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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缪书写一手娟秀的字,这是他自幼模仿母亲字迹的成果。即使对粉笔不适应,也毫不影响那两个字的美观。
学生们费力地辨认着缪书的草书,缪书读了一遍之后就见几个女生红着脸迅速地在笔记本上记下了。
“从今天起,我就是你们的语文、生物老师兼班主任。”
这句话一出,班里的孩子们又炸开了锅,片刻后前排一个戴着厚重眼镜的女生举起了手,缪书点点头她才站起来道:
“金老师真的病了吗?”
缪书点点头,却没有多说,这时候恰巧铃声响起,缪书道:
“上课。”
那女生喊:
“起立!”
原来是班长……缪书看了那女生一眼,牢牢记住她的长相。
然而就在缪书和学生互相行礼要喊“坐下”时,门口晃进来一个身影。
翘起的一簇刘海被阳光挑染成金色,虽然已初具轮廓却仍粉嫩到仿佛能掐出水来的脸蛋,然而最让人移不开视线的,还是那双略带妖冶的湛蓝的眸。
他淡淡扫了缪书一眼,便迈着慵懒的步子往倒数第二排的位子去了,缪书这才回过神来:
“这位同学,你迟到了。”
那高挑的背影置若罔闻。
缪书蹙眉:
“你站住!”说完才发现自己语气种了,恐怕这些处于青春期的孩子们是不会接受的。
然而让缪书意外的是,那个男孩竟真的停下了,还饶有兴致地回头打量他。
缪书被他那蓝眼睛看得浑身不自在:
“迟到也该给个理由……”
那男孩将视线转回到缪书白净的脸上,忽就绽开一抹笑:
“一个月,总有几天不舒服。”
全体:“噗——”
缪书也是直到男孩坐回到位子上才回过神来,一下子面红耳赤。心里恼火,嘴上却真不知该用什么话来教育他。
点名的时候,缪书特意留意了一下,发现那男孩就是害得自己母亲心脏病突发住院的罪魁祸首!旧仇加新恨,缪书心道绝不能这样放纵他……
然而那男孩虽然上课只撑着头看窗外一副神游的样子,每次叫他起来回答问题却总是一答一个准。缪书下课后叫了那个班长进来,问了他一些班级的情况之后,一笔带过地问了问让他颇为好奇的程锦锐。
小班长透过她厚厚的眼镜望着缪书犹豫道:
“他是我们班上……成绩最好的……”
缪书一愣,本以为像他这样顽劣的学生成绩肯定是垫后的。
“那他眼睛是怎么回事?隐形眼镜吗?”缪书又问。
小班长摇摇头:
“他是混血儿。”
缪书“哦”了声,便让小班长抱着成绩册出去了。
混血儿?怪不得长得那么……特别……
缪书给他们班上的第二堂课,便是下午的生物课。
程锦锐照样望着窗外心不在焉的样子。缪书瞥了他一眼便专心上自己的课。
这节课讲的是人体器官,缪书生长在书香门第,是个脸皮薄且保守的人,讲到某些重点部位便一笔带过了,却听一声音道:
“老师不够君子啊……”
缪书抬起头,就对上那双碧蓝的眸。心道该来的总是要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这位同学什么意思?”
程锦锐也不站起来,往椅背一靠,悠闲道:
“君子坦荡荡,对于这些客观存在的问题如果心无杂念的话,完全没必要回避。”
缪书一愣,抿着唇半天想不到反驳的词,程锦锐看缪书哑口无言便笑了,眼睛弯弯的,一派天真烂漫。
最后缪书只能忽略他的挑衅,自顾自地教下去,但心思完全被打乱了,幸好有大纲在手才没有出洋相。
后来的几天,每逢缪书教课,程锦锐必会问些刁钻问题让缪书出丑。缪书只有知识没有经验,自然应接不暇。
缪书私下里想,程锦锐定是处心积虑准备好的问题,不然一个高中的孩子,哪来那么渊博的知识与文言功底?然而缪书很快便发现自己错了,因为到目前为止,他还没问出过程锦锐答不上来的问题。且程锦锐不但知道然,还知道所以然,说起来头头是道。
然而缪书也发现,即使程锦锐成绩那么优异那么博学,在班上甚至在学校里,都没有亲近的朋友,他总是独来独往,一副酷劲十足的样子。
缪书像一旁的英语老师打探,她也只说:“那孩子啊……我不是很明白……”
那天,缪书的语文课因为换课成了当天的最后一节。
那堂是文化知识课,因为高考必然要考这些,所以填鸭式教育也是必不可少的。
缪书先介绍了一下《论语》,又介绍了孔子的生平,这时候程锦锐又毫不例外插嘴道:
“缪老师知道‘子见南子’的典故吗?”
缪书戒备地看他一眼,点了点头。
程锦锐狡黠一笑:
“那您知道,为何子见南子,子路不悦吗?”
缪书想了想道:
“因为南子貌美且名声不好,子路认为孔子去见这样的女子很不妥当……”
“学生倒不这么认为。”程锦锐打断道:
“子路不悦后一向温文尔雅的孔子立即起誓道‘予所否者,天厌之!天厌之!’。这种急于澄清的态度说明什么?”
缪书完全摸不着头脑,呆呆等着程锦锐说下去。
“说明两人的关系——不一般。所以子路一开始不悦是因为……”两眼弯弯:
“他,吃,醋。”
全体:“噗——”
于是任缪书涵养再好,也绝不能容忍程锦锐这样的小毛孩子侮辱我们的孔圣人,于是立刻找了个思想交流的名义将程锦锐小朋友单独留了下来。
窗外晚霞连天,程锦锐却不急着回去,坐在桌子上好整以暇地盯着蹙眉抿唇的缪书。
“不知道老师想交流什么?”
缪书其实真没想好要“交流”什么,他只是觉得,程锦锐已经恃才傲物到令人发指的地步,再不管管,迟早要荒废的。
刚看了看表,快到吃饭时间了,母亲虽然已经出院,但经过这次身体总是大不如前的,自己必须快些回去……正想着如何开口,手里的《诗经》却被程锦锐一把夺过去。
程锦锐是上文化课从来不带书的,据其他同学说,他全能背出来。
程锦锐在缪书难看的脸色里随意地翻了翻,发现许多诗旁都注有缪书的蝇头小楷,便挑了几处道“老师这里理解错了”,随后侃侃而谈。
缪书听了他的解释半信半疑,但终究想不出反驳的话,只能涨红了脸无言以对。
程锦锐却似乎完全没注意到他的窘态,继续往下翻,随后停在一页,指着一处道:
“老师这里的‘且’怎么解释?”
缪书自然知道程锦锐不是真心问他,于是看了眼道:
“语气助词。”
程锦锐的表情就像看着猎物掉进圈套:
“‘且’是象形文字,在这里——表示男子的生殖器……”
说完就发现缪书的脸烧得比晚霞还红,半天才憋出一句:
“荒唐!”
程锦锐却不反驳,笑了笑,轻声念道:
“子惠思我,褰裳涉溱。子不我思,岂无他人。狂童之狂也,且。子惠思我,褰裳涉洧。子不我思,岂无他士。狂童之狂也,且。”(‘且’前面逗号是我加的,“狂童之狂也,且!”意思是“小子你真狂什么狂啊?你个傻X!)
程锦锐的发音很标准,平平仄仄,尾音婉转,十分的动听。缪书竟是有些沉迷,待回过神来,就见程锦锐低着头喃喃自语道:
“你如果不诚心,难道我就再无他人?”
这句缪书知道,就是“子不我思,岂无他人。”的解释,只是程锦锐这语气……缪书抬起头。
窗外的昏黄映在程锦锐的半边脸上,那有些恍然的神情,让眼前的的一切静止成一张泛黄的老照片。岁月沉淀的酸涩,一层层泛上来,让人未及体味,便已眼眶酸涩。
缪书忽然想起那个小班长说:“他没有朋友……”
眼前这个少年张扬而叛逆的伪装,似乎在这一刻卷起了一个角,只要轻轻一撕,他本来的面目便会呈现眼前……
思及此,缪书不自觉地倾了倾身,想看仔细那破绽,却是还未反应过来,便被一股力带过去,随后唇上一凉。
书本“啪”地落在地上,脑中一空白的缪书才明白,那含住自己的,是两瓣淡色的唇。唇带着温润的冰凉,口腔却是火热。那灵巧的舌搅着缪书的反复挑逗。辗转吸吮,呼吸交错。
程锦锐不知吃了什么,口中带着薄荷的气息,很好闻,却也有些辛辣……这提神的气味,却并未让缪书蓦然清醒过来。
直到程锦锐意犹未尽地放开缪书,缪书依旧维持着僵硬的姿势没有动静。
程锦锐笑着捏了捏缪书的脸,随后拎起书包便走了。
第二天,缪书就接到校长的电话说他留学生补课,违反教育局规定,故而停职三天处理。
缪书自然知道,这是谁的杰作,程锦锐家里的势力,连老校长都要折腰,只能说世态炎凉了。
于是缪书找了个借口瞒过母亲,便在家里享受了三天假期。
之后的日子,缪书并没有如程锦锐所期望的那样对他避之不及,只是再也不搭理的程锦锐的任何挑衅,完全将他当成了小透明。
程锦锐能容忍别人厌恶他甚至攻击他,却不能容忍别人忽略他,于是变本加厉地挑战着缪书的底线。
两人就这样心照不宣地对峙着,直到一天,程锦锐没来上课。
缪书旁敲侧击地问了一些同学和老师,都说不知道他为什么不来。似乎大家对程锦锐的存在与否都抱着无所谓的态度,这让缪书心中产生了些怪异的感觉……
缪书等到放学,终于还是忍不住回到办公室找到程锦锐的手机和家庭住址。
拨了个号过去,寂静中只有“嘟嘟”声,仿佛击打在心墙上的回音。
缪书忽然觉得自己这样打过去很唐突,刚想挂了,却听“咔”的一声,随后便是掺杂着呼吸声的沉默。
“是……程锦锐吗?”
对方没有回答。
“你这几天没来上课?是不是病了?”
对方依然没有回答。
冗长而尴尬的沉默后,一个略微沙哑的声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