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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少城见祖父不再追究,高高兴兴地站起来,回到祖父身边。
无涯大师起身合十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老施主竟是菩萨心肠,弥勒的度量。老衲甚是佩服。”
其他客人也都站起来,或是致敬,或是道贺。本是应邀参加正名大会来的,不想竟闹出这么一堆事来,众人自觉再待下去也是无趣,便纷纷告辞。
崔柏出神地望了小灵子一会,被经过的人撞醒了,便也夹杂在人群中,跟着去了。
曾可以本来还有意结交吴秋遇和乡野三奇、铁秋声等人,便想暂时留下来。只是蒙昆、柯老三等人与他们都结了仇,待着实在是不自在,便暗中怂恿聂是非劝公子离去。再加上曾婉儿看不得吴秋遇和小灵子亲热,心烦意乱,只想赶紧离开。一众人便也告辞而去。
祁翁求吴秋遇和胡大夫去救醒祁天百。胡大夫说:“无涯大师功力高深,可请大师出手相助。”无涯大师也不推辞,上前把祁天百扶坐起来,开始前后推拿。
吴秋遇忍不住走到一行和尚身边,凑在他耳边低声说道:“一行师兄,跟我出来一下。”
一行和尚愣了一下,便被吴秋遇拉着,出了大厅。小灵子和乡野三奇已经知道怎么回事,并不惊讶。倒是祁翁和祁少城看见吴秋遇拉着小和尚出去,感到奇怪。
到了外面,吴秋遇松开手。一行和尚问道:“施主,叫小僧出来何事?”
吴秋遇看看左右无人,低声说道:“一行师兄,我是一心哪。”
“一心?”时隔多年,一行和尚竟一时想不起来。
吴秋遇见他认不出自己,又提醒道:“咱们小时候一起上山打柴,一起在厨房帮忙。五六年以前,我被拐下山了。你再仔细看看,能认出我吗?”
一行和尚终于想起来了,便越看越像,兴奋地说道:“一心,你还活着!太好了!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你!”
吴秋遇赶紧示意他小点声,说道:“我也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你。”
一行和尚问:“你变化太大了,而且武功那么厉害。怎么样,这次跟我们一起回去吗?”
吴秋遇说:“我早就已经不是和尚了,不回去了。今天就想跟你说说话,你不要告诉大师。”
一行和尚点头道:“好。能再见到你,我已经很开心了。”
经过无涯大师的推拿,祁天百渐渐醒了过来。他睁眼看了看,跪着爬到祁翁脚边,泪流满面地说道:“我鬼迷心窍,我黑了心肝,我……”说着便把头往地上撞,直磕出血来。
祁翁赶紧让祁少城把祁天百扶起来,流着泪说道:“天百啊,都过去了,以后咱们一家人好好过日子。”
祁天百摇了摇头,往后退了几步,说了一句:“孩儿不孝,对不起您老人家。”说完,便一头朝柱子上撞去。
祁翁泪眼模糊,仍在劝说。祁少城看见了,惊叫了出来:“父亲!”
这一下事发突然,铁秋声等人都没有想到,他身法再快也来不及了。
眼看祁天百的头离柱子只有半寸,却停在了那里。是无涯大师及时把他揽住。
乡野三奇和铁秋声、小灵子等人都暗自赞叹,这老和尚武功高深,见识也多,要不是他提前防着,恐怕祁天百的一颗脑袋早已撞破了。
无涯大师揽着祁天百远离了柱子,口中念道:“苦海无涯,回头是岸。施主不必执迷。”
祁翁离座,让祁少城搀着,快步走了过来。看到祁天百只有脑门上磕出的血,头顶无事,才稍稍放心,对无涯大师说道:“多谢大师相救。”
祁天百一言不发,只闭着眼睛,两眼流泪。过了良久,祁天百睁开眼来,瞅了瞅儿子少城,又看了看年迈的父亲,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孩儿不孝,没有颜面在身前伺候您老人家了。我要跟随无涯大师出家,用余生为您人家祈福延寿。”
他此言一出,祁翁和少城都是一愣,急忙苦苦解劝。祁少城也哭得泪流满面。
祁天百坚定地说道:“父亲,少城,你们不用再劝了。我若不能出家,情愿一死了之。”说着又转到无涯大师面前,求道:“大师慈悲,望大师成全。”
“阿弥陀佛。”无涯大师不禁犹豫,望着祁翁和少城祖孙二人。
祁翁伤心过度,几乎支撑不住,叫少城扶着,缓缓朝椅子走去。祁少城扶祖父坐了,关切地问道:“您没事吧,要不要回房去歇着?”
祁翁无力地摆了摆手,嘶哑地说道:“拜托大师好好照顾你爹。咱们每年多进香火。”
祁少城回来扶祁天百起来,然后跪在地上磕了个头,说道:“爹,您安心随大师去,祖父堂前,孩儿定会好生尽孝。大师,您就成全我爹吧。”
无涯大师轻轻叹了一口气,合十说道:“阿弥陀佛。既然如此,老衲便收了祁施主,今后你便是我佛门中人。”
“多谢大师。”祁天百还要下跪,却被无涯大师一把扶住。
祁天百决意出家,父亲和儿子同意,无涯大师愿意收留,也算是一个不错的结局。想通了,也算是一件喜事。祁少城也站起来,急忙回到祁翁老人身旁伺候着。
这时候,吴秋遇和一行和尚有说有笑地从外面走了进来。
无涯大师问道:“一行,什么事这么开心?”一行说:“刚才跟这位小施主说了会话,彼此投缘。”
吴秋遇上前施礼道:“大师好。”无涯大师单手还礼,赞道:“小施主少年英雄,为救朋友不惜自损贵体,颇有佛家的慈悲心肠。老衲佩服。”
小灵子听了,笑着上前说道:“秋遇哥哥,你还是离大师远点吧。刚才大师已经收了一个徒弟,别再让他看上你,也带回山去当和尚。”
无涯大师笑道:“阿弥陀佛。女施主说笑了。老衲岂敢夺人所爱?”
小灵子脸上一红,不再言语。吴秋遇知道小灵子的心意,怕他在无涯大师面前泄露了身份,便又对大师施了一礼,然后跟着小灵子走开了。
一行和尚还在琢磨小灵子的话,始终不解,便开口问道:“方丈祖师,刚才那位女施主说,您又新收了一个徒弟,是谁呀?”
无涯大师道:“这位祁施主愿意皈依我佛,此后便是咱们佛门弟子了。”
一行和尚看了看祁天百,急忙合十行礼:“恭喜施主,师兄……”他一时也不知该如何称呼。
祁天百学着合十还了礼,然后对无涯大师说道:“大师,弟子还有一事相求。”
无涯大师道:“你尚未受戒,家中之事仍可自行处理,不必问过老衲。”
祁天百说:“当年我被遗弃路边,幸得父亲大人收养呵护,我的一切都是父亲大人给的。如今出家,我愿把身上的一切都留下。此后便可专心礼佛,为父祈福。因此恳请大师今日便在这里为弟子剃度,并赐僧衣。”
“天百……”祁翁抬了一下手臂,却又说不下去,只有低头叹气。
无涯大师说道:“你有如此想法也是难得。不过,老衲此行并未随身带着剃刀,今日剃度只怕有些不便。”
祁天百说:“叫少城找把匕首来,可使得?”无涯大师摇头道:“寻常刀械不够锋利,奈何不得须发,稍用力又会伤了皮骨,使不得。”
胡大夫马上想到了自己的手术刀,可又觉得那东西专切腐坏的血肉,只怕有玷污佛戒之嫌,因此便没急着开口。
小灵子忽然说道:“秋遇哥哥有把吹毛断发的短剑,不妨拿来试试。”
听小灵子一说,吴秋遇也乐得帮忙,便从怀中取出短剑,递给无涯大师。
无涯大师接过短剑,脱口叫道:“定心剑!”
丘壑等人也都是一愣,惊问道:“这真的是定心剑么?”
无涯大师点头道:“嗯,不会有错。老衲当年和翁求和施主有过一面之缘,确曾亲眼见过。”
众人在惊异之余,谁都没有注意到,铁秋声独自在一旁闭目痛心,两手直攥出骨头响来。他忽然挤上前,一把抓住吴秋遇的衣襟,喝问道:“这短剑你从哪里得来?”
小灵子吓了一跳。丘壑等人都是一愣。就连无涯大师也不禁一怔。
丘壑问道:“秋声兄弟,你怎么了?”
见吴秋遇仍在发蒙,铁秋声又问了一遍:“你这短剑是从哪里得来的?”
吴秋遇愣愣地说道:“当年我跌下山崖,是樵夫大叔从山上捡来,送给我和香儿妹妹防身的。后来被铁拳门的抢了。后来小灵子又帮我从铁拳门偷了出来。”他不会说谎,又怕牵连到丁不二给他惹祸,因此只说了后面一半,倒句句是实情。
铁秋声盯着吴秋遇看了半晌,觉得他不像在说谎,便松了手。他自觉失态,便退到一边去了。胡大夫忙跟过去安慰。
丘壑问道:“定心剑向来是武林至尊的传承信物,怎会流落到外面呢?”
无涯大师叹了一口气,说道:“武林至尊翁求和施主,潜心钻研中原各派武功,希望能创出一套集各家之长的新的武功,造福武林。就在他呕心沥血全情投入之际,突然遭遇北冥教主的挑战。激战过后,翁施主便不知去向。这几年来,一直没有关于他的消息。至于这短剑如何流传出来,老衲也想不出来。”
却听铁秋声在一旁说道:“师父说,定心剑并非武林至尊的传承信物,不过是历任武林至尊的一个念想。后来,师父便把短剑交给了我……”
“秋声兄弟,武林至尊翁求和,是……是你的师父?”丘壑等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相识多年的兄弟竟然是武林至尊的徒弟。
只有吴秋遇心里明白,因为当年秦长老等人来找师父索要秘笈的时候,也曾提过师父济苍生背叛师门、翁求和失踪什么的。看来师父济苍生和铁秋声都是翁求和的徒弟。至于“武林至尊”是什么,他还不太明白。
铁秋声继续说道:“我师兄济苍生痴迷于医道,师父说我资质好,便把希望寄托在我的身上,还把定心剑给了我。”
无涯大师点了点头,说道:“铁施主的修为和武功都属上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