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件旗袍的?就她一个人特别。
“就是不喜欢嘛!”郝蔓荻开始觉得何明丽有点烦,后悔找她一起出来喝咖啡。
“不然我们去看电影。”何明丽拿她没辙,她真的很固执。“听说大光明现正播放一部洋片,还挺好看的。而且那儿还有冷气,还有拉门小郎为客人开门,我们去玩玩。”尝个鲜。
“我没有兴趣──”
“不好意思,她还与我有约,可能无法陪你玩了。”
正当何明丽卯起劲儿来说服郝蔓荻的时候,一个低沉的声音突然出现在桌边,大大吓了何明丽一跳。
“能否请你先行离席?我有一点事情想和蔓荻谈谈。”说这话的不是别人,正是韦皓天,这比他突然冒出来吓人,还要更令何明丽惊讶。
“蔓荻,你和他有约?”何明丽傻傻地问郝蔓荻,压根儿没想到他们会扯在一起。
郝蔓荻气坏了,他竟突然出现打扰她和朋友的聚会,还要求她的朋友先走,完全不把她放在眼里。
“蔓荻?”何明丽先看看韦皓天,再看看郝蔓荻,一脸莫名。
“对不起,明丽。”郝蔓荻僵硬地拜托朋友。“请你先离开,改天我再请你到大光明看电影补偿你。”
普通看一场电影才一角半,大光明就要六角,而依照蔓荻的个性,一定会请她坐包厢看夜场,大约就要花两元,也算是够诚意了。
“好吧,那我先走了。”何明丽悻悻然地起身,将位子让给韦皓天,眼中并闪烁著奇异的光芒。
“谢谢你了。”韦皓天微微举起帽子,向何明丽致意,得到她一个冷哼。
何明丽踩著一吋半的高跟鞋,一跛一跛地离去。韦皓天好笑的看著她的背影,那女人似乎不太会穿高跟鞋,走路跟踩高跷一样。
“你朋友好像不怎么喜欢我。”他拿掉帽子在郝蔓荻对面坐下,打趣地同她开玩笑道。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郝蔓荻完全没有开玩笑的心情,只觉得讨厌。
“我有我的眼线。”他随便一句话就打发郝蔓荻的疑问,郝蔓荻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
“你跟踪我?!”她气愤的尖叫,却只换来韦皓天感兴趣的一笑。
“不能这么说。”他挑高眉毛。“正确的说法,应该是我派人监视你才对。”有些小差别。
“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找人监视我,我要去巡捕房告你骚扰!”难怪她无论跑到哪一个租界,去到哪一条路,他都有办法找得到她,原来是用了这么个下三滥的手段,无耻!
“你想这么做也可以。”韦皓天一派轻松。“如果保护未婚妻的安全,也可以算是骚扰的话,那你就去告,就怕会被巡捕房当成笑话。”笑死。
“不要脸!谁是你未婚妻?”她才不要嫁给他这种没教养的人,只会被朋友耻笑。
韦皓天静静地打量郝蔓荻,少了笑意的他看起来非常严肃,也非常骇人。
“你爹地应该都已经告诉你了吧?”他的声音低低的,口气不特别凶狠,却令人感到一股莫名的威胁。
郝蔓荻不答话,事实上她也答不出来。她当然可以假装听不懂他的话,但那没多大意义,他迟早会揭露事实。
“你答应了。”令人生气的是,他毫不犹豫地就当面拆穿她的西洋镜,不给她留面子。
郝蔓荻顿时觉得火大,尤其讨厌他脸上得意的笑容,好像他有多了不起似的。
“你没有人要吗?”她气得口不择言。“非得用这种方式获得女人不可?”
郝蔓荻尖锐的语气让韦皓天很快敛去脸上的笑容,改为不客气的嘲讽。
“我用什么方式获得女人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答应了,这证实了你终归只是一个自私自利,抛不下荣华富贵的势利眼。”
郝蔓荻尖锐,韦皓天也不遑多让,两个人的脾气都很火爆,同时以自我为中心。
“我才不是为了自己,我是为了救我爹地!”冷不防被击中要害,郝蔓荻心虚地反驳。
“真实状况只有你自己知道,我不跟你争辩。”尽管郝蔓荻把姿态摆得很高,韦皓天还是一眼看穿她的内心──既自私又浮华,没有半项优点。
郝蔓荻气得脸红脖子粗,恨他恨得牙痒痒的。但又找不到更冠冕堂皇的理由,只得胀红著双颊,与他对看。
“我告诉你,我是答应嫁给你了。”她仍旧摆高姿态。“但那不表示我一定得喜欢你,事实上,我非常讨厌你。而且往后我一定会尽力刁难你,让你的日子不好过,你看著好了!”她一定说到做到。
“谁让谁不好过还不知道,有本事试试看。”韦皓天一点也不担心她的威胁,他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人。
郝蔓荻霎时哑口无言,他是她见过最冷酷、最粗鲁的人,跟那些围绕在她身边的公子哥儿完全不同。
一向被人捧在手心呵护的她,从来没有面对过这样的侮辱和威胁。气愤之余,她生气的站起来,调整好身上的披肩,就要走人。
“等一等!”
就在郝蔓荻准备展现她大小姐的气势时,韦皓天突然叫住她。
“干么?”如果不是要跟她下跪道歉,别想跟她说话。
“你忘了拿帐单。”韦皓天将桌子上的单子交给郝蔓荻。“就算是总统的女儿,吃饭也要付钱。”
也就是说,他不会替她埋单,别作梦了。
“你!”郝蔓荻气呼呼地接过帐单,脸胀红到像是随时会中风,美貌顿时消减了一半。
“慢走。”韦皓天朝她挥挥手,根本不把她当一回事,郝蔓荻更加生气。
看著好了,韦皓天。
我一定要让你往后的日子不好过!
她气愤地发誓。
第五章
轻快的爵士乐充斥著整个大厅,穿著时髦的男女皆松了一口气,因为终于不必再听死气沉沉的管弦乐。
“哈哈哈……”
不同于白家强调的“正统舞会”,作风前卫的沈家,永远最懂得年轻人的心思,最跟得上潮流,所以上海世家的年轻一辈,最爱参加沈家所举办的舞会,每次办个PARTY,总要呼朋引伴,挤进一大堆人。沈家为此干脆盖了间跳舞厅,专门用来举办舞会,省得大伙儿挤得水泄不通。
“还是知岳的爸爸开通,特地为了大伙儿盖了这间跳舞厅,还请来爵士乐团。”上回参加白家舞会的原班人马,这会儿又移师到沈家的舞会,继续享乐放纵。
“人家沈伯伯可是位知名的建筑师,又留过英,听说前阵子还到意大利进修,想法自然不同。”
白伯伯是传统的仕绅,重礼教、讲传统,是因为时势所趋不得不洋化,骨子里还是一个道地的中国人。但沈伯伯可就完全不一样了!他虽是商人之后,但不守旧,而且还能将所学与商业结合,听说上海市现在有不少杰出的建筑,都是出自他的手。
“总而言之,沈伯伯真的很了不起,又很能体恤我们年轻人,真希望他是我爸爸。”郝蔓荻的朋友之一──陆洁雯哀声叹气。上回白家的舞会没跟到实在可惜,这回可不能再错过了,谁知道会再冒出什么精彩的镜头来?说不定韦皓天又会出现。
“你别作梦了,洁雯,当心知岳找你算帐。”朋友们笑呵呵。“再说陆伯伯不也是很宠你,就别不知满足。”
“我爸爸哪有宠我?”说到这个,陆洁雯就忍不住抱怨。“要说宠女儿,我爸爸还比不上郝伯父,他最宠蔓荻了。”宠到无法无天的地步。
“对了,蔓荻!”朋友之中这才有人想到。“我们都还没有向你道贺,恭喜你订婚了。”
韦皓天和郝蔓荻订婚的消息,在他们双方谈妥后立刻就见报。原本韦皓天想直接结婚的,但郝蔓荻的父亲坚持一定要有一段订婚期,这方面韦皓天倒没有太多的坚持,反正只有两个星期,他还熬得过去。
“不过,你订婚怎么都没有邀请我们过去观礼?太不够意思了。”
朋友都知道她这个婚订得如此匆促,背后大有问题。至于是什么问题?也不难猜,泰半跟前阵子喧闹一时的“中陆实业银行挤兑事件”有关。
郝蔓荻被卖掉了!这不是什么值得惊天动地的大事,她也不是第一人。到底上流社会的婚姻,本来就是买卖的成分居多。不过虽是买卖,多半也讲求门当户对,做策略性的结合。但是看看郝蔓荻,别说是门当户对了,就说是“下嫁”,阶级也差得太多。虽说韦皓天已是一方之霸,但毕竟是黄包车夫出身,和他们这些名门正派,就是格格不入。
大家表面话说得漂亮,其实私底下都在嘲笑郝蔓荻。
可怜哦!
尤其是那些跟在她身边打转,长期被忽略的女伴们,笑得最恶毒。
昔日高高在上的公主,大家捧在手心呵护的社交名媛,竟落得嫁给黄包车夫的下场,还不讽刺?
“对啊,蔓荻,你真的太不够意思了!”大伙儿掩嘴偷笑,心想她大概也没脸邀他们去观礼吧!怕他们会当场笑出来。
“呃,只是一场很小很小的订婚典礼,没有什么好炫耀的,你们就别再提了。”不期然被问及订婚仪式,郝蔓荻很尴尬,因为根本没有所谓的“订婚典礼”,韦皓天只是派人送来结婚戒指,还有一般文定用到的礼品,连人都没出现,辗转给她一顿下马威。
“反正也好,我根本不想邀请任何人,简直丢脸透了。”真人面前不说假话,大家都是明眼人,郝蔓荻干脆公开承认这是桩买卖婚姻,省得大伙儿还要推敲。
“说真的,蔓荻,我真的很同情你。”何明丽到底是郝蔓荻最好的闺中密友,大家都在背后偷偷嘲笑郝蔓荻,就她一个人公开支持郝蔓荻。
“谢谢你,明丽。”郝蔓荻满腹委屈。“不过婚姻就是这样,只要能继续过著跟先前一样的生活就行了,我也不特别期待。”
这是所有女人的心声,上流社会衣香鬓影,大家都奢华惯了,哪天真要教她们回家相夫教子关在家里一辈子不出门,可真会要她们的命啊!
想到自己极可能是下一个牺牲品,一票女人突然同仇敌忾起来,目标对准那些没良心的男人。
“郝伯伯也太过分了,怎么可以将你许配给一个臭拉车的?”何明丽为好姊妹打抱不平,觉得郝蔓荻好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