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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听完陆罗连的话，杜牟却无表示，只眯着眼摸胡子。
陆罗连担心自己适才的表现惹恼了这位喜怒无常的老前辈，大眼圆睁，惶恐地看着二人。
杨曲浓率先开了口：“这事牵扯上朝廷，你找个草莽中人，又能有什么用？”
陆罗连苦涩地低下头，“我也是实在无法了。那些平日说得好听的叔叔伯伯，这关头一个也靠不住，家中被封，我身上的钱财远远不够上下打点，只好来求杜大侠。”
“可你找我们也是爱莫能助啊，我们比你还穷，也没那些个关系。你爷爷犯了事，我们难道去劫狱吗？”
“大哥，你相信我，我爷爷绝对不会贩卖私盐的！这件事，肯定是有人陷害，不然哪有这么巧，家中一出事就有人要杀我，这是他们想斩草除根！我想调查这件事，但是无奈功夫粗浅，又不擅长人际，请你们一定要帮帮我！”
杨曲浓哪里想不到这一层，他这么说，就是有意回绝陆罗连了，在他看来，就杜牟那个目中无人的凉薄脾气，哪里会有什么舍命的交情，况且既是隐退了，这些事肯定不爱管。
但出乎意料的，杜牟在沉默了许久后，开口竟不是拒绝，只见他装模作样地拿了会儿调，轻咳一声道：“树欲静而风不止，老夫退出江湖二十载，就是不愿再见此间俗事。但那陆家确与老夫有些渊源，罢了罢了，徒儿，你便替为师下山走一朝，了了这一段尘缘，为师也好精心修养。”
杨曲浓黑线，师傅，您是隐居了，不是出家了好吗？再说现在装高人真的还来得及吗？
陆罗连才不在乎你装和尚还是装道士，杜牟肯答应他就是最大的惊喜，激动得小孩儿只鞠躬道谢。
陆罗连是高兴了，杨曲浓却不乐意平白为杜牟跑腿，冷笑道：“你自己的尘缘自己了，凭什么要本大爷替你。”
“话不能这么说，徒弟，父债还要子偿呢，为师同你师徒胜似父子，只不过要你走一趟罢了。再说，为师老了，腿脚不行了，你还忍心让为师奔波吗？”
“放心吧师傅，您那腿脚我最清楚，这点路实在算不得什么。”
“徒儿，为师不问俗事，不愿见那些凡人。”
“师傅，您若真的两根清净，就该不管这红尘累事。”
“徒儿，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陆家那百多条人命，是你积善行德的好机会。”
“师傅，你徒弟又不要问佛成仙，这些造化取之无用。”
“徒儿，你便当为你师傅做好事不行吗？”
“师傅，积善行德得亲力亲为，别人代办，这玉皇爷的功德簿上是不算的。”
“……”杜牟口干舌燥地看着杨曲浓满脸写满无辜真诚，终于装不下去了，“少废话！小混蛋你给老/子一个准话，去不去？！”
“不去。”
“你！你就当报答我养育之恩不行啊！”
“从小是谁负责洗衣做饭的？你怎么不报答我？”
老爷子捂着胸口虚弱地说道：“人家捡个徒弟比孙子还孝顺，我是上辈子欠你啥了反给你做孙子！哎呦喂~~~要了我的老命了！”
一直傻愣愣地看着这世间怕是独一无二的师徒相处模式的陆罗连慌张扑到杜牟身前，紧张道：“杜大侠您没事吧？！”
“哼，他装呢！你别管他！”
“这个，这个……”陆罗连不好意思地摸摸脑袋，“这位大哥，杜大侠毕竟是你师傅，又这么大年纪了，咱们这些晚辈，该当客气些才是。”
杨曲浓自顾冷笑，不搭话。他太清楚杜牟了，绝对不能对他太客气，这老不修就是个没皮没脸的，容易得寸进尺。倒是这老家伙向来无情无义，从未见他有过朋友，在江湖上行走的时候连路见不平都没有过一次，这回儿却如何这般不依不饶，看来他同那陆王八的关系不一般。既是不一般，又为何不自己去救人，他可不信什么不见俗人的说法。
接下来的生活就陷入了一种杜牟闹别扭，杨曲浓蛮不在乎，而陆罗连满心尴尬的境况。杜杨师徒俩都不松口，而陆罗连身上负伤太多，也只好暂住下来养伤。
***
杨曲浓脚尖点在树冠的最高处，望着远处的山顶不知在想些什么。
“杨大哥！”陆罗连轻功不够，上不来，只能在下面喊他。
杨曲浓跳下树，“何事？”
陆罗连羡慕地看着杨曲浓衣袂如仙地飘飘而下，心想什么时候自己也能有杨大哥这番武艺就好了。
“杨大哥，我的伤养得差不多了。”
杨曲浓看了他一眼。
陆罗连一副小心翼翼又怕被看出不安的模样，生硬地打着哈哈，“那啥，杨大哥，你们的药真是好，这才两日，我的伤就快好了。我以前从没遇到这么灵的药。”
杨曲浓有些无奈地撇开头，真是个孩子，一看就是家里保护得极好，话都不会说，有什么情绪都摆在脸上，这种菜鸟若是让他一人闯江湖，不出一个月就让人啃得骨头都不剩。
“杨大哥，你为什么不愿意帮我？”
“我不是不愿意帮你，我是不想下山。”
“为什么？”陆罗连很奇怪，杜牟那样的老人，又在江湖上呼风唤雨了那么多年，不愿意再出世可以理解，杨曲浓不比他大几岁，正是玩世不恭的年纪，却为何不愿下山？陆罗连觉得，此地虽然风景秀美，安详静谧，是个调养的好去处，可要让他在这住上个几年，他一定会耐不住的，
杨曲浓转开身，再次看向远处的山尖，陆罗连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却什么也没看出来。
蔚蓝的天空下，绿浪滔滔，远山如黛，袅袅微烟徐徐升起，消散在清风中。
许久。
“……算了，我就陪你走一趟江南。”
作者有话要说：后天的火车，大后天晚上到学校，蛋蛋的忧桑。。。。。
☆、43 师傅的旧人
“杨大哥，你以前下过山吗？”陆罗连骑在马背上晃晃悠悠地问道。
“恩。”杨曲浓随口答道。
“啊！杨大哥的武功这么厉害，人也长得好看，一定很有名吧！”陆罗连眼睛晶亮，激动地问。“我一直很想去闯荡江湖，可是家里不让。杨大哥你有什么江湖绰号吗？说不定我听说过呢。”
杨曲浓失笑，就你这小白兔样儿，还想闯荡江湖？！虽说武功不差，但那单纯到天真的性格，就是个毫无武功之人也能杀你一百次。
“我没什么名气的。”
“啊？怎么会呢，杨大哥你这么厉害！”小白兔很失望地撅起了嘴，似乎杨曲浓不出名是他自己一个多么大的遗憾。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嘛。你不可小瞧了江湖。”杨曲浓不愿再拿过去说事，所以随意敷衍了一番，顺带也警示一下陆罗连，免得他把一切都想得那么简单。
“哦……”陆罗连拉着长调，不甘地闷声答道，仍是有些耿耿于怀。杨曲浓摇摇头，不再管他。
最初几日陆罗连的伤势未好透，两人还是走走停停，脚程并不太快。后来陆罗连自觉身体已无大碍，又忧心家人，便加快了赶路。途中对于路程的安排，杨曲浓没有丁点意见，快慢全凭陆罗连做主。
到了克州，两人先找了一家客栈住下。
第二日一早，杨曲浓由陆罗连领着来到了陆家大宅。
从外观规模就可看出非同一般的巨大庄园，看着那豪华的大门似乎还可以想象昔日车水马龙的景象，只是如今都被一纸封条埋藏。
门口有守卫的捕快，陆罗连怕被认出来不敢靠得太近，杨曲浓简单转了转，发现没什么异常就对陆罗连说：“先回去吧，我再去牢中看看你爷爷。”
“行，只是还得麻烦杨大哥你一个人进去了。”
“不用。”
两人说着转身，刚行两步，杨曲浓脚步一顿，狐疑地回过头，他隐约觉得有人在暗中盯着自己，可是面前还是那副茶楼小铺的繁华景象，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妥。
大概是自己太敏感了吧。杨曲浓跟上了陆罗连的脚步。
两人先到客栈点了些吃的，正吃着，那边进来两个捕快。
陆罗连慌忙看向窗外，努力用手遮挡自己的脸部，好在两个捕快行色匆匆，直接越过他们走到了柜台喊掌柜的，并没有发现他。
掌柜的放下手中的账簿，点头哈腰地招呼两位官爷。
“掌柜的，最近店中生意怎么样啊？”
“哎呦托二位爷的福，总算是一切正常。”
“没有什么异常吧？”
“没呢没呢！小人这店可一向最是安分了，能有什么异常？二位爷就把这心，放肚子里吧！”
“哼，掌柜的，别怪我们没提醒你，最近可不比往日，这招子都给爷放亮点，要出了什么事，我告诉你！一百颗脑袋都不够砍的！”一个捕快凶神恶煞地吓唬掌柜。
果然，掌柜一听这话，冷汗蹭地往下冒，搓着手紧张道：“哎呦别介啊两位官爷，这到底是出了啥事啦？小人小本买卖，这胆子也小，可不敢犯事啊。”
“哼哼，不犯事最好。”捕快冷笑一声，却是不提近来要小心的原因。
掌柜连忙堆笑奉上几锭银子，两个捕快收了好处这才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左右看了看，凑近掌柜的耳边低语：“这话我们也就跟你说了，可不敢外传。”
“二位爷放心，今日您说的所有话保准烂在小人的肚子里，绝不会有第四个人知晓。”
“看在你够诚意的份上，我就告诉你。听说最近京里来人啦，还是暗访，不定什么时候到呢。知府大人发下话了，最近都给老子老实点，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你这嘴上可要有个把门的，不然惹恼了知府大人，一个个的，都别想好过！”
“啊！是钦差吗？这可不得了，两位爷尽管放心，小人知道分寸的！咱知府大人勤政爱民，是百年难遇的好官，这暗访什么的，肯定没有问题的！”
俩捕快见掌柜这么上道，都很满意，拍拍他的肩膀，大摇大摆地走了。
从这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