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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很勉强的笑了一下:“对不起……他们、他们让我把你引过来,可是、可是我还是……我不能……”
他语无伦次,伸出满是血污的手想要抓住他的前襟,元清河一把握住他的手,冷声问道:“他们、是谁!”
“军统、是军统的人……他们不会放过你,你要小心……”
下午,阳光穿过教堂的彩色玻璃窗,在空中斜切出一道缤纷多彩的光柱。英租界的圣安德烈大教堂是一栋完全粉刷成白色的建筑,尖顶做成十字状,白色的木栅栏边,野蔷薇长成一堵密不透风的矮围墙,正是粉白色的蔷薇盛开的季节,那一道墙的灿烂点缀了这个冷清的婚礼,就连坐在教堂里都能闻到蔷薇花馥郁的香气。
客人不多,石诚这边除去在最近的生意场上刚结识的几个朋友,就没什么人了,马家更是门庭冷落,当年因为怕受到马耀辉的连累,几乎所有的叔伯都与他断了联系。
年老的牧师扶了扶老花镜,用英文按部就班的在念诵誓词,那对新人手挽着手,站在摆放着大捧红玫瑰的花坛前聆听。
元清河走进去的时候并没有受到任何阻拦,守在教堂外的大都是客人家的汽车夫,至于英国人费尔班的手下,他都很熟了,那几个英国警员和印度警员谄媚的朝他打招呼。
皮靴踏在大理石地面的声响十分急促,牧师闭了嘴,目瞪口呆的看着突然闯进来的一队巡捕,教堂里一片死寂。
费尔班突然跳出来捶了他一下,笑道:“嘿,老兄,我说你来得也太晚了!”
元清河并没有理会他的解围,目光冷厉如刃,直直刺向坐在最前排的那个人,冷声道:“我找张石诚。”
马耀辉痛心的望着他,虽然对他的投敌叛国行径早有耳闻,但亲眼所见,又是另一回事。
元清河让手下候在原地,亲自走到石诚面前,直接省略了称呼:“跟我走一趟。”
“我真没想到,你会变成这样,清河。”马耀辉看着这个曾经推心置腹的兄弟,突然就明白了石诚移居伦敦的原因。
石诚慢慢站起身,绕过他,走到那对新人面前,微笑着用英文对牧师说:“请您继续。”
在牧师重读誓词的时间里,他执起新娘的手放在唇边轻吻了一下,郑重其事的交到新郎手中,握紧两个人的手,低声道:“她就拜托你了。”
说罢转身,目不斜视的从元清河面前掠过,杨兰亭已是满面泪痕,想要追出去,却被丈夫拦住,丈夫凝重的望着她,蹙眉摇了摇头。
“走吧。”在经过元清河身边时,石诚同样省略了称呼,甚至都没有看他一眼。
看着那人逆着光的坦然背影,元清河表情有些复杂,扔下一教堂瞠目结舌的客人,带着人犯扬长而去。
新娘瘫软在地上,马耀辉将她搂紧,轻声安慰道:“让他去吧,他们还剩一个了结。”
石诚并没有询问自己被捕的原因,他被上了手铐和脚镣,颇为惬意的坐在后座上,看着那人冷峻的侧脸。
元清河也不避讳,大大方方的掏出一枚绿色植物,放在嘴里嚼着,一股新鲜清冽的香气在车厢中蔓延开来。
“你还是老样子啊!”石诚淡淡的笑了一声,垂下头,拨弄着手铐上凸起的铁刺。
元清河嚼着藿香漫不经心的看了他一眼,冷笑道:“你倒是变了很多。”
“是啊,死人怎么会变呢?”只有活人会变得不像最初的自己。
“抱歉啊,辜负了你当年的那一刀。”
“不用谢,现在不是还债来了吗?”
“你有贫嘴的心情不如担心担心自己的处境?”
“我一点也不担心。”
“你真以为我不敢定你的罪,将你当众绞死?”
“你没证据。”
“没证据可以制造证据,找一个替死鬼交差比辛辛苦苦破案来得容易得多。”
“你不会。”石诚侧头看着他,笃定的回答。
像是被他一句话戳破,元清河烦躁的摸了摸裤子口袋,掏出烟盒,抽出一支点燃。
石诚无视了他的暴躁,低声笑着继续说道:“不然你也不会带着犯人回你自己家了。”他看着车窗外,一段低矮的石砌院墙外,穿和服的女人一手牵着孩子恭恭敬敬的站在门边等候。
被元清河推搡着下了车,小孩子歪着头打量着石诚,嘴巴张成“O”型,末了眼睛一亮,刚要说什么却被女人捂住嘴。
石诚揉了揉那孩子的头发,那孩子慌忙拘谨的后退了一小步,姿势周正的朝他深深鞠了一躬,表情中带着惊喜和诚惶诚恐。
元清河对女人说了一句什么,便提着他的手铐将他带进院墙,院子里也干净整洁,种了容易打理的松树和一株树冠丰茂的樱树,根据树龄判断,这栋房子至少建于十年前。
这是他的家,他的女人,他的儿子,一切都是这么宁静而美好。
元清河面色不善,女人也不敢多说什么,只是埋头跟在他们身后,等到他们走进屋,女人端着水盆和抹布走出来,跪在地上,将檐廊上的泥块擦干净。
手中的铁链停顿了一下,石诚停下脚步,元清河蹙眉望着他,就见他弓下/身子,将脚上的皮鞋脱了下来,端端正正摆放在一边。
元清河回头看了一眼正跟在后面擦地的千鹤,又垂头看了看自己皮靴上沾的泥巴,恍然记起自己进屋似乎从来不脱鞋,可是屋里屋外时时刻刻都很干净。他也俯身脱下靴子,立在一边。
千鹤羞涩的朝石诚微微鞠躬,继续埋头擦地。只是那个孩子一路跟着他们,走到侧边客房。
元清河将他推了进去,扔下一句:你就住这里,便重重的拉上纸拉门,牵着儿子离开了。
他默默的抱着阿信盘腿坐在檐廊里,小小的孩子似乎看穿了父亲眼中的忧郁,用温软的小手捧着他的脸,轻声问道:“为什么要抓母上大人?”
“因为他不听话。”胡乱的安慰儿子,他此刻的确是心乱如麻,人是抓过来了,下一步该怎么办?他虽然知道那人与军统有牵连,但是杜公馆的枪杀案绝对不会是他做的,纵使那人要杀自己,也绝不会以这种卑鄙手段下手。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案子错综复杂,越来越让人无从下手,此刻竟然又冒出一个身份不明的杀手要刺杀自己,唯一的嫌犯偏偏又是他。
“父上大人请不要生气,阿信一定会听话的。”阿信踮起脚尖安慰似的搂住他的脖子,他小小的脑袋里已经盘算着怎样去劝说母上大人听话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临近2013年年末,在跟时间赛跑,死命更新中,有点仓促,逻辑漏洞还请指出。
☆、第 85 章
家徒四壁的房间,却出奇的让人安心,石诚环顾四周,扯开嘴角笑了笑,索性躺倒在地上,不知不觉竟然睡着了。
伊藤千鹤端了晚餐轻手轻脚的拉开门,就见他睡姿颇为潇洒,倒一点也不像个被囚禁的嫌疑犯,不禁莞尔,她将餐盘轻轻放在一边,推醒了石诚。
石诚睁着朦胧睡眼,看到那日本女人将餐盘朝他面前推了推,随后姿态优雅的迈着小碎步走了出去,替他掩上门。
双手被铐住的姿势确实不太方便吃饭,但并不影响饭菜的美味。石诚平时住在破落的小院中,自身又不擅厨艺,每天都在外面的馆子叫现成的饭菜,半冷不热的胡乱吃一点,此时难得有热腾腾的新鲜饭菜,他吃得很开心。
晚餐后,元清河牵着阿信路过门前,就听到里面不断传来铁链与瓷碗磕碰的声响。他在门前驻足,从缝隙中窥探到那人狼吞虎咽的架势,不由蹙眉。
石诚不经意看到印在拉门上的高大身影,悻悻的放下碗筷,抹掉唇边粘着的饭粒,觉得有点不好意思,的确是很久没有吃到这么精致美味的食物了,他快把进餐礼仪忘光了。
元清河阴着脸掏出一串钥匙,从门缝扔进去,牵着阿信离开了。
身后的屋子里,铁链与瓷碗磕碰的声音再度响起。
阿信好奇的抬头,瞥见父亲脸色更黑了一层,扯着微微抽搐的唇角,顿了一下,拉着阿信快步离开。
一夜无梦,已经有很久没有睡得这么踏实安心了。醒来的时候,已是天光大亮。
一侧头就看到纸拉门上印着一个小小的人影,那个孩子睁着明澈的黑眼睛正从门缝里窥探自己。他似乎以为自己偷窥得神不知鬼不觉,却不知道影子早已暴露了他的身份。
石诚微微一笑,朝他招了招手。
孩子瞪大眼睛,像受惊的小动物一般慌忙躲开他的视线,后背紧紧贴着拉门,小手按在门上,手指在轻微颤抖。
很傻很傻的小孩子,很有那个人的风范。
石诚走过去,一把拉开纸拉门。孩子惊叫一声,猛的跳开很远,却被石诚一把揪住衣领,拖回门里。
石诚盘腿坐在地上,阿信站着,一大一小两个人大眼瞪着小眼,并非不想说话,只因语言不通。
那个人不但投靠了日本人,竟然还娶了个日本女人,生下个东瀛小崽子,石诚扼腕叹息了一会儿,但是孩子是无辜的,他们不应该被这些国仇家恨所波及。
阿信慢慢靠近了他,带着一脸虔诚的表情,双手捧着一样东西,在他面前摊开。
是一枚精巧的银色怀表,石诚见过。
他默然的接过,打开,凝视着那张发黄的照片,讪讪的笑了一下。
那孩子终于跟着笑了,他凑上前来指着照片那个人的脸说了一句什么,又指着他的脸说了一句什么,石诚没听懂。他只是一把将孩子搂进怀中,嗅着他发间的肥皂味,长舒了一口气。
阿信的心跳很快,他小心翼翼的回头看了母上大人一眼,轻轻的将后脑勺在他下巴上蹭了蹭,心里快乐得开出一朵小花儿。
他非常喜欢温柔的母上大人。虽说父亲会陪他玩球,但是父亲大多数时候都是板着脸冷冰冰的,写错字的时候还会教训他。小姨会做美味的食物,但是小姨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