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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奔电梯而去,觉得情况似乎不妙。
在走廊上,我故意放慢脚步。快到客房门口时,突然传来模糊不清的声音。我停下脚步,屏息敛气侧耳细听,从门后发出的对讲机嚓嚓声湮没了所有声响。我撒手转身就跑,购物袋尚未跌落到地板上,我人已经沿走廊朝备用楼梯奔出几米远。
背后传来房门打开的声音,随后是叫喊声,不过我已经跑远了。我双臂张开搭在扶栏上,飞速沿楼梯下滑。快到楼梯底部时,我使尽浑身力气跃过一扇门,里面是厨房,我步子丝毫未减,厨师们肯定被突如其来的情景惊得目瞪口呆。穿过满屋的腾腾热气,我跑到外边。
一条小巷。一端是墙,我慌忙折回到另一端,然后融入午后的人流中。我依旧惊慌失措地横冲直撞,不觉间早已汗流浃背,引来许多人惊异好奇的目光,于是我转身拐到一条安静些的路上。一辆孤零零的汽车朝我慢慢驶来,我本能地伸出一只手冲上前去。
车晃晃悠悠停下来,我疾步跑到驾驶窗前。里面是一位老者,我舒了一口气,然后拿出钱包在他面前一晃。
“加拿大特工!”我大叫,随即跳入后座。“快走!”
他惊得几乎僵住了,然后转向我,一副充分配合的表情。
“哇,特工啊,好,咱去哪儿?”
“机场,”我边说边在后座上低下身子,不让人从车窗外看到。“开车吧。”
接下来二十分钟的情景完全可以用“怪异”两个字来形容。前座是一位和善、爱国的加拿大人,尽其胆量所及高速驶向多伦多皮尔森国际机场。后排是一位苏格兰诈骗犯,几乎脚上头下地楔在座位上,汗流浃背,偶尔念念有词,用加拿大口音为司机加油。
这可事关国家安全,我从车腹中朝他大喊。我记下了车牌号,我叫道,并会因他对国家的贡献而请求有关部门嘉奖。不过,他或许可以把车开慢些,我边试着把身子掉过来好系安全带边补充道。我们并不想惹来太多注意。
“咱是个退伍军人,”他嚷回来,“能帮上忙是咱的荣幸。”
车子已驶到城外,我在后座挺直身子,贪婪地呼吸着空气,尽力缓和笼罩心头几乎要将我吞噬掉的恐惧感。
“要不要把你送到机场警署?”
“不,”我喊道,“不用,主出口就行,谢谢。”
“没问题,先生。”
我在镜子里窥查到他的表情,那是警觉中夹杂着兴奋。到达机场后,我向他再三道谢,然后惴惴不安侧身进入大楼。我完全地、彻底地吓坏了。机场通常是一名外国罪犯最有可能选择的逃生地,再则,他们此刻一定已发现我的护照不在房间。他们随时可能找到我,我现在就必须离开。
下一班飞机前往芝加哥。我想或许他们会只盯住欧洲航班。忽然一个激灵,新的问题来了:拿什么付款?我掏出大来俱乐部卡,可这张卡肯定已被冻结,不能再冒险使用。除此之外,我身上仅剩一百美元现金和大约同样数额的英镑。
我躲进卫生间,用纸巾拼命擦去额头冒个不停的汗水,试图镇静下来,可两腿还是直发软,每次有人开门,我都下意识地看来人是否身穿制服,手拎手铐。别无他法,唯一可行的就是打电话让母亲为我预定一趟航班。返程票已不能再用,wωw奇Qisuu書网因为是用有问题的卡买的。
不能给妈妈打电话。让她知道我的困境,如同被逮住一样难以忍受。当然我可以编个故事,但那样做实在不体面,而且会耽搁太久。我凝神盯着镜子中的自己。为什么没有未雨绸缪?哦不对,我是未雨绸缪了!心砰砰跳着,我把手伸进口袋,掏出一张纸。在圣马丁酒店徽标下,潦草地记着我收集的信用卡详情,那是我的一着马后炮,迟了很久的马后炮。但毕竟我走了这一着。
我折回航站楼,躲在角落上一根柱子后面。我先记下飞芝加哥的航班的航空公司名字,然后细看换票柜台后面墙上悬挂的广告牌。那家航空公司在上面,我勉强看清了订票电话。我找到一个电话亭打给这家公司,声称是卡斯特罗先生的同事,正从多伦多一个会议上打电话过去,想为他预订飞芝加哥这趟航班的机票。
警察一定就我的名字发通报了,因此必须适度遮掩一下。惊恐与压力之下,我多长了一个心眼。票是以艾利特·卡斯提罗的名义预订的。我挂断电话,紧闭双目。等了足足一分钟后,我硬着头皮向换票柜台走去。一位在英国的同事帮我预订了这趟芝加哥航班,我轻松随意地说道。
女工作人员接过护照,敲了几下键。只见她眉头紧皱,盯着屏幕说:“这个名字下面什么也没有”。
“你确定吗?”我问道,不过我发现她的注意力已转移到我故意弄错的订票信息上了。
“哦,对了,在这儿,给拼错了。”她抱歉地解释。
“是吗?”我近乎疯狂地哈哈一笑,“没关系。”
通过安检和登机口后,我如释重负,本以为这一关会旷时持久困难重重,没想到这么轻而易举。我第一个登机,随后坐下来凝神盯着窗外,人们陆陆续续上来。直到飞机启动、加速、飞离跑道,我才敢相信,自己逃过这一劫了。
加拿大警方或许会识破我的拼写骗局,我承认,但他们先得跟美国相关部门联系,手续一定很麻烦,耽搁的时间足以让我再次逃脱。我打算乘坐首班离开芝加哥的飞机,但愿在相关人员研究出我从酒店走廊出逃的路线之前,能够返回英国。
这不算完,英国警署终究会掌握事情的来龙去脉。不过这倒不打紧。毕竟,仅凭曼彻斯特指控一项,就够我在监狱蹲一阵子了。
眼下,我必须离开芝加哥——我还真办到了,去了纽约——然后利用应急的其他信用卡信息前往希思罗机场。七天前本人还坐头等舱穿越大西洋,这倒好,又坐难受的经济舱飞回来,担惊受怕,筋疲力竭,一件行李也没有,身上只有护照和一张皱巴巴的酒店信笺。
返回英国后,我躲到格拉斯哥,在那里休息了几天,慢慢从惊恐中解脱出来,同时还得想方设法回避爸妈逼人的尴尬拷问。酒店大逃亡一路的心惊胆战渐渐舒缓,取而代之的是愉悦放松。我实现了国际旅游的目标。更妙的是,我成功坐到了灰帘子那一边。数度千钧一发,自己都灵活应对,安然度过,我折服于自己的超强反应能力。俨然一个更年轻、更快活的詹姆斯·邦德嘛!
不过,詹姆斯·邦德可没有住在爸妈家,随时准备去坐牢。我不知道曼彻斯特方面的指控现在进展如何,只晓得母亲总是不厌其烦地告诉我有个律师正想方设法找到我。我答应她会认真看待此事,尽快给律师回电话,但鬼使神差,我不但没打电话,反而在当晚去了爱丁堡。
我利用圣马丁酒店信笺上的信息预订了一家不错的旅馆。在投案自首前起码可以好好享受一晚上,也许几个晚上吧。呵,或许根本用不着去自首。但到头来,这个问题并不需要我来解决,最后一晚狂欢也只是美梦一场。
我走向大厅,告诉值班小姐我叫艾略特•;卡斯特罗。她扭头看了一眼站在背后的一位便衣警察,那位二话没说,就把我扭送爱丁堡一家警署。圣马丁酒店的房号最终让我栽了跟头。那天晚上是在拘留所度过的,第二天被押往曼彻斯特,我大脑一片空白,都没去想过等着我的会是什么。其间我和律师进行了一次乏味无聊的晤谈,我坐在那里,脸晒得黑黑的,心想怎么会漏接她的电话。尽管如此,我其实心思并不在这上面。
即使在被押往曼彻斯特英国皇家弗瑞斯特邦克监狱的警车中,注定要在小小牢房中度过日日夜夜这件事,也没有把我打垮,因为我的心绪仍停留在过去几周发生的事情上。车里污秽不堪,充斥着其他人的怪异气味,但似乎一切都与我无关。我满脑子都是头等舱休息室、外国钞票、打往豪华酒店的一个个电话。
走进弗瑞斯特邦克的牢房,我万分惊讶地发现屋角居然摆着一台小彩电。这样一来,时光应该更容易打发了。我花了几个钟头把电视机调好,接收信号不时莫名其妙地中断,但无论如何,在我惯常的白日梦和长远规划之外,它给了我又一种逃避现实的方法。我估计大概会在押候审两星期左右,于是毫不费力、尽量不引人注意地进入监狱生活轨道。
弗瑞斯特邦克真正从一开始就引起我注意的是斗殴现象。斗殴似乎永远在进行,一会儿这里,一会儿那里。在兰卡斯特农场的活动期间,牢房会被锁上,所有犯人都被赶到中心娱乐区。就算发生冲突,一般也就是嚷嚷几声,虚张声势一番而已。
而在弗瑞斯特邦克,活动期间牢门开着,犯人之间的冲突全然不同,阴毒可怖。犯人会在自己牢房中遭到伏击,只有看到狱警们拖出被打得不成样子的身体时,你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看到这种情景,心里总有点不好受,尤其在吃饭时。不过,我倒没感觉自己受到什么威胁,因为我对颠覆犯人间已有的权力架构不感兴趣,只要谨言慎行就不会惹上麻烦。在极少数情况下,如果有人肯跟我说话,我毕竟有监狱俚语垫底,还可以拿蹲过监狱的历史吹嘘一番,而且我犯的事也更容易被人接受——信用卡诈骗。
我18岁,还在少年犯之列,但在弗瑞斯特邦克还有一帮成年犯人,看到他们,没法不恶心。那些少年犯是挺烦人,整天做硬汉状跟人找茬,但至少身上还有点儿活气。那帮老犯人却蔫不拉叽,头发灰白、满脸憔悴,八辈子落魄的神情。其中年龄更大点儿那些,从我们身边走过时简直就像一拨阴魂。
服刑期间,我自认局外人和异类,冷眼旁观这些被生活击败的人类标本。不可否认我是跟这些令人厌恶的东西关在一起,但这只不过是上次犯事的后遗症。加拿大改变了我的一切。以后,我再不会每隔数次短暂成功就被关上一段日子,这种牢狱经验太恐怖了,而且如果再被抓,囚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