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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公豹微皱着眉头。脸上的笑容不知何时已经变得淡然起来，仰头望天，口中说出一番话来，满脸的唏嘘之色。
“这……可是有点意思……！”
虽然对于自古流传下来地封神故事根本就不全盘相信，但雍容从别的渠道里还是了解到许多另外的说法。说到底那封神之战其实就是一场蓄谋已久的“阴谋”……，只不过这场波及三间九界的大阴谋到了圣人执掌推动的时候，阴谋也就变成了阳谋，种种是非全都可以归诸于天意了。
雍容使劲的眨巴眨巴眼睛，脸上不知不觉间就有些呆滞，不管他怎么想，也绝不会想到申公豹这厮竟然也是圣人事先布下的一枚棋子。自己以往的认知全都因为他这一番话发生了天翻地覆般地变化。虽然雍容时时刻刻都在心中提醒自己，申公豹老谋深算，他的话并不值得相信，不过此情此景，言之凿凿，不由自主的他竟也是相信了七八成。心里对这个传闻中心思歹毒嫉贤妒能的申老道油然生出了几分怜悯之意。
当下也自调整心情问道：“既是如此，前辈也是圣人派往人间。按理说封神一役已竟全功。前辈功不可没，缘何还会被压入海眼做了这有名无实的分水将军呢？”雍容心中思量再三。还是决定小心翼翼的问出一个敏感的话题来。既然申公豹自己已经开了头，要不借着这机会多弄点秘密出来，雍容自己心里都觉得憋屈的很。
“哼！从古至今，天上地下，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我和那姜尚匹夫虽然都是奉了师命下山行事，却是一个在明，一个在暗，到了拜将封神之时，缘何还会被填了北海海眼，小道友可知为何？”申公豹忽然一声大笑，眼中精光四射，盯住雍容眉目之间，并不回答问话，反问雍容。
只觉得心里咯噔一声，雍容背后冷汗横流，念头转了一转，却也不避让申公豹寒光凌厉的目光，抬眼望过去，沉声说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圣人之下，皆是蝼蚁草木，前辈功劳虽大，却是上干天忌，难见阳光，纵数世间哪里还有一处神位比这里更适合前辈居住呢？正所谓，兔死狗烹，鸟尽弓藏，前辈能够明哲保身全身而退已是天大的造化了！”
“哈哈！哈哈！”申公豹听了雍容这般一说，眼中光芒先是一盛，片刻之后却又一暗，继而放声大笑，状若癫狂，周身上下无形中透出地气息直把四面八方掀起狂风无数，吹得二人羽衣飘动，飒飒作响：“好一个兔死狗烹，鸟尽弓藏，这一句话可算道尽了千古憾事，人生悲凉！只凭这一句话，你就有资格被我称一声道友而无愧！”
申公豹虽是一直都称呼雍容为“道友”，却也不过是心有所图故作客气，说话之间又是自恃身份在那道友二字前面加了一个“小”字，来表明自己的态度。直到此刻，雍容说出兔死狗烹鸟尽弓藏之言，他这才为之色动，打心眼里认同了雍容的身份和地位。到底是感同身受，聊聊几句话就能极快的拉近二人间的距离。
“大道无边，释者寥寥，天在人上，人在天下，我辈修道之人只求性命，不闻苦乐，前辈所受不公，着实令人义愤填膺，不能自己，只是这海眼之下，不得出入，徒呼奈何呀！”雍容负手而立，堪堪而谈，目光中清澈如水，对望着申公豹地双眸，竟是能不为对方气势压倒。
申公豹点点头，稍候片刻却又咬了一下头，周身气息慢慢收敛，再看向雍容的时候，眼中已然略微带有一丝欣赏的神色：“本尊虽是奉师命行事，将截教群仙拖下水来，行封神之举，但到了后来，却也绝非如从前一般只为师命二字。本尊于那截教上下交好之人无数，虽是大道无情，却是焉能眼睁睁看着他们一个个的送死，况且殷商子辛待我为国士，本尊又何忍让他清平世界生灵涂炭，是以到了后来竟也是真心想要截教胜过阐教，保殷商千秋万代的基业了。只可惜，到头来到底是天意难违，人心难测，本尊所在意的一切都被无情的抹去，连我也被师傅填了海眼，时至今日名为天神竟连天界都不得进入！”申公豹这一番话说地，语意之中虽然满是唏嘘不平之意，但口气平淡的就仿佛是在述说发生在别人身上的事情一样，没有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听得雍容不由暗暗为之色变。只觉得自己今日得知之事实在太过出人意外，圣人博弈竟然都是以三间九界的所有生灵为棋子的，生生死死，只不过是他们口中一说的事情。连申公豹和那上古截教群仙这等令自己至今可望而不可及地角色都难逃最终一死，以真灵成就神道，断了仙途，更勿论自己这样地小小天魔，和人间世界中连自己都远远不如的修道者们了，全是蝼蚁呀！！！
“什么是道？”雍容心惊之余，不由反问一句。
申公豹闻言一愣，随即答道：“大道三千，各有不同，我地道就是我的道，你的道连你自己都不知道，本尊又怎会明了呢？”
“那什么是天？”神情为之一肃，雍容又自问道。
“你自己不也说了，天在上，人在下，所以人上就是天，高高在上者亦为天，如果你练自己的命运都无法主宰，那么可以决定你命运的人就是天……。”一瞬间，申公豹的神情突然变得激昂起来，声如雷鸣，滚滚咆哮，震得整个海眼上下，碧波翻腾，恶浪滔天。
雍容哑然，半晌一笑，“前辈之言大是有理，我辈之人，与天斗，与地斗，还要和人斗，岂不正是赤裸裸的弱肉强食物竞天择？道本无穷，天也无尽，三千弱水，我也只取一瓢饮而已！多谢前辈指点，但有所求，还请明言！”
乍从申公豹口中得闻那一段上古岁月的秘密，雍容也不由对这困在海眼中不知多少年的老道心中生出两分怜悯之意。不过，事有先后，雍容也断不会因为自身情绪上的转变而改变自己的主意就是，任何情况下安全都是放在第一位的，连自己的人身安全都无法保证，那其余的东西再多都是虚妄。
反正，自己被拘来，对方都是有所目的的，与其这么继续口舌不清的纠缠下去，还不如自己主动提出来，也省得算计来算计去，心思都疲累的很。
第二卷 大宗师 第三百四十三章 真的是他
申公豹的神情慢慢缓和下来，脸上的神色有些惊异，他不知道雍容心中到底在打着什么念头，不过对于雍容的“识时务”显然是很有些意外的样子，稍微顿了一下，这才朗声笑道：“天人阻隔之后，天地灵气日益匮乏，大多数都是来自地气的蒸腾而少了九天灵气的滋养，道友却还能在这等污浊的人间成就天魔法体，便足可见道友心有锦绣，不同凡响，也不枉本尊耗费法力将你请来此处一唔，如此我这里便有一事相求，不知道道友可能答应？”
一对眸子轻轻的掠过雍容的脸上，申公豹先是不轻不重说了几句好话，紧接着便是转入了正题，看似谈笑风生如邻友相聚般的随意而言，雍容却是深切的感受到这一刻对方锁定在自己身上深邃而强大的神念，心中不由微微一晒。
“前辈有何请求，但请名言，只要小子力所能及，必不推辞！怕只怕，我修为浅薄，连前辈都办不到的事情，在下也是有心无力，反倒要令前辈平添许多失望！”
早已经初步肯定了对方拘来自己的目的并不单纯，试想以申公豹之能尚要开口求人办事，便也知道这事情绝不简单，不过在任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雍容还没有绝对的把握在人家的眼皮底下施展昆仑宝镜的神通，全身而退，思虑再三，便也想听听申公豹的要求是什么。反正，事已至此，最糟糕不过是双方翻脸，万一这老道提出来的事情无关痛痒，雍容也是打心底里不愿意再结下这么一个强敌来。一切静观以变，就是……。
“也没有什么大事，本尊名为分水将军。实则却是被压在这海眼之中，日夜朝朝，永世不得翻身。虽为天神，却比那堕入十八层地狱的恶鬼还要凄惨凄凉一些，申某不才，却是想要道友帮我离开此地！”申公豹说话愈发和缓，一对眸子中却隐隐现出黑夜中繁星满天般的模糊景象，点点星光流转。好不诡异。
只觉得申公豹锁定自己的神念越来越强大无边，甚至于那念力当中已然隐隐有了几分星空浩渺无边无尽的气息衍生出来，雍容心中一震，知道这是申公豹在对自己暗暗示威施压，当下只当不知，张口说道：“前辈实在抬举小子我了，想前辈当世金仙一流的人物，尚不能破开着海眼出去，更勿论是小子我了。何况，前辈还有神职在身。坐镇海眼之中，乃是天赋职责，无法推脱，我有何德何能帮得了你离开此地呢？”
脸上恰到好处地挤出几分难言的苦意，雍容也不去看申公豹此时的神色如何，接着又说道：“今番被前辈以神通挪移至此。小子都没有想过还有机会能够出去，好在这海眼之下还有前辈地一座仙家府邸，你我二人结伴，总也比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来的强上许多。假若，天有垂怜，能让我有朝一日，成就混元大罗金仙。那时候想要出这北海，倒是易如反掌的很，只不过，天长地久无尽无期，也不知前辈是否能够等得了呀？”
见这老道果然如自己预料一般提出这个要求，雍容心里就是一阵窝火。申公豹这厮明显就是在强拉壮丁，白日做梦一样。他见那处心积虑留在海外的道统无疾而终。断了薪火，附在极光元气神雷中的灵识又被自己地化神阴火毁掉大半。难以夺了自己的舍，便随即一变，把自己从东海直接摄来此地，威逼一番，仗势欺人。只可惜自己也和这老家伙敌友不明，他当年又是扶助殷商的，好像还是纣王的国师，哪有不识得那夜帝苍山之理，若真把这厮弄了出去，被他们两个勾结在一起，那对自己可是大大的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