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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将他整个人都淹没殆尽了。他忽然觉得累的很,干脆就这样赖在床上好了。他想。
“你最好别动,你身子现在虚弱的很,风一吹就倒。”沈渊白的声音像是隔了很远很远的距离,仿佛从天际传来,那么飘渺。晏笙忽然觉得这个声音,听起来甚至都有些陌生了,明明分开没几天,怎么就觉得陌生了呢。
“吹不倒的……”晏笙开口,发现嗓子火辣辣的疼,像是被火灼烧过一般,每发一个音,都拉扯的脖颈里每一丝血肉都叫嚣着疼痛难耐。晏笙住了口,睁眼看着沈渊白,却连吞咽都不敢了。
沈渊白知道他难受,那香不是寻常的香,香料成分特殊,里面混合的药材烈性极强,普通人吸食了那么多,不难受是不可能的。可他看着晏笙像是小猫一样猫在床上可可怜怜的模样,就忽然泛起了一丝心疼来。
“你不用说出来,我能听到你在想什么。”他说。
晏笙看了看他,微微皱了下眉,你怎么在这儿?
“我不来,你还想要献身给那个老色鬼么。”沈渊白睨着他,微微眯起了眼,心里有些微妙的不爽。
晏笙顿了顿,被他一句话堵得不知道接什么好,愣了好半天,心道,谢谢。
“大可不必,这老匹夫我原就想收拾了他。”
他,你将曲由江如何了?
“那老匹夫被我打散了三魂七魄,灰飞烟灭了。”沈渊白淡淡的说着,语气里不带一丝情绪。晏笙忽然沉默了,即便知道自己那么讨厌这个曲由江,可是听到一条人命就在沈渊白面前就好似一只蚂蚁,他一只手就可以轻易捏死,他忽然间想到了一句话——人命微贱。
果然这就是凡人和神仙之间的差别么,自己就算倾尽所能也未必能够帮赫闻远将曲由江扳倒,可沈渊白呢,这人只要动一动手指,甚至连手指都不用动,只要站在那里看着,便是这么一想,这人,便罪该万死万劫不复了。
果然,是天差地别的距离,无法逾越的鸿沟,横梗在他们的面前。
沈渊白问:“那时你为什么要走?”
晏笙笑了,上仙你难道会不知道么。
沈渊白沉默了。
晏笙也沉默了。
过了很久,沈渊白说:“那你,如今,过得如何?”
很好。晏笙点头。我找到戏班,跟他们一起唱戏,他们供我吃供我住,挺好。
“你……”沈渊白顿了很久,忽然移开了视线,他说,“晏笙,对不起。”
上仙你何必跟我一个凡人道歉,你有什么对不起我的么,没有吧,晏笙不过一介凡人,三生有幸能认识上仙,已经是祖上积德了,哪里还能让您跟我道歉,便是上仙这样说,我也不敢接受的,上仙这么说,便是折我的寿了。这么想的时候晏笙闭上眼不去看沈渊白,他不敢看。
沈渊白愣了,他说:“晏笙,你果然是恨我的。”原以为你已经心死成灰了,原来,你心里还是有恨的,还是有的。
恨?上仙你又在折我的寿了,我原就没几年活头,上仙作何要这么着急想我没命呢。晏笙闭着眼睛笑,我和上仙不过就是认识罢了,哪里来的恨呵,您真是说笑了。
沈渊白忽然觉得胸口闷的难受,他上前两步,却看到躺在床上的人忽然就猛的睁开了双眼望着他,一脸防备,那眼神疏离的,让沈渊白再不敢走近一步。他说:“晏笙,跟我回去吧。”
沈渊白说,晏笙,我们回家吧。
晏笙觉得累了。
他笑了笑,跟你回哪儿去,我家就在戏班子里。
沈渊白又说了一遍,晏笙,跟我回去吧。
晏笙说,尉迟班主对我很好,把我当做家人一样,我很知足。
“晏笙……”
“沈渊白,我只是一个凡人,凡间才是我该呆的地方,我在这里很快乐,你回去吧。”晏笙忍着剧痛开口,一字一句的说着,他感觉喉咙里有血液在翻腾汹涌而上,每说一个字,血腥味就更重一些,直到一句话说话,忽而一口血就冲口而出,好在他拼尽全力控制了下来。沈渊白只看到晏笙喉头一颤,整个人都前倾了,而后一条细细的血色顺着他紧闭的唇角溢出,沿着苍白的下颚不间断的流下来,滴了一地艳红。
满口的铁锈味刺鼻,晏笙皱了皱眉。
突然看见那人吐血,沈渊白心头一紧,再顾不得什么一步冲到床沿抓着那人肩膀,一只手去探那人的脉象。
晏笙试图抽手,奈何全身无力,只能任人摆布,可从那人靠近他碰到他的那一刻,他的身体就颤抖不已,本能的想要后退,远离这人,不让他碰到自己。他垂下头闭上眼,他不想让沈渊白发现自己因为他的触碰而发抖,可是,他却无能为力。
沈渊白装作不曾发现那人颤抖不已的身子和一脸紧张且压抑的痛苦表情,他低头,装作极其认真的去探寻那人的脉象。
可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一下一下的重重击打着,慢慢疼了起来。
“没想到上仙你还会替人把脉问诊看病。”晏笙打趣的开口,却不抬头。没说一个字,喉咙就像是千把刀同时在慢慢划动,是血腥的疼痛。可晏笙奇异的发现,这强烈而刺激的疼痛明显的缓解了他现下的恐惧感和不安感,于是他宁可痛着,宁可血腥在喉咙间不断的翻涌也要开口,一字一句的说着。
沈渊白没有回话,他微微皱起了眉。晏笙的脉象有些紊乱,他的心脉好像受到了什么损耗,心脉不全,气血很虚,虽然从外在看不出什么端倪,可是。沈渊白皱眉,这人的身体,怎么忽然变成了一团糟的样子?
像是正在腐坏的蔬菜水果,都是先从最核心的深处开始腐烂,坏掉的。
这个比喻让沈渊白忽然害怕惶恐起来。他猛然抬头去看晏笙,那人仍是低着头闭着眼,不知在想些什么,如今再看,他的脸色似乎比刚才看到的还要苍白一些。沈渊白伸手,挑起晏笙的下巴:“晏笙,我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见,我只是在告诉你我的决定,跟我回去。”
晏笙睁开眼去看沈渊白,沈渊白只看见他一双眼中满是疑惑不解和疏离。
晏笙静默了很久,摇了摇头。
“沈渊白,我不会跟你回去的。”
“我说过我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见,”沈渊白忽然眼神就冷了下来,声音不自主的充满寒意,“你能告诉我你不过就离开了几天,为什么把自己的身子搞成了这个样子!”
“搞成什么样子,”晏笙抬头,他有些不明白沈渊白在说些什么,更不明白那人忽然冲着他发什么火,“我说了我很好,务须上仙为我操心。”好不容易恢复了些许力气,晏笙拼尽全力,将自己的手从沈渊白手里抽了出来。
沈渊白抓了空,手还停留在空中,掌心却忽然空了,暖意瞬间抽离,只是清冷。沈渊白缓缓抬头看他,那人也看向他,像是一种无声的反抗,晏笙的眼神里充满了抵触和厌恶。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晏笙看向自己的眼里,竟然有了厌恶。沈渊白闭了闭眼,忽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坐在床上的晏笙却忽然弯腰咳嗽起来,那声音撕心裂肺,一下一下的扯着刮着,很刺耳,片刻之后晏笙猛地捂住嘴,沈渊白眯眼看去,只见到他指缝之间掩藏不住的鲜血不断往外涌出。
沈渊白慌了,弯腰一把抱起床上咳个不停的人,触手的感觉确实异常的瘦弱硌人,沈渊白低头去看时,那人还想要挣扎,可是就是使不上力来,整个人虚弱的仿若一根断了根的浮萍,在水里飘飘沉沉,几欲被水淹没。
沈渊白不明白,晏笙就是受了那烈香的作用而已,怎么会忽然间变得如此羸弱。晏笙自己也想不明白,怎么自己忽然就咳血了呢。还没等他理清楚思路,忽然觉得身子一轻,回过神来时,才发现自己被沈渊白抱进了怀里,他挣扎不动,现在连话也说不出来了,只能使劲儿的忍着不让肺腑里的血液翻涌出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沈渊白催动法力,将自己带回了幻境。
时隔多日再回到这个地方,晏笙觉得之前在幻境里的种种经历,仿佛已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那么久远,久远的如此不真实。这个地方于他来说熟悉又陌生,如今再回来,他才发现幻境是冷了,这个地方除了透骨的冷意,在没有别的温度变化。晏笙紧了紧身上的被子,直觉得全身发冷。
自从被沈渊白强行带回了幻境,晏笙就再也没有下过床。
不是他不想下床去走走,只是,他发现自己似乎是在一夕之间忽然就迅速的衰老下去,所有的内脏器官都在迅速的衰竭一般统统失去了活力,他一天比一天感觉呼吸越来越困难,力气也在一天一天的抽离身体,有时候他甚至连坐起身来的力气都没有,也几乎吃不下什么东西,每次沈渊白送来的补品吃食汤药,吃进去多少,便会吐出来多少,沈渊白只能看着,却发现自己对此竟然束手无策。
晏笙虽然想不明白自己怎么会变成了这样,可他忽然很清楚,自己该是到时候了。
他的人生,该是要走到尽头了。
有时候躺在床上实在无事可做,他就把手搭在胸口的位置,感受着胸腔里心脏跳动的速度越来越慢,幅度越来越轻。死亡将至的念头却让他异常的冷静,每次想起来的时候,他总在想,果然,这就是他的命数罢。
沈渊白却是不信命的。
一回到幻境他就发现自己的法术对于晏笙的身体已然完全起不了作用了,不仅如此,所有的补药仙丹也统统失去了效用,只当喝下了水吃饱了饭,再不是原该生死人肉白骨的灵丹妙药。
沈渊白不是傻子,他发现情况不对,没过几天便去找了沈慕白。
沈慕白看着沈渊白来势汹汹,却是一派怡然自得,仿佛所有事情早已成竹于胸,一派淡然。
“沈慕白,你对他做过什么?”沈渊白沉声,冷冷的问。
沈慕白啪的一声开了折扇,挡住半张脸,唯露着一双眉眼弯弯的笑眼:“沈渊白,你该问问自己,你沈渊白对他,都做了些什么。”
沈渊白一愣。
“我之前就告诉过你,他是个凡人,不能生活在这幻境之中,幻境是仙境,不是一般的肉体凡胎可以呆的地方,你以为我是看不起他,嫌他是凡人污了仙界的地方,”沈慕白轻轻笑了两声,“如今我便实话告诉你,让他走是为了他好,仙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