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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志》 18 (美攻强受)
…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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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心哥就为我补习了。心哥可真是补习天王,我这坨烂泥去到他手里,让他把我当成粉团般揉几揉、搓几搓,再重重擂上砧板,将我挤入一个个形状各异的楷模,我就成了各式各样合乎社会、考试制度规范的饼,顺利碌过会考跟高考,现在再成为你的roommate!」戴志笑著摊挺手,表示故事就此说完。
龙风牵向来不八卦,然而,或许是戴志说的故事颇动人,他也听得意犹未尽,追问 :「就这样说完? 我怎麽觉得在你讲起Chan之後,故事的发展忽然快了许多,中间的情节都跳过了。」
「哎也,中间的事又有什麽好说呢? 反正都是补习时的事,你要我将当年所学的地理英文中史中文课文,都向你详述一遍吗?」戴志嘻皮笑脸的,末了,却正色说 :「心哥是一个我所尊敬的人。没有他,就没有现在的我。可是,人的一生中有许多过客,这一刻对你重要的人,几年後,或许就只变成手背上一道浅淡的旧疤,未完全褪色,但已不痛不痒,再过几年,就连这疤痕前身是怎样的一道伤痕,也轻易忘掉了。因此,心哥虽然是个可敬的人,却不一定重要。」
「尊敬他,却不视他为重要……」龙风牵一时难以明白,他摇摇头说 :「我还是不明白。这是你们文科人才懂的文字游戏。我读Science,重视facts跟experiments。要知道一件物件或一个人对自己来说是重要与否,这问题本来就不重要。假使你得天天见那人,生活、学业上常与那人来往,在这个period中,他自然是对自己重要的人。一旦过了某个period,接触少了,那物或人就变得不重要,因为他们无法再影响自己的生活。就是这麽简单的一回事,又何须去问自己的心,又何须将之比喻为一道旧伤?」
「你看得太简单了,风烟。见面多与少,与某物或人对自己的重要性,根本毫无关系。举例而言,我与你几乎天天相见,可是你跟我也知道,我对你、或者你对我,根本一点都不重要。如果明天舍监勒令我跟你换房,我俩不再是同房,我们一定不会对这个决定感到可惜。诚实一点,不过是识了个把月,即使在这一个月内天天相见,感情也不见得变好,你说这是出於什麽原因?」
戴志忽然打开天窗说亮话,这个夜晚,见了陈心後,他多少因为疲倦而产生晦气,懒得去堆砌笑容、做出一副友善开朗的模样。他与龙风牵读的系不同,生活上唯一的交集也只有roommate这一重关系,没有任何利益冲突,故此,他无须巴结龙风牵。而且,他也几乎肯定对方就是龙凤的弟弟,一旦有了这重认知,他对於龙风牵的热情顿减,那种试探与猜测的乐趣渐渐消失。
龙风牵似乎感到难堪,并不是因为他在乎与戴志的关系,而是因自己心内的虚伪想法忽然被人一语道破,而感到难受,他略为侧著脸,沉声说 :「你非得要说得这样白吗? 有时候,人与人的交往就是这麽虚伪,你不说、我不说,大家好来好去,不求真,只求圆滑,只求人际关系如同挤了润滑油的摩打般,转得顺滑而有效率。你这样道破,无异於当著一个美丽女人的面前,指著她鼻尖说 :『你根本不是美人! 清醒点吧,你的美是靠整容与化妆品所堆出来的。』You’re so rude; so aggressive!」
戴志冷笑,想不到龙风牵有这样不成熟的一面,嘲讽他说 :「风烟啊风烟,你叫我圆滑一点,可你这样回应我,就显得你一点也不圆滑。在刚刚的情景,你只需要耍太极说 :『DC,你真是没心没肺! 我好歹关照你一个月,你竟然还拿我当陌生人! 不过,不要紧,之後我们只少有一年时间相处嘛,到时定能成为好兄弟。』只要你跟我来几句疯言疯语,气氛便回复正常。然而,你刚才指责我说得太白,无疑暗示你同意我所讲的话,这就撕破了面皮! 这就太赤裸裸了、太不圆·滑了!」
龙风牵愣了愣,直至戴志提起厨具,叫他回房间,他才如梦初醒,当头拍了戴志一下,说 :「你这小子! 我给你『抛窒』了! 连我也敢玩,刚才我还以为你是serious的。」
「嗳,你说话小心点,我什麽时候不serious了? 我常常说真话,只是『假作真时真亦假』,真真假假,很多时都炒成一碟,让人很难夹起筷子,将那真的、假的挑明出来。所以我说真话时,别人以为我说假话 ; 我在开玩笑,你们又当我在说真话,唉!」戴志摇头晃脑,重重叹一声,龙风牵自以为稍稍捉到戴志的性情,笑著用手肘重重撞了他胸骨一记。
「玩啊、玩啊! 你玩啊! 我再也不相信你说的话。真是披著正常人外表的疯子,说话没一句是真的!」
戴志又严肃起来,啧啧出声,沉吟道 :「你这话有毛病。其一,我从来没跟你玩过。其二,『正常人』与『疯子』的定义很模糊。什麽才算是正常? 就是顺从社会上的大多数。在一个极权社会里,正常人都将最高权力者奉若神明,疯子才会追求民主自由与革命 ; 在学校里,正常的学生想自己成绩进步,只有疯子才会透过交白卷,去表明自己对於制度的不满,可是,在一个教育不普及的农村地区里,正常人毫不重视学识,力气与後代才是最重要的事,只有疯子才会想去学习、做文章。所以,你讲到『披著正常人外表的疯子』,这句话具有多重的偏见与暧昧性!」
龙风牵微笑,不动气,说 :「又疯! 可是,我也不是讨厌你这疯言,听起来挺过瘾。那麽,刚才你说过要做外卖仔、做地盘的事,是真是假?」
戴志只一味傻笑,不答。龙风牵没好气地摇头,说 :「果然是骗人的。有没有人说你讲话没一句是真的?」
「有啊,不就是你罗。」
龙风牵扭开门把,他们将仍滴著水的锅与碗放在书桌,打开书桌侧边的窗,任餐具自然风乾。戴志觉得这个晚上也有得著,一来半是确定龙风牵与龙凤的关系,二来又捉摸到与龙风牵相处的窍门。事实上,戴志不是一个有城府的人,他对於权力没有欲望。他不过是一个头脑简单、目光短浅的人,最宏大的志愿也就是在社会内如鱼得水,灵活游走於不同的圈子,无法成为灵魂人物,但亦不会惹人讨厌。时机适当时,便来个互惠互利,开发一些门路,取取著数。
他从来不会做亏本生意。这辈子最失败的一次交易,大概也就是跟陈心的那次。油水不是没捞到,但自己亦狼狈而逃,这亏损多於盈利,不划算,不划算——戴志常常这样说服自己。将自己与陈心的关系降级到利害层次,而非感情层次,会令他有种自己在感情上从未受伤过的错觉。一切只停留於利益,事情就简单。
就好似他跟龙风牵般,大家清楚对方的重要性,不会错认对方的角色,关系就做得浮面、浅薄。距离是保护自己的最有力工具,永远不深交,对方就永远没机会侵害自己做脆弱、又严重缺乏免疫力的一块。
这些事却是戴志辛苦学回来,付出了一笔不算便宜的学费,龙风牵到底玩不过他。龙风牵常常刻意与人保持距离,这出发点是高明的,可是眼高手低。他做不到不著痕迹。他好似一个初入行的小偷,在别人家偷东西时,不是发出一两下声响,就是不小心在雪白的地毯上留下一两个污黑的脚印,教人清楚看见他的纵迹。
高明的玩家不应如此粗心。他应该把弄对方的想法与感情转变,适时顺著对方的情绪说话,但不代表要做应声虫。某些时候,人需要一个奴才,某些时候,人其实希望身边有一个狠狠责备他的人,时机对了,就等於向对方进了良言,一跃进身知心好友之列。
「你到底是怎样认识Chan的? 又怎与他相处? 因为他实在太俊了,又过於冷淡,我完全无法想像他跟你的相处方式,真叫人好奇。」龙风牵定睛看著戴志,眼内多了几分专注。
「你跟我只是识了个多月,就想摸我的底? 人与人之间的沟通,要一步步来……」戴志不再说下去,移过头看窗外的夜空,让语尾融入夜色中。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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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志》 19 (美攻强受)
…四更,今周就没了,下周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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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风牵彷佛终於意识到自己的追问不太合宜,退了一步,说 :「DC,你似乎暗示我不应再问下去,可是,你又似是暗示将来会告诉我,对吗?」
戴志轻笑,发现C大的天空比城市更清、更乌亮,大概因为这儿是山。天空是纯粹的黑蓝色,不带一点城市天空特有的暗红,上面乍看铺了稀星,然而,细看一番,却见那明亮的星光身旁,映衬了无数细沙似的银点,真真正正是一片星空。他进来C大个多月了,此时方才发现这片难得的星空,确是太迟钝。
「风烟,今晚的星星真多。要出外逛一逛吗? 我想拍几张照片,可惜没带相机。但是,人的眼睛就是镜头,镜头就是眼睛。」戴志转身,指著自己的眼睛,朝著龙风牵笑说 :「我想用这个镜头拍照。拍无限张照片,再寄存於我脑海之内。只要我一天不忘记,相片就能永远存在於世上,比起实实在在的照片更要可靠。」
「我不懂拍照。」龙风牵漠然摇头,以一种望著傻子的眼光盯著戴志。半晌,又说 :「你刚刚说人与人之间的交往是要一步步来,对吗? 那是什麽意思?」
戴志站起来,拿起桌上的钥匙,将那扣著钥匙的银圈串在食指转几转,跟著一把抓起龙风牵的手肘,拉他出门,说 :「有看过青春热血漫画吗? 主角跟一大群青年本是各不相识,但因为某种奇怪的原因聚在一起。他们一起特训,一起去打大boss,还有一次次所谓的友情试炼,漫画完结时,他们就成为一群如同手足的好友了。这就是所谓的『一步步』来!」
「那也太公式化了……」龙风牵皱眉,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