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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他左测软肋和髋部骨折,打上石膏以后像一只刚刚咬破茧的蛾子露出个头。 “你好。” “好。” “坐。” “嗯。” 段思宏说完扭过脸,不再看这里。 “我知道对不起你,我心里一直也没有平静过,总有根鞭子在抽打……” 他开始还考虑到别影响邻床休息,说着说着就声泪俱下,压抑胸中的话全倒出来。段思宏一动不动地听着,直到护士进来给每个病号量体温把他叫醒,白鲜才发现他根本没有听早睡着。 “对不起。”段思宏把体温表插进嘴里,又闭上眼睛。 白鲜就这样干坐着。段思宏盖着印有红色十字的白棉被,有时眼皮儿动一下,说明人还有知觉。屋子里的暖气让他微微泛困,他想起自己已经好久没有睡一个安生觉了,从某种角度讲跟段思宏是半斤八两。护士来收体温表的时候,他起身告辞。他知道段思宏的脾气,绝不会迁就他不喜欢的人,再呆下去除了双方更加尴尬不会有别的结果。 “好好休息,再见。”他说。 “嗯。”段思宏又闭上眼。 他刚走,段思宏让护士把那些送来的花和水果全都扔进垃圾箱。 接下来两天,白鲜心境难平,认为自己有责任向台领导说出事实真相。这天,他来到书记办公室,他还是头一回迈进这道门,先简单作了自我介绍,书记很快就回忆起这是谁。“恕我直言,我认为思宏老师受到了不公正待遇。” “是吗?”书记靠的老板椅就好像他身体一部分,随意而动。 “他总也写不好那些检查,是因为他不应该写检查。” “是吗?”书记手上的香烟也像是手的一部分,不过这根手指是白色的,长了灰指甲。 “如果说他有错的话,就是太碍面子,没将内心话告诉你们。我指的是他与众不同、与社会不相容的个人生活追求。” “是吗?”书记眉毛挑了挑,这眉毛好像不是他的,是借来的道具。 “我并不是来替他开脱。我可以根本不说他说我自己,我遭到的伤害和心理感受。”接下来,他把他们从相识到今天讲述一遍,中间加入施小茹的咨询。书记渐渐从前后逛悠的半仰姿势变为坐直竖起耳朵,让他惊讶的是,看起来相同的生活细节一当放到科学层面去分析,结论完全不一样。
《轻轻的抚摸》第二十三章(2)
“照你这么说,他并非道德品质败坏,而是心里有病了?” “如果您在两个月以前这样问我,我肯定会回答:‘对,有病。’但我现在却不这样认为,心理障碍是人生活在社会中的一种状态,我们每个人或多或少都存在着一定的心理障碍,也可以说我们是一个心理上亚健康的群体,不过表现方式和程度不同罢了。” 书记点点头,问:“你说得句句属实?” “如果你觉得有必要,可以录音。” “那倒不必。”书记用手指敲打着光洁的台面。“你可以把说的话写成一份材料交给我。” “可以。” “你怎么不早说呢,这么重要的情况,差点毁了一个好同志……一个难得的人才呵,虽然身上有点小毛病。” 白鲜脸红了,说:“我一直以为这样的话是不好乱说的,说出来牵涉到一个人的名誉,何况这是我们之间隐私,说出来两败俱伤,但事情发展到今天,我再不说他将……这也是我的过失,我也有顾虑……” “是是,遇到这种情况谁都会有的,已经不错了。” 接下来他们就心理咨询交换了看法,书记问得很仔细也很耐心,白鲜觉得自己来对了,总算替段思宏洗清不白。分手的时候书记问他还有什么要求。他说只有一个要求,就是不要把今天的谈话透出去,书记笑呵呵答应。书记的手柔软如棉,卦书上说这是贵人之手,他庆幸自己遇到了贵人。 晚上回宿舍,他连夜就把情况写出来,他还从来没有写过这么多字,站起身伸个懒腰,心里充满了兴奋,有一种想把这种兴奋与人分享的欲望,犹豫着,最终还是没忍住拿起电话。电话接通等待的短暂时间里,他想好要跟施小茹说的话。回答他的是电话录音,他多少有些扫兴。
《轻轻的抚摸》第二十四章(1)
段思宏入院后,施小茹一直瞒着朗利帮助黎云忙前忙后。她有一个信念,就是等段思宏醒来,咨询定会有一个新的开端。 连续几天段思宏都昏昏沉沉,发高烧说胡话,每次从昏迷中醒过来,黎云就会抱住嘤嘤地哭,说自己不好,没有照顾好他。段思宏打了石膏不能动,情景令施小茹感动。护士把黎云拉开,怕这样会把病人闷死。果然刚接好的肋骨又压断,赶紧往手术室里推。 在段思宏病房外,每时每刻都有人扒着门上窗户往里看,十之###是想探一探昔日名人何等落魄。从邻床包食品的报纸上,段思宏看见他悬在半空的图片,他这才知道他所领导的反自杀委员会已经他把开除。 有时候段思宏治疗不需要人陪伴,施小茹就到段思宏家随便吃一口饭。正好孩子不在家,黎云边喝着茶边说说丈夫,说到细处,展示了段思宏设计的“东方霓裳”和获奖证书,本意是夸丈夫擅长家务,施小茹看后大吃一惊,进一步断定以往的推断没有错。她告诉黎云这是一种常见的心理疾患,通过咨询可以治愈,但需要家属配合。黎云懵了,万没想到丈夫那么热衷地参予竟是一种毛病,而她对外还沾沾自喜,四处张扬。羞怒之下,抄起剪刀嘁哩咔嚓,将“东方霓裳”变成一堆碎布,获奖证书也撕个粉碎。这天她们坐到很晚,施小茹灌输了心理咨询的内容和意义,希望段思宏伤愈后能开始新的疗程。黎云紧握施小茹的手说:“你安排吧,都听你的。” 一个月以后,段思宏刚能扶着床下地就主动要求出院,黎云和家人都没有阻拦,都希望他早日康复,出现在施小茹那里。段思宏出院后,施小茹再没到过他家,但一直和黎云保持联络。她要留给段思宏一个安静的心理环境,静心调养,这样有助于咨询前的准备。 正式咨询这天,段思宏由黎云陪着来到博爱。他在小径尽头停下,仍然是昔日的环境,熟悉的面孔,却都变成陌生。清洁工停下手里话,用异样目光回头看他。如果不是黎云挽住他的胳膊,说不定他调头就走。 对于他们夫妇的到来,施小茹仍然像往常那样,拉起薄纱窗帘,让室内沉浸在宁静中,坐下后,关上门。几乎没有过多的过渡,段思宏就进入倾诉。 “很惭愧,但也是没办法的事,这也许就是命……走到今天,我还不能断定这样做到底是感情需要,还是人生需要,但我确实在没有搞明白之前行动了。这也许不可思议,大概与我的经历有关吧。” 段思宏打开皮夹子,取出一张发旧的小照片,指着全家福中一个男孩说。“这就是我,我们家兄弟四个,没有女孩。”施小茹接过照片,看见那孩子长着一张调皮的脸,眼睛不安分地闪烁。 “你觉得他有什么特点吗?” “看上去好像很倔。” “你不觉得他带有一种女孩子潜质吗?就像蒙娜丽莎在微笑?我不是开玩笑,说真的。” 施小茹仔细看看,点点头。 “那时我就有极强的表现欲,什么事总想出人一头。据我妈说,家里没女孩儿,一直把我当女儿养。有一次大人带我去看电影《白毛女》,看完到家又唱又跳,模仿扎红头绳,没有大辫子就找来一绺麻代替。我妈总说:‘要是个闺女就好了。’我想,大概就是那个时候埋下祸根。” 他掏出烟,想了一下揣回去,不好意思地笑笑。“当然我妈不懂得心理暗示啦。” “那时候我就和别的男孩不一样,别的男孩喜欢骑马打仗,我喜欢跟女孩在一起刺绣毛主席像。过年了,男孩都缠着大人买炮竹,我缠妈妈买新衣裳。因为这个我妈可得意呢,一直宠着我。我经常这样打扮,也没少受男同学欺负,他们给我起了个外号,叫‘小寡妇’。那时我还不太明白这个词的意思,现在想起来,一是因为性格太软,还有一个就是,外表不符合社会上的审美吧。 “当时我有些懂事了,客观环境造成我不太合群,干什么事都喜欢独往独来,感觉也跟别的孩子不一样,从小就特别喜欢黑天,一到天黑感觉就特别好,认为一切都被遮掩,可以自由往来,不受限制。后来我一直在想,性格的很多链结都是在那个时候,在黑夜里形成的。包括后来十分热爱现在工作,有一个很重要的因素,就是对着黑夜说话。这也就导至我后来特别喜欢上夜班。” “我来插一句,他把我们家的鹦鹉也训练成这样,现在我才明白。”黎云自始至终都拉着段思宏手。 “我总有一种幻觉,白天和黑夜是两个世界,有的人生活在白天的世界,有的人生活在夜晚的世界。不知你有没有这种感觉。” 施小茹点点头,又摇摇头。“我总是在想,人在白天和夜晚怎么会不一样呢,你白天看这个人的时候他是这样,夜晚看,又那样,好像换个人。我曾经在深夜跟踪一个认识的人走出很远,想知道他去干什么,天亮了他会不会回来?有时候会有更怪异的念头,觉得同样一个人,白天是男人; 晚上是女人…… “还是说我小时候吧,现在看来好多问题都是小时候留下来的。就像老话说的:十岁看百,从小看老。上中学班里男女生开始秘密谈恋爱,当时也有女生追我,但我从没兴趣。我更愿意跟男生在一起,跟那些高年级男同学出去玩,游泳,抽烟,逛大街。那时候我已经知道了同性恋这个词,但我讨厌这个词,觉得这个词很脏,到现在还是这样。当时高年级男生带我去河里游泳,然后我们就脱光了对着河撒尿,比赛谁尿得远……”说到这儿,段思宏做了个幽默的表情,笑笑。“我们在一起这样做的时候,我觉得自己就是在同性恋,又觉得不是,因为你知道,我内心需要得到是友情,欢乐,就像现在; 我喜欢一个健康男人,是因为我喜欢一个健康的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