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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玉?”递过茶水,见娇人久不回神,白月微笑着唤醒跑远的俏魂。
“唉……”抿口茶水,桃玉似想张嘴却又闭上。
“桃玉,你好像有什么心事?有话直说无妨。”急切的红云白了白眼,捞过茶杯犹似不解恨地猛灌,看得白月忍俊不已。
“给你们看这个……”桃玉随手打开适才紧抱的小包裹,里边露出一只方形匣子,伸出嫩手,拿出匣中之物,解开外边的套包,伸展开来,却是一幅另类的古老刺绣:发绣!
发绣,又称“墨绣”。它是以精选的少女天然色头发作绣线,具有淡雅不褪色、耐腐蚀、利于收藏的特点。据史料考证,发绣起源于唐朝年间,民间少女为表示对佛的虔诚,以自己的绺绺青丝精心绣制成观音、如来佛像,朝夕焚香膜拜,视为大礼。而眼前这一幅绣品就是用纯然青丝一针一针织绣,色泽淡雅,嚼味清香,半米来高,一尺来宽。上面绣着一阴郁低泣的女子,其黯然神态引得白月一再抚摸。绣像右角,如血的红色丝线织出一首诗,如是:
葳蕤华结情,婉转风含思。
掩涕守春心,折兰还自遗。
江南相思引,多叹不成音。
黄鹤西北去,衔我千里心。
深堤下生草,高城上入云。
春人心生思,思心常为君。
抬眉看着眼前桃玉,白月料定这小妖必要讲一段故事了,便轻轻端起茶水微啜一口,静待眼前人儿开口。
“我想拜托你们一件事情,在我把故事讲完以后。”桃玉抿抿唇,轻轻启口。
“桃玉,说便是,何来拜托之言。”红云攥着她的小手,如肝胆相照的知心朋友,而她们也不过一次偶遇。
“那我就讲了,这个故事,唉……有千年了吧!”微带沙哑的嗓音似乎有些哽咽,众人思绪随着那一缕一缕轻烟飞向醉人的历史尽头,那里,一株桃树正迎风含笑……
那是宋朝年间,神宗赵顼在位,时年元丰二年,王安石变法之际。
苏州,一座不记名的桥头。风微扬,漫天桃花映红了双颊,桃玉随风轻轻摇晃着身体,微闭双眸感受春的气息。再次睁开眼睛,看着那日日痴守桥头,似在期盼爱人的孱弱身影。看着那身影,她不知缘何兴起询问的念头,于是摇身一变,幻作甜美的幼童,快步跑上前,扯着女子青色织绣的衣角,抬头仰望温柔的人儿。女子低下身来,抱起她羸弱的身体,温温柔柔地询问她来这里做什么。桃玉贪婪地吸取着来自女子香暖的气息,问道:“姐姐你在这里等人吗?”眨眨天真的大眼,人人都喜欢她这样的神情。她拿这副神情骗过许多人,譬如一毛不拔的员外大爷、逞勇耍狠的流氓混混……然而时今,她很少幻化成这副模样了,她清晰记得,自己已然六百岁了。
女子轻轻扯着她的小手,坐在青石台阶上,抱紧她柔弱的身体。她沉溺在她香软的胸怀,听她娓娓诉说……青石阶的这头有他们稚嫩的笑声,城外河边有他们天真的歌谣,街尾巷头有他们羞红的牵手,直到在古老的大树上刻下彼此的爱意。
“那,姐姐是在等他吗?”她歪歪头,不解那些诉说的甜蜜为何幻成眼前一人的孤单。
“是啊,姐姐在等他,等他实现他的愿望,风风光光地来迎娶姐姐!”飘远的目光似乎跨过绵远的时空长流,再次留恋那花般的记忆。
“姐姐,他为什么走了?”她虽然拥有六百年的时光,奈何还是不理解人世间的爱恨情仇,她只是好贪恋这个柔情似水的怀抱。
“他许姐姐一个未来,姐姐许他一个等待!”轻轻地叹息,女子柔柔地再次抱紧她,似乎抱着一个希望。
“姐姐,你要等多久?”
“哦,即使青丝变白发、红颜成老皱,我也等……”
她看着这个让人心疼的女子,小手摸上那张俏丽的脸,说道:“姐姐,再等他四年,如果他还不回来,我来娶你。”
“呵呵,乖乖宝贝,这么喜欢姐姐?那姐姐也等你。”她的回答是那么漫不经心,眼角的笑容却是醉人的温柔。
桃玉了然,她不是戏谑,她真的好爱这女子的怀抱。
桃玉不愿作无谓的揣度。
日日夜夜,她等了他整整四年!四年啊,从二八岁月到双十年华,女子的全部美好时光。她不悔,而桃玉看在眼里却痛,从未有过的痛。
于是,桃玉遵循当年的诺言,幻化为男子。轻扬手,平地起高楼;再转身,满天桃花下,一地佣仆来;推开库房门,眨眨眼,满室金银缎匹闪人眼。片刻间,这个优美的小镇传遍了外乡富贾就此定居的消息。而桃玉,站在人群隐蔽处,望着苏家,笑了。
她姓苏,叫惠娘,苏家老爷对她并不好,仿佛不是亲生似的,至少桃玉这么认为。
桃玉告诉自己,一定要娶到惠娘!她也不知为何要这么做,因为她一旦走上这一步,就注定与仙佛无缘。但是,什么都改变不了她已然下定的决心,一定要娶到惠娘!哪怕遭受五雷轰顶,哪怕魂飞魄散,哪怕毁了六百年的道行,她也不悔。
“见过苏老,小生姓陶,单名玉,初到贵宝地,特此前来拜访老先生……”风度翩翩的桃玉一出口便赢得满堂彩,苏家老辈看她全是笑眯眯的眼光。她心已然明了几分,娶惠娘易如反掌。
“公子,家中可有娇妻?”苏老的眼光像是在算计猎物。
“尚无,不过听得人言,苏老家中可是有金巧手!”她顺势作答,目的只为惠娘。
“呵呵,那是世人谬赞了!”苏老得意地捋扯胡须,眼中似乎看到金光闪闪的财富触手可及。
“苏老过谦了!”
一来一往,桃玉与狡猾成性的苏老达成了协议,还准许她可以先行探视未过门的妻子……苏惠娘。在她脚步未到之际,多嘴的下人已经告知惠娘,她已被父亲许配给他人。因此,她到的时候,她已经在庭院里准备好了小酒小菜。
沉默,素手执壶御清酒,怕几多眼泪随风走。
她问她:“不想知道我是谁吗?”
惠娘微愣,缓缓起身,低头凝视着娇艳的花儿,轻喃:“我很感激你,在我闺誉难堪之际,给了我这么个台阶。不过,倘若公子真有心待我,容我七日七夜。”
“好。”她欣喜,惠娘终于要嫁她了?她惊讶,惠娘放弃了她的爱人?她沉默,因为她清楚地看到花儿掩下惠娘的眼泪。
“想我嫁,可以,七日七夜,任谁都不可进入我的房间,否则,我宁可削发为尼!”惠娘倔强的身躯迎着风、背着光站在众人面前。此刻,桃玉恍惚有种错觉,她似乎随时要飞走。
“你……你个不争气的东西!”苏老气恨惠娘的倔强,扬掌扇去。
“苏老,不可,我已经同意了!”桃玉轻易地接住肥厚的大掌,不忍有人伤害喜欢的人,哪怕那人是她的岳父。
“哼,去吧,回你的房间,不过你记着,七日七夜后就是你出嫁的日子!”苏老怒哼挥袖而去。
惠娘临走,投给桃玉一个意味深长的瞥眼。
她无法理解,难道人真的这般复杂?
七日七夜,因为答应了惠娘,信守承诺的桃玉没有幻化成任何形态去偷觑她。难熬的日夜终于过去了,桃玉骑着高头大马,带领着滴滴答答的迎亲队伍,去娶她的新娘。即将到苏家门口之际,她一眼就看见肥胖的苏老在宅下转圈踱步,怕她反悔似的。
桃玉上前施礼:“岳父大人在上,请受小婿一拜!”
一双肥厚的大掌托起她,苏老笑眯眯的眼睛几乎成了一线:“贤婿!客厅,请!”
众人同声恭喜着苏老和桃玉,不过她看得出来,众人暗地里都在骂她傻,放着无数貌美年轻的女子不要,偏偏看上苏家这个人老珠黄的老姑婆。
虚伪的做作,让桃玉几乎透不过气来,然而真正使她痛彻心扉的是喜婆跌跌撞撞地闯进客厅,哭天喊地道:“哎哟,苏老爷子,陶家公子哟,你们快去看看吧,小姐眼看只剩一口气了……”没等她说完,桃玉便飞快地掠过众人,闯进她那无缘的妻子闺阁,只来得及看她最后一滴清泪。
她狂怒:“苍天啊!是我错了吗?”
最终,惠娘以未出阁的名义葬下,桃玉为她修建了清幽的墓地,她是喜欢她的。是夜,桃玉来到墓前忏悔,一字一句地诉说着对她的情愫、对她香暖怀抱的向往。她从来不知原来泪水可以淹没一个人。
一双手温柔地拥住她,传来清幽的嗓音:“我不怪你,这是命……”
她回头,看着惠娘半透明的面容和依稀的眼泪,无语……很久,她起身,转身幻化……她告诉惠娘,她就是那四年前陪她安坐在青石桥头等人的娃儿,她告诉惠娘,她一直暗中窥视着她,她告诉惠娘,其实她是女儿身……
“唉……”
“纵然今世我无法娶你,我也要与你结拜做姐妹,因为我喜欢你!”她坚定地告诉惠娘。
明月清辉下,她们一起对天起誓,不管哪生哪世,不管阴阳相隔,彼此都要在对方的心里,永远。
“妹妹,你要努力修炼,千万不可纠缠情欲,记得了?”惠娘一再叮嘱。
“姐姐,记得了。”虽然她在世六百余载,但她宁可唤她一声“姐姐”。
“妹妹,姐姐拜托你一件事情。”惠娘用手顺着她的长发,她仰躺在她的怀抱,抬眸以眼神询问。“我闺房内门左手数三步的地下,埋藏着我的心血,你要帮我收好,帮我找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