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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魂-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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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琬不知怎么喜欢起这个吴霜妈妈来了,从小就不在母亲跟前长大,却是开朗又体贴,是她从来没见过的一种人。便宽慰她道:“费心思取了这么好一个名儿,可见外婆是疼你的了。”
吴霜妈妈叹口气,道:“谁说不是呢。也许是她和我爸的感情太好,我爸死后,她才不能接受这个现实吧。明天是我妈下葬的日子,你身体行吗?能去吗?不行就不要硬撑着。”
虽然自她醒来,都一直是让她吃惊的事,但听到这个,还是让她大吃一惊。下葬?自己看着自己下葬?世上还有比这更离奇更古怪的事吗?
她还没回答,门外又走进一个人,穿得和夏阳差不多,都是白色的上衣,下身是一条白色的裤子,肩上吊下来两根带子系是裤腰上,那裤子同样紧紧窄窄,束在上衣外头。脸圆圆的,还戴着一副圆圆镜子的眼镜。头发油光光梳向脑后,露出高高的脑门,也是贴着头皮剪得甚短。一进来笑呵呵地道:“打铃,我一回来就听夏阳说菀儿醒了,赶紧来看。是好了啊,都能吃粥了。”走到之琬身边,伸胳膊搂了一下她的肩头,俯身在她头顶上亲一下,说:“黛西乖宝,瘦成一把骨头了哦。”又在吴霜的脸颊上亲一下,说:“打铃,外头的事我都办妥了,明天下葬没有问题。天气热,不能放太久。”
吴霜仰起脸,爱娇地看着他道:“辛苦你了。”
之琬被这个男人一连串的动作吓得不敢动弹,低下头盯着粥碗。
那男人又道:“咳,粥有什么吃头,没营养没维他命,应该给她吃白脱奶油巧克力。爹地的小紫菀花儿,等葬礼一完,我们就回上海,咱们去凯司令,吃栗子蛋糕。”
吴霜不依,说:“说得我好象不疼女儿,菀儿刚起来,身子弱,受不了那些东西,目前还是吃粥最好。你那些奶油白脱,吃下去都积在胃里,有什么好处。你以为谁都跟你的牛胃似的,吃什么消化什么。”
之琬想,原来这就是紫菀的父亲。我的天啦,这都是什么呀,怎么父亲可以和女儿这样说话?还又亲又抱的?也不怕人说三道四。
紫菀父亲笑道:“好好好,我是约翰牛,你们是中国仙女。你这个七仙女,还不是跟了我这个牛郎。”
吴霜笑得咯咯的,指着紫菀父亲,对之琬道:“我说他没文化吧,他还不信。你听听你听听,你都错得哪儿跟哪儿了,月老牵错了红丝线,乱点了鸳鸯谱。哈哈,哈哈。”
紫菀父亲也笑,问:“怎么,我又说错了?错哪儿了?黛西乖宝,快告诉爹地。”


之琬被吴霜妈妈引得也偷笑,见紫菀父亲问,便应道:“七仙女跟的是董永,牛郎配的是织女。一个是天仙配,一个是天河配。”
紫菀父亲愕然,问:“有区别吗?天仙天河,不都是天上的吗?”
之琬微笑道:“是,天河指的是银河。”
紫菀父亲一拍大腿,道:“啊?哦,对。是天琴座的织女星和天鹰座的牛郎星,隔着银河两边的。哈哈,我告诉你们,天琴座和天鹰座中间的天鹅座,就是你们说的麻雀搭桥的雀桥,到了夏季,天鹅座由西向东移动,就搭上桥了。中西方虽然传说不同,但实质是一样的。你们看,我也有你们不知道的吧。”
之琬有一大半没听懂,什么天琴天鹰天鹅的,但他把鹊桥说成雀桥,还是听出来,忍不住别转头去笑。吴霜妈妈早笑得说不出话来,按着腰,想说话又笑,一张嘴又给笑回去了。
这时夏阳也来了,想是在屋外就听见了紫菀父亲的话,也笑得嘴角咧到了耳朵根子,哈哈笑道:“安扣,是喜鹊,不是麻雀。Pied magpie和Sparrow。”
第十章 情起
第十章 情起
晚间之琬一人在屋内,从这头逛到那头。这间屋子里除了几样东西是不识得的外,其它的都是自己用了几年,甚至十几年的东西,怎么忽然就物是人非了呢?难道自己从此就成了紫菀,再也回不去了吗?那吴霜又是谁的女儿?之琬的?但我乔之琬不是在这里吗?不是叫做紫菀吗?不是吴霜的女儿吗?那个真的吴霜的女儿紫菀又去了哪里?之琬想得头里像有把锥子在扎一样的痛,想来想去也想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走到小院子里,抬头看天,黑沉沉的天空隐隐有一点深蓝色,略有几个星星在闪,中天上的月亮歪着大半个身子,清幽幽地发出寒辉。之琬看着月亮,忽然想,今天十几了?看月亮的样子,应该是过了十八了吧。就算回去,婚期也过了。是谁会代她出嫁呢?照父亲的脾气,和吴乔两家的家势,婚礼断不会延期或暂停,自己这么莫名其妙的一消失,还不让父亲和姨娘她们乱了手脚?但照吴霜的话来看,当时应该是没出什么问题,还有有一个名叫乔之琬的女孩儿嫁了,才会有后来的吴霜,和吴霜的女儿紫菀,自己才会在这个紫菀的身体里头寄居。
莫不是紫菀回去了?
猛然间这个念头闪进了她的脑中,吓得她一激灵,浑身打颤。
是紫菀回去了吧?所以才会把吴霜的女儿命名为紫菀,她原是知道这一切都会发生的。吴霜说她妈妈有时是很洋派的,那是一定的,她本来就是这个时候的人,当然会带去这个时候人的生活习惯。那么,是紫菀代嫁了?紫菀嫁去了吴家,外孙女嫁给了外祖父,生下自己的母亲。怪不得她把吴霜放在兄长家养大,叫她怎么面对一个本是自己母亲的小女儿?
天下还有这么滑稽的事情吗?
之琬想到这里,不觉又替那个紫菀伤心。然而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呢?
这种离奇的事,即使是杜丽娘,也不曾遇上过呀。
之琬慢慢回忆当时的情形。那夜是十六,月亮很大很圆很亮,自己快要出嫁了,夜里睡不着,翻看嫁妆,找到一只大夫人的珠宝箱,里面有一枚古玉璧,自己拿了玉壁,对着满月看,里面就出现了紫菀的脸,跟着那只在坟地里见过的老狐闯进屋老,自己拿着玉壁挡在面前,吓得晕了过去,再睁眼,就看见一个白发的老夫人倒在自己身前,手上抓着那枚玉璧,自己再一吓,醒来就是夏阳在叫妹妹。
一想起夏阳,脸上一阵发热。不敢多想,只拣要紧的琢磨。
那个时候究竟发生了什么?老年的之琬明明和紫菀同处一室,怎么自己反而插在了其间?难道是玉璧在作怪?当时三人面前都有这枚玉璧,不知怎地,成了老妇人的之琬死了,年青的之琬到了这里,紫菀却不见了。
玉璧。这一切都是和玉璧有关吗?那么,要是玉璧在手里,是不是就可以让一切回复原状了?之琬这么想,马上兴奋了起来。玉璧现在哪里?当时是被老妇人的之琬抓在手里,现在老妇人之琬死了,那玉璧定是被吴霜收起来了。
哎呀不好。该不回用它来随葬吧。古时的人都爱用玉随葬,说它集天地之精华,日月之灵气,以玉覆身,可保身体不腐。如果是这样,那可就回不去了。不行,得找人问一下玉璧放在哪里。
这么想着,转身就往外走,一头撞在一个人胸前,那人随手一揽,把她搂在胸前,笑说:“想什么呢,这么出神。我来半天了,你一点没听见,只管望着月亮发呆。”却是夏阳的声音。
之琬登时面红耳赤,作声不得。只觉一阵阵热气从他的双手双臂胸膛嘴唇汹涌而来,搅得自己的身子一下下的发颤,心扑通扑通地像要跳出胸口,一双手抖得不知该往哪里放。垂下眼睛,却竖起了耳朵。
只听夏阳的嘴唇抵着她耳朵说:“看你,在这月亮底下站这么久,是不是又招风了,冷得这么打颤。来,我替你暖暖。”将怀里的之琬转了转,从背后抱住她,用整个胸膛包覆住她的后背,双臂绕在她腰间,紧紧将她拥住,又笑说:“这都六月了,你还抖成这样,说出去谁信呢?”侧头吻住她耳后,用舌尖将珍珠坠子和耳垂一并含入口中,细细舔舐,喃喃道:“妹妹,珍珠也没你的耳朵冷。”
之琬被他这些举动先是吓得不敢动弹,慢慢地从心底泛起一阵阵欢喜,身子酥软得几乎站不住,靠在他胸前,由得他轻薄。
夏阳低声道:“妹妹,本来我想请舅舅舅妈答应我们下个月结婚的,现在你外婆过世,只好再等几个月了。农历八月十五好不好?中秋节,人月双圆。今年的中秋应该是在双十节前后,唔,你又要让我再多等四个月。三个月的热孝够不够?不知舅舅舅妈怎么看?要是他们说太快,可让他们笑话了去了,以后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要拿出来取笑一顿,唉,我的面子哟。”他一边说,一边笑,一路往脖子亲去,慢慢又回到脸颊,手上微微用力,将她的身子转了一半,滚烫的嘴唇落在了之琬两片薄薄的唇上。先试探地轻触了两下,看她没有反对,便又加重了些,跟着热血上涌,双唇辗转糅合吮吸,双臂紧收,像是要把她揉碎一样。
之琬被他吻得晕头晕脑,浑不知身在何处,半仰起面宛转相就。活了二十岁,平生第一次感到有人需要她就像冬夜之火,黑夜之月一样强烈,而她也第一次感到丰润圆盈,自觉以前都是上弦月下弦月,空着虚着,等着,盼着,就为了这满月的一天。
夏阳从激|情中消褪,伸手打一下自己的脸道:“该死。我一时管不住,冒犯妹妹了。妹妹不打,我自己打。”借着月光看看之琬,见她脸上含羞带情,却连一点轻嗔薄怒也没有,又笑说:“看来妹妹是舍不得了,那我更该罪己。”说着又轻轻拍了自己一巴掌。
之琬想,真是个君子。又想,既见君子,云胡不喜?想到这里,微微一笑,脸上不觉也显露了出来。
夏阳看得清楚,一时情动又想去吻,忙放开她,让她在院子里的一张藤椅上坐了,自己蹲在她面前说:“咱们说说闲话吧。明天的葬礼会来很多人,你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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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琬答非所问地道:“今天十几了?”
夏阳一愣,说:“今天二十七。你病糊涂了,我们出门就二十一了,怎么还问十几。”
之琬也愣住了,说:“二十七的月亮有这么大吗?”
夏阳哑然失笑,“哦,你说的是农历。我看看,”抬头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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