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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兴忽然从外面进来,大家彼此让坐。包兴满面笑容,道:“我奉相爷之命出来派差,抽空特来敬展爷一二杯。”展爷忙道:“岂敢,岂敢。适才酒已过量,断难从命。”包兴哪里肯依。赵虎在旁撺掇,定要叫展爷立饮三杯。还是王朝分解,叫包兴满满斟上了一盏敬展爷。展爷连忙接过,一饮而尽。大家又让包兴坐下。包兴道:“我是不得空儿的,还要复命相爷。”公孙策问道:“此时相爷又派出什么差使呢?”包兴道:“相爷方才睡醒,喝了粥,吃了点心,便立刻出签,叫往通真观捉拿谈明、谈月和那妇人,并传黄寡妇、赵国盛一齐到案。大约传到,就要升堂办事,可见相爷为国为民时刻在念,真不愧首相之位,实乃国家之大幸也!”包兴告辞,上书房回话去了。
这里众人听见相爷升堂,大家不敢多饮。惟有赵虎已经醉了,连忙用饭已毕,公孙策便约了展爷来至自己屋内,一壁说话,一壁打算参奏的招底。
此时已将谈明、谈月并金香、玉香以及黄寡妇、赵国盛,俱各传到。包公立刻升堂。喊了堂,入了座,便吩咐先带谈明。即将谈明带上堂来,双膝跪倒。见他有三旬以上,形容枯瘦,举止端详,不像个作恶之人。包公问道:“你就是叫谈明的么?快将所作之事报上来。”谈明向上叩头,道:“小道士谈明,师傅邢吉,在通真观内出家。当初原是我师徒二人,我师傅邢吉每每作些暗昧之事,是小道时常谏劝,不但不肯听劝,反加责处,因此小道忧思成病。不料后来小道有一族弟,他来看视小道。因他赌博宿娼,无所不为,闹的甚是狼狈,原是探病为由,前来借贷。小道如何肯理他呢?他便哀求啼哭。谁知被师傅邢吉听见,将他叫去,不知怎么三言两语,也出了家了。登时换了衣服鞋袜,起名叫作谈月。嗳哟!老爷呀!自谈月到了庙中,我师傅如虎生翼。他二人作的不尴不尬之事,难以尽言。后来我师傅被庞太师请去,却是谈月跟随,小道在庙看守。忽见一日夜间,有人敲门,小道连忙开了山门一看,只见谈月带了个少年小道一同进来。小道以为是同道。不然,又不知是他师徒行的什么鬼祟。小道也不敢管,关了山门,便自睡了。至次日,小道因谈月带了同道之人,也应当见礼,小道便到跨所,进去一看,就把小道吓慌了。谁知不是道士,却是个少年女子,在那里梳头呢,小道才要抽身,却见谈月小解回来,便道:“师兄既已看见,我也不必隐瞒,此女乃是我暗里带来。无事便罢,如要有事,自有我一人承当,惟求师兄不要声张就是了。’老爷想,小道素来受他的挟制,他如此说,小道还能管他么?只得诺诺退去,求其不加害于我,便是万幸了。自那日起,他每日又到庞太师府中去,出去时便将跨所封锁;回来时,便同那女子吃喝耍笑。不想今日他刚要走,就被老爷这里去了多人,将我等拿获。这便是实在事迹。小道敢作证见,再不敢撒谎的。”老爷听罢,暗暗点头道:“看此道不是作恶之人,果然不出所料。”便吩咐带在一旁。
便带谈月。只见谈月上堂跪倒。老爷留神细看,见他约有二旬年岁,生得甚是俏丽,两个眼睛滴溜嘟噜的乱转,已露出是个不良之辈了。又见他满身华裳,更不是出家的形景。老爷将惊堂木一拍,道:“奸人妇女,私行拐带,这也是你出家人作的么?讲!”谈月才待开言,只见谈明在旁厉声道:“谈月,今日到了公堂之上,你可要从实招上去。我方才将你所作所为,俱各禀明了。”一句话把个谈月噎的倒抽了一口气,只得据实招道:“小道谈月,因从那黄寡妇门口经过,只见有两个女子,一个极丑,一个很俊,小道便留心。后来一来二去,渐渐的熟识。每日见那女子门前站立,彼此俱有眷恋之心,便暗定私约,悄从后门出入。不想被黄寡妇撞见,是小道多用金帛买嘱黄寡妇,便应允了。谁知后来赵家要迎娶,黄寡妇着了急了,便定了计策。就那日迎娶的夜里,趁着忙乱之际,小道算是俗家的亲戚,便将玉香改妆,私行逃走。彼时已与金香说明。她原是长的丑陋,无人聘娶,莫若顶替去了;到了那里,生米已成熟饭,他也就反悔不来了。心想是个巧宗儿。谁知今日犯在当官。”说罢,往上磕头。包公问道:“你用多少银子买嘱了黄寡妇?”谈月道:“纹银三百两。”包公问道:“你一个小道士,哪里有许多银子呢?”谈月道:“是偷我师傅的。”包公道:“你师傅哪有许多银子呢?”谈月道:“我师傅原有魇魔神法,百发百中。若要害人,只用桃木做个人儿,上面写着名姓年庚,用污血装在瓶内。我师傅作起法来,只消七日,那人便气绝身亡。只因老包……”说至此,自己连忙啐了一口,“呸!呸!只因老爷有杀庞太师之子之仇,庞太师怀恨在心,将我师傅请去,言明作成此事,谢银一千五百两。我师傅先要五百两,下欠一千两,等候事成再给。。”包公听罢,便道:“怪得你还要偷你师傅一千两,与玉香远走高飞,作长久夫妻呢!这就是了。”谈月听了此言,吃惊不小:“此话是我与玉香说的,老爷如何知道呢?必是被谈明悄悄听去了。”他哪里知道,暗地里有个展爷与他泄了底呢。先将他二人带将下去,吩咐带黄寡妇母女上堂。
不知如何审办,且听下回分解。
注释:
屡叨——叨即叨扰,指多次打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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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022回 金銮殿包相参太师 耀武楼南侠封护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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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包公审明谈月,吩咐将黄寡妇母女三人带上来。只见金香果然丑陋不堪,玉香虽则俏丽,甚是妖淫。包公便问黄寡妇:“你受了谈月三百两,在于何处?”黄寡妇已知谈月招承,只得吐实,禀道:“现藏在家中柜底内。”包公立刻派人前去起赃。将她母女每人拶了一拶,发在教坊司:母为虔婆,暗合了贪财卖好之意;女为娼妓,又随了倚门卖俏之心。金香自惭貌陋,无人聘娶,情愿身入空门为尼。赃银起到,偿了赵国盛银五十两,着他另外择娶。谈明素行谨慎,即着他在通真观为观主。谈月定了个边远充军,候参奏下来,质对明白,再行起解。审判已明,包公退堂,来至书房。此时公孙先生已将招底办妥,请示。包公看了,又将谈月的口供叙上了几句,方叫公孙策缮写,预备明日五鼓参奏。
至次日,天子临轩。包公出班,俯伏金阶。仁宗一见包公,满心欢喜,便知他病体痊愈,急速宣上殿来。包公先谢了恩,然后将招子高捧,谨呈御览。圣上看毕,又有桃木人儿等作证,不觉心中辗转道:“怪道包卿得病,不知从何而起,原来暗中有人陷害。”又一转想:“庞吉你乃堂堂国戚,如何行此小人暗昧之事?岂有此理!”想至此,即将庞吉宣上殿来,仁宗便将参招掷下。庞吉见龙颜带怒,连忙捧读,不由的面目更色,双膝跪倒,惟有俯首伏罪而已。圣上痛加申饬,念他是椒房之戚,着从宽罚俸三年。天子又安慰了包公一番,立时叫庞吉当面与包公陪罪。庞贼遵旨,不敢违背,只得向包公跟前谢过。包公亦知他是国戚,皇上眷顾,而且又将他罚俸,也就罢了。此事幸亏和事的天子,才化为乌有。二人重新又谢了恩。大家朝散,天子还宫。
包公五六日未能上朝,便在内阁料理这几日公事。只见圣上亲派内辅出来宣旨道:“圣上在修文殿宣召包公。”包公闻听,即随内辅进内,来至修文殿,朝了圣驾。天子赐座。包公谢恩。天子便问道:“卿六日未朝,朕如失股肱,不胜郁闷。今日见了卿家,方觉畅然。”包公奏道:“臣猝然遘疾,有劳圣虑,臣何以克当。”天子又问道:“卿参招上义士展昭,不知他是何如人?”包公奏道:“此人是个侠士,臣屡蒙此人救护。”便说:“当初赶考时路过金龙寺,遇凶僧陷害,多亏了展昭将臣救出;后来奉旨陈州放赈,路过天昌镇擒拿刺客项福,也是此人;即如前日在庞吉花园破了妖魔,也是此人。”天子闻听,龙颜大悦,道:“如此说来,此人不独与卿有恩,他的武艺竟是超群的了。”包公奏道:“若论展昭武艺,他有三绝:第一,剑法精奥;第二,袖箭百发百中;第三,他的纵跃法,真有飞檐走壁之能。”天子听至此,不觉鼓掌大笑,道:“朕久已要选武艺超群的,未得其人。今听卿家之言,甚合朕意。此人可现在否?”包公奏道:“此人现在臣的衙内。”天子道:“既如此,明日卿家将此人带领入朝,朕亲往耀武楼试艺。”
包公遵旨,叩辞圣驾,出了修文殿,又来到内阁。料理官事已毕,乘轿回至开封,至公堂落轿,复将官事料理一番。退堂,进了书房。包兴递茶。包公叫:“请展爷。”不多时,展爷来到书房。包公便将今日圣上旨意,一一述说。“明早就要随本阁入朝,参见圣驾。”展爷到了此时虽不愿意,无奈包公已遵旨,只是谦逊了几句:“惟恐艺不惊人,反要辜负了相爷一番美意。”彼此又叙谈了多少时,方才辞了包相,来到公所之内,此时公孙策与四勇士俱已知道展爷明日引见,一个个见了,未免就要道喜。大家又聚饮一番。
至次日五鼓,包公乘轿,展爷乘马,一同入朝伺候。驾幸耀武楼,合朝文武扈从,天子来至耀武楼,升了宝座。包公便将展昭带至丹墀,跪倒参驾。圣上见他有三旬以内年纪,气字不凡,举止合宜,龙心大悦。略问了问家乡籍贯。展昭一一奏对,甚是明晰。天子便叫他舞剑,展爷谢恩,下了丹墀,早有公孙策与四勇士俱各暗暗跟来,将宝剑递过。展爷抱在怀中,步上丹墀,朝上叩了头,将袍襟略为掖了一掖,先有个开门式,只见光闪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