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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明明根本就不在乎,根本就一向不曾留意她的不是吗?
她只是小小地反抗而已,他又何必如此大费周张?
“不,不行。”栾漪的声音仿佛都干涸。
“不能拆。”她声音干涩地重复。
不管是因了什么,都不能拆……
她就只剩它了。
“是政府的处理决定,要重建晴溪的景观工程。栾漪,我知道你舍不得,所以接到文件这么久,一直也都没跟你说──”
“不行,不行。”栾漪捂住耳朵,“我不管!不行就是不行!”
奶奶听见栾漪的喊声,以为他们又在打架,跑进来却只见栾漪抱头痛哭,栾永祺坐在旁边一脸无奈。直觉地先照顾弱势一方,拉着栾漪的手臂,不解地劝了两句,“栾漪啊,怎么了?别哭,有什么委屈说出来,奶奶给你作主,啊?”
从小时候起,就一直是这样。小小的栾漪和少年栾永祺打闹,争不过了吃了亏,就大声装哭,然后奶奶为她作主,拿棒槌追着自己最疼爱的么儿跑,来博她一笑。
可人总是要长大的。终有一天,奶奶也作不得主了。哪怕她是真的痛不欲生伤心摧肝也没有人能帮得了了。
“奶奶,奶奶!”水泽云乡是他们最后的秘密,他若执意摧毁,她再没有第二个人可以倾诉。栾漪连说都不能说,只能抱着奶奶大哭。
“这是怎么了,怎么了,啊?栾漪,你说,奶奶给你作主,啊?”奶奶抚着栾漪的背,一边心疼,一边朝栾永祺瞪过去,“你说!”
“妈,我跟她说的是生意上的事──亏了点儿钱,她心疼了。这小财迷──”栾永祺站起身,从母亲身上掰下栾漪,“我们出去说。”
“我不──我不──”栾漪拼了吃奶的劲都拗不开栾永祺的手,只能死命往地上挣。
栾永祺拉不住栾漪,只能趁她不留心时将她横抱起来,穿过客厅往停在门外的车边走。
栾漪又哭又闹,脚上的拖鞋都不知道飞哪去了。到上了车永祺才发现她竟然赤着脚,而自己还穿着室内拖鞋。只能一手压着栾漪给她系安全带,一边朝着房内喊,“妈──妈~~把我和栾漪的鞋子拿出来一下!”
奶奶本来就一直担心关注着他们的动静,听见儿子喊,就赶紧把鞋子提出去,继续劝说:“你们都是大人了,别闹,啊~~有事好好说,好好说……”
“妈,您放心,我会跟栾漪好好解释──”
“我不听,我不听!”
chapter 52
“栾漪,你就算避过了今天,那明天呢?”
“我不管!我不管!我不要听!”
“栾漪──”按不住她,自然没有办法安心开车,照她这状态,两个人一起出事是必然的。栾永祺正在为难,车门突然被人拉开了,栾玉清的面孔似笑非笑地出现在门边,“九叔,这是干嘛呢?”一边问,一边撩开栾永祺的手,将困着栾漪的安全带解开,顺手就把人给捞出去。
栾漪看见栾玉清,如同发现救命浮木般紧紧搂住。
栾玉清从前一天下午开始,就一直联络不上栾漪:打电话不接、回家又遇不到人。本来还以为她是后悔了在闹别扭,可没想到今天实在是坐不住了打算回来捉人时竟会遇到这么一出──
若晚一步,他们要去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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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九叔跟你姐有事要说。”奶奶这会儿又转向帮理了。
“可姐她看起来不怎么愿意听呢!”栾玉清扯扯唇角,要笑不笑地望住栾永祺,“九叔到底什么事啊?不能改天说吗?我那边忙不过来──”
栾漪抱着他的样子如同溺水的人抱着了浮木,手指几乎抓到他的臂骨生疼──就算她不抓着他,他又怎么能丢下她不管?退一万步,就算栾漪肯跟着栾永祺去了,他又怎么放得下心?
奶奶也把栾漪的鞋子放到栾玉清手上,连声附合,“上班重要,上班重要,还是先让栾漪上班去,有什么事改天说!”
栾永祺虽然不解何以两个见面就吵架的人现在竟也站到同一阵线,但看栾漪如今对栾玉清全心依赖,觉得让她先消化一下消息也好,也就坦然回栾玉清一笑,“那就改天吧!”
老傅过来接了栾玉清手里栾漪的鞋子。栾玉清将栾漪安置到后座上,自己也坐了进去。看看栾漪赤着的脚,忍不住扶了扶额,“怎么鞋袜都没穿就闹上了?栾漪,你们在争什么?”
可她就只是伏在他怀里哭。
有问无答,栾玉清只能跟司机说,“空调再调高一点儿。”一边伸手握住她脚为她焐暖,一边柔了声音低低安抚,“栾漪,没事了,栾漪──”他的声音若刻意低一些,听来便和栾永祺极似。
栾漪听了却并不领情,反而重重地咬住他肩,一面小声啜泣,一面声音含混地说,“我讨厌你,我讨厌你,栾玉清──”
她说的话,他竟听不清。多年前烟花爆裂的声音,如今竟又如雷鸣般声声在耳边滚过。
栾玉清,栾永祺──
这两个名字……
他竟然到现在才发现它们的发音如此相似。
她口口声声的讨厌,一遍一遍,滚雷似地炸在耳际──他竟听不清楚,分不清楚她究竟是在厌憎谁!
原来,他做得替身,也不止是因为声音像,容貌像,连名字都──
栾玉清重重闭了下眼,“栾漪,别闹了!我就不信你真认不出来!”
他的声音发了狠,栾漪才蓦然省过来松了口,从栾玉清身上坐正身体,就想要爬到另一边座位上,可栾玉清紧捉着她肩不放,强迫她面对。栾漪左右躲避不来,索性无赖地往栾玉清怀里钻过去,委委屈屈地在他耳边道,
“栾玉清,我也只剩了你了……”
就连她的口齿都从未如此清晰。
栾─玉─清──
一字一字,清楚无比。
每一个字,轻吐出来,都如同一朵玉白芙蓉开,绽在他心间。
令他的心因了她的声音怆然,柔软。
她说,她只剩了他了──她把他当成她的,总算承认了他。
他对她,到底还是狠不下心来,只能叹息,
“栾漪,是你还有我。”他拥着她,如同揽抱着这世上最稀贵的珍宝,轻声在她耳边承诺,“不管什么时候,我都在的。你永不会失去我。”
她的脸埋在他颈侧,没有回答。泪水却渐渐温热地洇湿了他的衣料──虽然栾玉清向不畏寒,可是应了季节,衣物也穿得不少了,竟还是被她泪湿重衫。
栾永祺到底跟她说了什么?让她这样难过?
“姐,别哭了,”她的手环在他颈间,身体偎在他怀里,娇娇怯怯,软玉温香,何处不可怜?在栾漪面前,栾玉清的心永远都是无限柔软,“有什么事都说出来,我们一起解决好不好?”
栾漪的眼里仍然盈着泪,眼睛鼻子都是泫然的红,望着栾玉清,却只是摇头。泪珠纷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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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该去试探栾永祺的底线。
悔之晚矣。
他让她吃下哑巴亏,再如何悲苦也无从向人说。
“不肯说,那也就不要想了,”栾玉清柔了声音,轻轻定住她下颔。直到现在,她也仍然不肯告诉他她难过的原因──还是放不下吧?一叶障目,她竟从此再也不见天涯芳草了么?努力忽视心下恻楚,他轻轻拍抚着她后背,“姐,今天不上班,我带你去散心好不好?你想去哪?”
“水泽──”栾漪几乎脱口就要说出'水泽云乡',可是现下,无论如何,她都不能再惹到栾永祺一次──不管原因到底是不是他在乎。她不敢听答案。至少目前不敢。
“随便吧!”
“水泽云乡?”虽然她只说了两个字就打住了,可栾玉清对她的喜好一向关注,又怎会不知道那里是她每次心情不好时的最佳排遣?
“不!”反对得太过激烈,栾漪迎着栾玉清微含诧异的目光讪讪地低了声音,“除了水泽云乡,哪都可以。”
栾玉清嗯了一声,透过后视镜以问询的目光看向司机,“老傅,你知道哪里比较好?”
“夏天的话,可以去岐玉镇放竹排吃农家菜嘛!就算现在是冬天,那边也有温泉可以泡──”老傅嘴快地说完,才发觉话说得不对,恨不得把舌头给咬下来──什么烂建议?泡温泉,他们可是姐弟!尴尬地嘿嘿笑了两声,重新出谋献策,“不然去泆泉乡也可以啦!那里的狗肉锅可是Q市有名的!还有……”如果不用把着方向盘,老傅真想挠头──Q市虽然不大,平时能带领导去的地方,还是不少的,但要想找出适合姐弟同去的地方,还真是说不来!
“我要去放竹排,我要放竹排,”栾漪喃喃道。人生在世不趁意,明朝散发弄扁舟。
“那个……竹排冬天可能没有的,大冬天的,说句不吉利的话,万一掉下水里多冷啊!救生员也要命的啊!”老傅苦哈哈地劝。
可栾漪听到'掉进水里',眼睛一亮,眸中竟似有光闪过。“我就要去那里!”
栾玉清一直留意着她的神情,只觉得心里发苦发寒,却仍然淡声道,“那就去岐玉镇吧!”不动声色地解开外套将她裹进怀里,“姐,你不舒服,就先困会儿。睡一觉就到了。”
chapter 53
怡云山庄。
栾漪盯着那朵古朴的简笔云形,半天都转不开眼睛。
登记时,栾玉清说“一间”,总台小姐暧昧的目光看他们一眼,就要敲键,栾漪捂住栾玉清的嘴巴,匆匆替他改口,“两间,我们要两间的。”
要一间,他们没结婚证;要两间,栾漪没带身份证。
最终要了一间大的套房,卫浴齐全,卧室分开。
被客房服务员引进房间后,栾玉清背着栾漪在整个房间转了一圈,“要哪一间?”栾漪随便指了一下。
栾玉清走进去,将栾漪放到床上,自己坐到床边随手拿了床头电话边的餐薄点餐,“要吃什么?”
栾漪先前的异样,他竟是问也不问。
要跟他比沉着,她真的还得修练。
栾漪凝望着栾玉清在||乳橙色灯光下更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