马,把马拴在一边,走到“白衣公子”旁边的一桌,坐下来。
这时候,来了一伙人,老远就大声喊着:“那几张桌子我们包了,都赶紧走着。”
白衣公子一手抓起马鞭,看了一眼来人,又把马鞭放下,忍住没有出声。乡野三奇倒像是根本没有听见,继续喝酒谈笑。
两个人走到白衣公子身边,阴阳怪气地说道:“起来吧,小子。”
旁边那桌的四个壮汉怒视来人,有三个几乎按捺不住,却被另一个拦住。看来那个人在四人之中有些地位。
白衣公子将茶碗端起来,吹了一下,觉得凉了,就喝了一口,然后又轻轻放下。
站在旁边的一个叫道:“好小子,成心跟大爷较劲是不是?让你滚,没听见啊?”他正要发作,却听陈康骂道:“谁在那里放屁?”
众人一听,一发都向那一桌围去。有人指着为首一人说道:“这位是白丕谷白爷。得罪了白爷,可是要死人的。识相的就赶紧滚。”
乡野三奇继续喝着酒,对来人看也不看一眼。陈康笑道:“刚才我问谁在那里放屁,你却说什么白屁股。有人认了就行,我管他白屁股黑屁股。”
白衣公子听了,不禁脸上一红。四个壮汉却都忍不住大笑起来。
说话之人恼了,举拳头朝陈康打来。陈康头也不抬,扬手把酒碗打在来人手上,酒水泼了他一脸。那人揉着手腕,“哎呦”乱叫。
那为首的白丕谷被他说成“白屁股”,更是恼羞成怒,尖声喊道:“给我打!”众手下便各出拳脚,争相朝乡野三奇打来。乡野三奇一边出手应对,一边继续喝着酒。众喽罗见三人如此轻蔑,更是恼怒,出手更狠。
陈康见他们还在纠缠,也不禁有些气恼,一脚踢开板凳,喝道:“真是不知好歹!”说罢,便施展拳脚,顷刻间把一群喽罗全都打翻在地。那白衣公子一拍桌子,喝彩道:“好功夫!”
众喽罗倒地哀嚎。陈康拍拍手,笑道:“如此不禁打,也敢出来耍横。”
丘壑道:“算了,老三。咱们酒也喝了,给钱走吧。”陈康摸出一块银子,丢给藏在土灶后面的伙计,高声说道:“打碎了几只碗,多出的就当赔你了。”
卖茶的伙计见那么多人打架,本已躲起来不敢露面,这会拾起银子,哆哆嗦嗦地爬出来,看了看倒地的众人,撒腿就跑。
乡野三奇站起身,各自收拾物件,便要离去。
白丕谷一手捂着脸,尖声叫道:“你们三个敢不敢留下姓名?打了铁拳门的人,就这样算了么?”
“铁拳门?”胡大夫轻蔑地摇了摇头。丘壑和胡大夫相互一视,没有作声。
坐在白衣公子旁边那桌的四个汉子相互看了一眼,站起身来。
陈康叫道:“铁拳门了不得么?只管叫铁拳王来,找乡野三奇说话。我倒要问问,铁拳门的人为何如此霸道。”说罢扬起拳头用力一晃。铁拳门众人纷纷后退躲避。
丘壑叹道:“铁拳门也算是山西名门,竟有你等不肖之徒,实在是……唉。”说罢,便迈步向大路走去。陈康和胡大夫又朝众人看了一眼,也跟着离去。
第011章 朔州结怨
四个壮汉中为首之人看了看地上那帮家伙,问道:“你们真是铁拳门的人?”有人叫道:“这还有假?”有的更如惊弓之鸟,哆嗦着问道:“你们又想干什么?”那壮汉转头朝乡野三奇高声喊道:“三位留步!”
丘壑等三人停下脚步,回身观望。
白衣公子也放下茶碗,专心地看起热闹来。
那壮汉上前说道:“三位打了人,就这样走了么?”陈康道:“莫非你有话说?”丘壑见陈康火气大,便走到他身前,对壮汉说道:“不知阁下有何计较?”
那壮汉说道:“在下郝青桐,愿替铁拳门的弟兄讨个公道。”
胡大夫在一旁笑道:“哎呦,原来他们是四位的弟兄啊,恕我眼拙没看出来。我有点糊涂啊,你等若真把他们当弟兄,刚才见他们挨打怎不出手帮着?却要等到诸位弟兄挨了揍,看完了热闹才来理论,实在是不该。”胡大夫心思缜密,说话带刺,这个倒是丘壑和陈康比不了的。
郝青桐被他说得一时语塞。却听身后一人说道:“刚才又不知他们是铁拳门的,不出手相助有何奇怪?现在知道了,我鲁啸就不能坐视不理。”
铁拳门的人见有人撑腰,纷纷爬起来,聚在他们身后。
丘壑说道:“我们无心打架。这些人横行无礼,几位都是亲眼所见的。你们也都是铁骨铮铮的汉子,为何要替他们出头?”
郝青桐回头看了看铁拳门的人,想到他们刚才确实不成体统,心中也觉得丘壑说的有理,于是便不再作声。鲁啸站到了前面,说道:“怎么说我们也是铁拳门的朋友。你教我们袖手旁观么?”
铁拳门的人听他们说是“朋友”,更加气壮,纷纷吵嚷起来。
陈康叫道:“你要怎样?”鲁啸道:“说不得,拳脚上见功夫。”
陈康轻蔑地哼了一声。鲁啸恼怒,举拳朝陈康打来。陈康自不示弱,挺身迎战。
郝青桐在白丕谷等人的怂恿下,骑虎难下,只得带着另外两人向丘壑和胡大夫逼近。
丘壑觉得郝青桐也不是完全不通情理之人,自己也不想闹出人命,便放下铁扁担,空手说道:“丘壑还想再问一句,郝兄弟真的要动手么?”
郝青桐一愣,大约明白了他的心意,不禁脸上一烧,抱拳道:“郝某也是不得不出手,还望老兄体谅。”又回头对另外二人说道:“罗兴,廖树山,我与丘兄单独较量,你们不可帮拳。”
丘壑笑道:“没事,都来也无妨。”说罢,用脚把铁扁担踢得远了些,准备迎战。
郝青桐迈步上前,道了句“丘兄请了”,便与丘壑斗在一处。丘壑号称铁肩一担子,身上有无穷力气,虽然没有铁扁担在手,拳脚的力量也不错。郝青桐善使一套擒拿手,招式犀利,屡屡在丘壑身上得手。怎奈丘壑力大体壮,即使偶尔手臂被他拿了,也可轻易挣脱,倒叫郝青桐无计可施。郝青桐打又打不动,抓也抓不住,偶尔还挨上一拳半脚,渐渐就落了下风。
罗兴、廖树山见鲁啸斗得起劲,正觉手痒。忽见郝青桐势弱,二人相对一视,便不顾郝青桐嘱咐,同时冲了上去。丘壑笑道:“来得正好,人多才热闹。”郝青桐心中惭愧,但也没阻止。毕竟有铁拳门众人在旁边看着,不好丢了面子。
廖树山先跟丘壑交上手。罗兴本打算去找胡大夫,也被丘壑出手拦了,圈回来一起打。
陈康与鲁啸斗了二十余招,发现对方虽招式单调,但力气颇大,也着实禁打,吃上三拳两脚,竟不当回事。再斗下去,恐怕要渐落下风。胡大夫不禁替三弟担心,便上前观战。
鲁啸本已渐渐占了上风,正自得意,猛然瞥见胡大夫站在一旁,心中一惊。胡大夫并不出手,只默默看着。那鲁啸也不得不防着他,不由得分了心,一时间又丢了优势。
胡大夫还在犹豫要不要帮陈康。回头见郝青桐、罗兴、廖树山三人围住丘壑缠斗,心想:“那三人都不是等闲之辈。虽然大哥暂时还能应付,只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