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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祖上也不是通州人,人生如旅,走到哪儿都是家。你说,我就你这么一个儿子,你走了,我留下来还能干什么?钱不能挣了,也无须再挣了,挣得再多,又留给谁呢?难道你就让我天天吃饱了饭一边思念着儿子,一边等着死吗?”
陈天伦依然哭着说:“不……不行……爸爸,您要是跟我走,那我妈怎么办?”
陈日修说:“我已经跟她商量好了,她也跟我们一起走。”
陈天伦大声地说:“不行,爸爸,几千里路,冰天雪地,虎豹豺狼,你们这么大年纪……我……我怎么忍心让你们跟着我受这么大的罪呢?”
陈日修说:“你走了,我们留下来,那日子就好过吗?你这一去,也许……一家人天涯相隔,也许我们到死都不能看你一眼了……我们跟你一起去,不管多苦,多难,毕竟一家人还能在一起……我们老了,老年人除了儿女,还有什么可需要的呢?天伦,你别担心,我们在一起,是个完整的家。家没破,人就不会亡,或许我们还有出头之日……”
陈天伦依然不答应:“不……爸爸,您不能……不能这样……我被流放是……是给披甲人为奴的……一世为奴,代代为奴……如果朝廷不开恩,我就永无出头之日了。您……您这么大岁数了,怎么能跟着我去做奴隶呢?”
陈日修说:“天伦,话不是这么讲,你被判流放,我们没有受株连,这已经是朝廷对我们的恩惠了。你去为奴,我们到那儿是平民。这些年我还积攒了几个银子,我已经打听过了,那地方地广人稀,我们可以买几亩地,盖几间房子,有我们在,你就不会受太大的委屈……”
陈天伦还是不能接受:“不行……不行啊爸爸,你们不能为了我……我不能让你们受这么大的苦……”
陈日修说:“天伦,别争了,你长这么大,我没强迫你干什么,这回,你得听我一回了。我的决心已下,你也别再说什么了。”
陈天伦万万没想到,父亲会做出这么一个决定,而且还这么固执,他绝望地昂起头,大声呼叫着:“苍天啊,你睁睁眼吧……”
※※※
一大早,夏雨轩就急匆匆来到仓场总督衙门,向铁麟禀报小鹌鹑突然暴死的事情。铁麟无论如何不相信,小鹌鹑是被金汝林害死的,更不同意夏雨轩马上拘捕金汝林的请求。
夏雨轩说:“下官当然也不相信韩小月是金汝林害死的,可是韩小月确实是吃了金汝林送去的酒菜以后被毒死的。”
铁麟问:“仵作查验了吗?”
夏雨轩说:“查验过了,韩小月死于砒霜。”
铁麟问:“金汝林为什么要杀死韩小月?”
夏雨轩说:“这……下官也想不明白。”
铁麟说:“那么,韩小月为什么要约金汝林相见?”
夏雨轩说:“韩小月承认与金汝林有私情,否则下官也不会同意他们相见的。”
铁麟脑子里突然像电光似地一闪,沙竹巷那个小院……他敲开门以后,出来的却是金汝林……金汝林满脸的尴尬和惊慌以及他语无伦次的解释……一团疑云顿时把铁麟的脑子填满了。
夏雨轩继续说:“下官还知道一个情况,韩小月生的那个孩子不是许良年的。”
铁麟问:“那是谁的?”
夏雨轩说:“是金汝林的,这是一个狱卒偷听了他们的谈话后告诉本官的。”
铁麟说:“看来这里面的事情要比我们想象的复杂得多,那么金汝林跟许良年是什么关系呢?难道他们也是一伙儿的?”
夏雨轩正想说什么,刘大年突然闯了进来,说有要事向铁麟大人禀报。
刘大年曾经在大运西仓难为过铁麟,致使铁麟下决心撤掉了原西仓监督邵友廉,提拔了金汝林。可以说,刘大年是整个事件的导火索,所以铁麟对他的印象是很深的。奇怪的是,金汝林当上西仓监督以后,并没有按照铁麟的意旨撤换刘大年,反而还对他有所重用。铁麟没有过问这件事,或者说没有顾得上过问这件事。但是,从那以后,铁麟也从来没有见到过刘大年,刘大年总是有意躲着他。今天刘大年来干什么呢?
刘大年跪在铁麟面前,惊惶地说:“金汝林和林满帆昨夜突然失踪了。”
这消息像是晴天一个霹雳,把铁麟和夏雨轩同时打懵了。
铁麟问:“他们是什么时候失踪的?”
刘大年说:“今天早上西仓的漕粮要入廒,等了半天金汝林也没来,卑职到监督衙署去找,门房说他昨天夜里出去后就没有回来。我又到林满帆家去找,据樊小篱说,昨天夜里林满帆跟着金汝林走了……”
事情越来越出人逆料、扑朔迷离,铁麟的脑子里像乱荆棘一样缠绕起来。他看了看夏雨轩,夏雨轩也用困惑的眼睛看着他。
铁麟突然想到了刘大年与许良年的关系,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圈套儿呢?他警觉地问:“这件事你跟坐粮厅禀报了吗?”
刘大年说:“小的没……没敢跟坐粮厅禀报。”
铁麟问:“为什么?你原本就该跟坐粮厅禀报的。”
刘大年说:“小的不敢……”
铁麟问:“你怕什么?”
刘大年突然哭了起来。
铁麟奇怪地问:“你哭什么?有话快说。”
刘大年哭着说:“小的怕……怕他们凶多吉少……当年……黄槐岸就是……就是……”
铁麟问:“你是说,金汝林和林满帆是被人杀害了?”
刘大年立刻大哭起来:“大人……他们……他们可都是好人啊……大人,您可要给他们做主啊……当年,黄槐岸……还有李桑林都是……都与小的有金兰之交的……可是他……就那么不明不白的死了……大人,您可得给他们做主啊……”
铁麟说:“你先别伤心了,有话好好说。本官问你,如果金汝林和林满帆要是被害了,谁是凶手……”
刘大年哆嗦起来:“小的……不敢想。”
铁麟问:“是不敢想,还是不敢说?”
刘大年说:“是……是不敢想。”
铁麟说:“你不妨想想看。”
刘大年说:“不……大人……您还是别难为小的吧……大人,还是想办法快点儿找找金汝林和林满帆吧……”
铁麟看了看刘大年:“你先下去吧,这件事先不要声张,明白吗?”
刘大年说:“小的明白。”
夏雨轩等刘大年走了以后,对铁麟说:“这是个圈套儿。”
铁麟问:“什么圈套儿?”
夏雨轩说:“大人知道吗,这刘大年可是许良年的女婿,下官怀疑他是许良年派来刺探大人的。”
铁麟说:“他要刺探我什么呢?何况金汝林和林满帆极有可能是真的失踪了。”
夏雨轩说:“金汝林是失踪了,还是逃跑了?”
铁麟问:“你的意思呢?”
夏雨轩说:“如果逃跑了,那就证明韩小月是金汝林害死的,他畏罪潜逃;如果失踪了,那就是有人杀人灭口……”
铁麟说:“你是说,金汝林、林满帆跟许良年都是一伙儿的?”
夏雨轩不禁哆嗦了一下:“果真如此,那太可怕了……”
铁麟也沉默了……
※※※
仓场总督衙门的后宅,冬梅正在收拾东西。开始的时候,孙嬷嬷以为她在为甘戎收拾东西,后来发现她那小包袱里打进的都是自己的东西,孙嬷嬷奇怪了,问:“冬梅,你这是要到哪儿去?”
冬梅说:“我该走了,我不能总赖在这儿呀。”
孙嬷嬷不高兴了,你丢了那么大的人,现了那么大的眼,老爷不赶你,管家没打你骂你,还让你进城见了一次妞妞,铁府对得起你了,你怎么能这么没良心呢?孙嬷嬷是个善良的人,她可不像别的得势的小人那样,整起下人来比主子还厉害。孙嬷嬷心里生着冬梅的气,可没把这些气话说出来,她毕竟还是个孩子。
冬梅依然默默地打着自己的小包袱。
孙嬷嬷等了半天,见冬梅不吭声,又问:“你这是要到哪儿去呀?到哪儿去也得跟老爷打声招呼呀?别忘了,你可是铁府花钱买来的。”
冬梅说:“我跟甘戎姐姐说好了。”
孙嬷嬷奇怪了:“跟甘戎说好了?她自己还顾不上命来呢,还顾得上管你的事?你这孩子怎么越来越不懂事了?”
冬梅说:“正因为她自己顾不上命来,我才得跟她走。我好歹是个丫环,一路上吃的住的,洗洗涮涮,这些事情谁管呀?”
孙嬷嬷震惊了:“这么说,你……要跟甘戎走?”
冬梅说:“我不跟她走谁跟她走?孙嬷嬷,您就让我跟大小姐去吧,我给铁府丢了这么大的人,反正也得离开,还不如让我跟着甘戎姐姐到宁古塔呢。”
孙嬷嬷的眼泪流了下来,她是被冬梅感动了。刚才心里还在埋怨这丫头没良心,幸亏那些话没说出来,否则就把人家错怪了。孙嬷嬷拉过冬梅的手,心疼地说:“冬梅,你肚子里怀了孩子,这几千里路八五八书房,你拖着那么重的身子,怎么走得了呢?”
冬梅说:“孙嬷嬷,您别担心,我是个贱人贱命,贱人生孩子就像猫狗下崽儿一样,谁在乎呀。”
孙嬷嬷心里一阵发热,不知该说什么好了。她深知甘戎的倔脾气,这些天来,她每时每刻都在想办法阻止甘戎,可是甘戎铁了心非要跟陈天伦一起流放不可。孙嬷嬷知道,铁麟当然不会答应,可是不答应怎么办?拦得住吗?万一拦不住,甘戎真的跟陈天伦上路了,总得有个人跟在身边才行呀。她想过秋叶,老实巴脚的秋叶当然不会拒绝,可是这么一来不就把秋叶害了吗?现在,冬梅居然主动要求跟着甘戎走,孙嬷嬷感动得真想给她磕个响头……
冬梅看了看孙嬷嬷,泪水汪汪地说:“孙嬷嬷,冬梅想求您一件事……”
孙嬷嬷拉过冬梅的手,亲切地说:“说吧,孩子。”
冬梅说:“妞妞进宫以后,会给我捎信儿来的。麻烦您把冬梅的去向告诉他。”
孙嬷嬷一把将冬梅搂过来:“放心吧孩子,铁府是你的家,永远都是你的家。无论你走到哪儿,铁府都不会忘记你的。我会告诉妞妞的,会的……”
孙嬷嬷说着,泪水汩汩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