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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女七嫁-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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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云洲认识那会儿,本老女还不是个老女,那时候,我还只是个白嫩嫩水灵灵的小姑娘,才刚刚不过九岁。
  
  一晃十多年,樱桃红了好几茬,芭蕉也绿了好几茬,时间已够长,然我却记他记的比我喜欢吃猪腿这个事实还要清晰。
  
  当初他回扬州,临走时在我胳膊上狠咬了一口,威胁我一定要记住他。至今我胳膊上还留着他的毒齿印子。
  
  我也果然不负他所望,时刻将他铭记在心。偶尔啃完猪腿闲暇时,便将他曾经送给我的那块据说价值连城的玉石拿出来,磨一磨绣花针,然后一边绣花一边在心里咬牙切齿的将他腹诽一番。
  
  我之所以记他记得如此不渝,绝然不是因为被他咬了一口,而是妖孽如他,给我留下了一段不堪回首,一回首便让我抑郁的往事。
  
  话还得从我外祖父说起。
  
  我的外祖父是个妙人,妙到何种境界呢,套用他自己的话就是:“你外公我不在江湖,但江湖一直流传着你外公我的传说。”
  
  我深以为然。
  
  我的外祖,姓展名扬,乃是名震天下的药师谷谷主展神医。神到什么境界呢,套用他自己的话就是:“没有你外公我治不好的病,除非那个病你外公我治不好。”
  
  我深以为然。
  
  我曾经问外公是怎样炼成神医的,外公语重心长的与我道,“把死马大胆的当活马医。”
  语毕,又神秘兮兮的叮嘱我,“不可与外人道也,不可与外人道也。”
  
  但这句话在我见到云洲的第一眼,就一不小心道了出去。
  
  我打小身体就不好,因我娘亲去的早,爹爹又常年在任上,因此,我便一直跟着外祖住在药师谷里。云洲来药师谷的那年我已记不大清楚是哪一年了,那日我也记不大清楚具体是哪一日了,唯独记得的是,那个时候药师谷的桃花开的正盛,灼灼桃色,耀花了我的眼。
  
  记得那日是个风和日丽,烟花三月下扬州的好日子,我翻了翻黄历,曰,黄道吉日,宜嫁娶、纳婿、动土、沐浴。
  
  于是我欢欢喜喜的去了药师谷南面的夏园里泡温泉。温泉在茂林掩映深处,泉边栽了几株柳树,垂柳拂面,彩蝶翩翩,我就这么泡啊泡,泡啊泡,睡着了。
  
  醒来时,已是傍晚,晚风拂柳,夕阳山外山。一个锦衣华服小公子坐在柳树杈上,正一脸大方的将我望着。眉眼约摸不过十一二岁。
  
  我傻了。
  
  他却对我一咧嘴,笑了。
  
  这一笑,带着三分的烂漫,七分少年老成的风流痞气,好似“倏”的一声,霎时间,千树万树梨花开,不仅耀花了我的眼,也耀伤了我的心。
  
  我望着他悲悯道:“果然病的不轻,这回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外祖曾我与说,偷窥是种病。自然,偷窥别人洗澡也就是一种病了。但能将偷窥发扬到如此高的境界,面不改色心不跳,大方如斯淡定如斯,恐怕已是病入膏肓了。
  
  作为神医的外孙女,我甚感悲痛。
  
  那小公子显然没有领略到我话后面所蕴含的深厚悲痛之情,却把嘴角弯了弯,又是一笑,然后抬起手指朝我身后指了指。
  
  我一回头,咔嚓,真他娘的黄道吉日,本神医外孙女的衣裳鞋袜正被一只大白雕刁在嘴里,迎风猎猎飞舞,煞是好看。
  
  那白雕在半空中盘旋了几圈,很快振奋精神,翅膀一拍一抖,一头扎进云里,很快消失在了天外。
  
  我于是又傻了。
  
  好半晌,我才回过神来,望着树上幸灾乐祸的那张脸,问道:“这白雕哪儿来的?”
  
  “我带来的。”他答的理所当然。
  
  果然,果然。于是本神医外孙女怒了。
  
  但我那时不过只是个八九岁的娃娃,怒了的结果只有一个,我哇的一声哭了。
  
  我哭得声嘶力竭,惊天动地,惊起谷中乌鸦数只。
  
  树上那小屁孩子顿时慌了手脚,从树上跳下,急道:“小包子,你莫哭,莫哭。”
  
  包子,包子。我哭声嘎然而止,望着他怒气冲冲道:“我不叫小包子。”
  
  他忍俊不禁,伸手摸了摸我的耳旁的两团发髻,道:“你扎个包子头,不是小包子是什么?”
  
  我忿忿的瞪着他,觉得包子真真是委屈了我作为神医外孙女的形象,于是嗓子一转,继续嚎啕起来。
  
  他来捞我:“莫要哭了,久泡温泉不好,你都泡了这么些时辰了,该上来了,不然一会儿该手脚发软了。”
  
  我死命缩在水中。
  
  他继续捞我。
  
  本神医外孙女忍无可忍,终于爆发,声泪俱下控诉:“你这个大色鬼!”
  
  他愣了一愣,停了手,半晌,忽的扬起唇一笑,很有些倜傥风流气派的与我道:“你放心,本公子会对你负责的。”
  
  我继续扒着泉池子嚎啕,他无奈,抓耳挠腮一番后,得了一个绝妙法子,三下五除二便将自己外衣脱了,放到池边道:“你起来穿上衣服,我背过身去,保证不偷看。”
  
  说完,便背过身去了。
  
  本神医外孙女慢慢的停止了嚎哭,从侧面偷瞄了他几眼,发现他确是闭着眼的,于是这才从池子里迅速爬上来,捡起衣裳裹在了身上。
  
  他笑嘻嘻的转过身来,将我上下一打量,道:“小包子,这件衣裳就当做你我之间的定情信物,送你与罢。”
  
  我那时尚小,并未懂得定情信物是个什么物什,于是撇撇嘴巴,道:“我才不要你的东西,我也不叫小包子,你再叫,我就让我外公把你活马当死马医。”
  
  他愣了愣,旋即面上浮出笑意:“原来你就是展神医的外孙女。”
  本神医外孙女骄傲且傲慢的挺了挺胸,昂首阔步,准备离开。孰料,脚才一抬,扑通一声跌了个狗啃食。
  
  真他娘的黄道吉日。
  
  我被那小屁孩子扶起来,揉着膝盖,眼泪止不住啪嗒啪嗒往下掉。
  
  他伸手往我脸上抹了一把,道:“小包子,莫哭,哥哥背你回去。”




5

5、第五章 。。。 
 
 
  说完,他便在我面前矮身蹲下。
  
  我抠着手指,把五脏六腑都纠结了一遍,最后觉得被人背着走是比自己走要舒坦,于是抹了把鼻涕眼泪,哼哼唧唧的爬到了他背上。
  
  他箍着我的腿站起来,响亮的吹了个口哨。薄薄的夕阳从柳条缝里洒下来,将他耳根脖子镀上一层绯色。
  
  他回过头来,脸颊上腾起两朵红霞:“这是本公子第一次背女孩子,小包子,你真有福气。”
  我往他背上狠狠的蹭了一把鼻涕。
  
  “小包子,你叫什么名字?”
  
  “……”
  
  “告诉哥哥,哥哥给你买冰糖葫芦哦。”
  
  我又狠狠的往他背上蹭了一把鼻涕,身为神医的外孙女,我怎么能像一般的小姑娘一样庸俗的去吃冰糖葫芦呢?本神医外孙女只爱吃猪腿。
  
  “不然,给你买新衣服穿?”
  
  我鼻子哼了哼,庸俗。
  
  “那你给买花儿戴?”
  
  我继续哼了哼鼻子。
  
  他突然顿住脚步,转过脸来,望着我沉声道:“你再不说,我把你扔到河里。”
  
  我被震住了。
  
  外祖曾与我说,贫贱不能移,富贵不能淫,但若是遇到威武一定要屈。
  
  我问外祖为什么,外祖语重心长与我道:“好汉不吃眼前亏,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不屈的人那是傻子。”
  
  我深以为然。
  
  本神医外孙女当然不会做傻子,于是在他威胁的目光下,只好含泪憋屈的报了姓名。
  
  他满意一笑,方才心满意足转过脸去。反复将我名字在嘴里念了几遍,又问我:“你今年几岁?”
  
  这下,我便老老实实回答:“八岁零十二个月又十二天。”
  
  他哈哈大笑起来。笑的肩膀抖啊抖。
  
  我愤恨的把鼻涕眼泪往他背上蹭啊蹭。
  
  后来我才知道他姓云名洲,祖籍扬州,此番乃是陪他祖父云老爷子前来药师谷看病的。
  
  他跟我说他的名字时,与我道:“云洲,云洲,云是云洲的云,洲是云洲的洲。”
  
  说完,将毛笔蘸了墨,扯过我的手,一笔一画的往我手心上写给我看。结果被刚睡醒的白雕一个翅膀扫过来,将我从小板凳上扫到地上,糊了满脸的墨。
  
  我嚎啕大哭。
  
  他在谷中住了整整半年。
  
  半年六个月一百八十二天,我哭了不下一百八十二次。
  
  他每次总能把我惹的哇哇直叫,然后嚎啕大哭。每每这个时候,云老爷子便会欣慰的喝着茶,慈爱的望着我二人轻叹:“欢喜冤家啊。”
  
  我的外祖便会在一旁捋捋胡须,淡定的点点头,接上一句:“十年修得同船度,百年修得共枕眠,不是冤家不聚头。”
  
  末了,二老齐齐一叹。叹的我忧愁又哀伤。
  
  某日,在云洲那厮一天中第三次把我惹哭后,云老爷子笑眯眯的拉着我的小手问道:“阿离,跟云外祖回去做孙媳妇好不好?”
  
  我瞥了一眼云洲,抽抽嗒嗒道:“我才不要给他当媳妇。”
  
  云洲本来镀着一层红霞的脸立即黑了。
  
  云老爷子哈哈一笑,又道:“不嫁弟弟,嫁哥哥也一样,嫁到我们家每天有肉吃哦。”
  
  咔嚓,我心里登时荡漾了一下。认真思考了一下,问他:“有猪腿吗?”
  
  我那坐着一旁淡定喝茶的外祖突然被茶呛了一下,狠狠咳了两咳。
  
  云老爷子忍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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