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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在了帝王之家,便注定了同室操戈骨肉相残的命运,成王当年离京的时候他才四岁,还不曾记得这个叔叔长个什么模样,如今十五年过去了,却还是不能改变要亲手杀掉他的命运。
哎……
阮征叹了口气,终于打断了丞相李桐晋的长篇大论。
李桐晋已经自言自语了不少,可主子却不置一词,着实让他有些猜不透主子的想法,顿时也不敢放言过多了。
阮征知道李桐晋向来谨小慎微,沉声道:
“于太后想了十五年的心事我怎么会不知道,只是这天下终究姓阮不姓于,谁做了扰乱宗室的事情,那就是抄家灭门的大罪,不管她是太后,还是王爷。”
阮征的一句话,终于让李桐晋高悬着的心放回肚里,立刻满脸凝重的点头附和道:
“正是正是,老臣一定誓死追随太子殿下,为阮室天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李桐晋一把老骨头噗通跪倒,铛铛铛就磕了三个响头,身后一干权臣贵胄也立刻齐齐跪倒叩首,高呼:
“誓死追随太子殿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阮征摆了摆手,起身兀自走了。
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庭院里老远,李桐晋和众人方才敢长出一口气,紧绷的神经略微放松。
李桐晋擦了擦额角的白毛汗,看了看身后的礼部尚书杜仲,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默默上朝了。
若说这个年仅十九岁的太子殿下,比起他们这些官场沉浮数十载的老油条,着实是个嫩得发傻的愣头青,可是在场的任何一个朝廷命官与太子殿下答话的时候,没一个不是沉吟再三提心吊胆。
若是有那个老臣想要轻视了这位太子殿下,只要想想当年与他竞争太子之位的那些皇子们——
当年那些在朝廷里呼风唤雨的几位皇子,哪个不是背景深厚,那个不是有一群久经官场的权臣贵胄背后支持,哪个不是天性缜密精明人中龙凤,可是最后不是死的死流放的流放,最后变成了这天下一统众望所归的局面。
阮征殿前摄政三年,不常发怒,甚至颇为寡言少语,却是这朝堂上最让他们畏惧的所在。
他们知道,当年跟随阮征是跟对了主子,可是跟着这位主子,也就注定了这时时谨慎的命啊……
阮征没有在朝堂上看见成皇叔。
原本边陲封王回京,第一天必定要上朝想当今皇帝问安述职,可这位成王爷回京两天,竟然连皇帝的面也不见,着实是有些狂妄了。
朝廷上一片声讨阵阵,定要把成王爷捉出来重办。
皇帝龙体欠安,缠绵病榻,阮征奉命摄政听朝,心想着既然成皇叔诚心了授人以柄,那他也不过顺水推舟,便要差人去传,却见从朝堂侧门走进来一个宫装太监,不紧不慢走到朝上施了一礼,道:
“太后娘娘昨日染了风邪,成王爷忧母心切,正在后宫探望太后,母子叙话忘了时辰,太后特命小的来朝上与太子殿下解释一二。”
这成王爷还没登基呢,这于太后倒是沉不住气先来个下马威了,也不知此刻这一对母子定然在她的景阳宫里,是在嘲笑他这个黄口小儿呢?还是在咒骂他那个病怏怏的皇帝老爹呢?
阮征一愣,却不怒反笑了。
他摆摆手,道:“皇祖母凤体违和,做皇孙的也理应前去探望,倒是我做的不周了,你下去吧,迟些退了朝,我便去给皇祖母请安。”
皇太后亲自出来挡驾,众朝臣也不敢多说,早朝匆匆结束,阮征也没用车辗仪仗,只带了一个随身的太监,就步行去景阳宫给皇祖母探病了。
景阳宫离早朝的乾清宫并不近,中间隔了两道宫殿,还有一个幅员颇广的御花园,只是阮征今日心绪烦躁,并不想太早见到成王母子。
于太后在朝廷党羽众多,权势盘根错节,虽然这些年他早有筹划,可没想到父皇的病情竟然骤然加重,着实让他有些措手不及,此刻他还真就没太想好该用什么态度面对他这位皇叔和皇祖母。
夏风清凉,阮征走了一会儿,到了御花园的一处湖边,便停了脚步。
小太监伶俐的挑了一块阴凉所在,用袖子擦干净假山边的石头,一边介绍道:
“主子,前面是娄雪湖,这几块太湖石是前两天湖州巡抚用拖船刚运来的,下雨的时候放出的青烟能把半个娄雪湖都遮住,着实云蒸雾绕如坠仙境,现在宫里的妃嫔们都喜欢来这儿观雾,今日阴天小雨,正是观雾的好天气,待会儿说不定就能看见这神仙景色呢!”
阮征没有坐下,只是负手临湖而立,沉默了一会儿,沉声问道:
“前面的琴声是怎么回事?”
“奴才这就去看看。”
小太监极其讨巧,迈着小碎步一会儿就回来了,轻声道:
“殿下,太后正在湖心亭宴请成王爷呢,抚琴的正是成王爷的小妾韩氏。”
“哦?”阮征抬头朝湖心亭看去,果然见了亭子里影影绰绰的几个人,皇祖母正起身要走,却不知成王爷说了个什么笑话,呵呵的笑了起来,笑声颇为欢快,飘过小湖,却怎么也听不出来‘凤体抱恙,感染风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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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太后整理了一下发丝衣襟,看着面前的成昱。当年送他出京的时候,他还只有十九岁,遍体鳞伤奄奄一息,天南海北一别十五年,在垂华门目送他的车辗离去的时候,她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自己的儿子了。
却不曾想,一别十五年……
“十五年啊……”
于太后忍不住眼角又有些湿润。
当年送走的还只是个清俊的少年郎,如今再回来时,她的成昱已经人到中年,原本清瘦犀利的面孔已经变成如今的成熟温润,三十四岁的年纪,两鬓竟然已经有了白发,原本清明透澈的眼睛也难言浑浊的血丝——
这十五年,他是怎么熬过来的呢?
这十五年,她又是怎么熬过来的呢?
“昱儿……”于太后干燥的掌心抚摸着成昱的脸庞,成王爷握住她的手,笑着打断了她的愁思。
“母亲,我这不是回来了么?你看我现在健健康康,有子嗣承欢,有贤妻美眷,又有什么可难过的呢?”
于太后擦了擦眼角的泪痕:“是啊,如今你健健康康的回来了,当年我们母子失去的一切都要拿回来,谁欠了我们的,都要加倍偿还!”
她看着雨雾蒙蒙的湖水——忧伤的目光变得冷冽锐利起来。
亭子里还有两个男孩,是成王爷的三儿子和四儿子。淳儿七岁,溥儿五岁,都是韩氏所生,成王爷宠爱韩氏,因此进宫面见母后,并未带正室王妃,而是带着韩氏母子。
两个孩子正玩的不亦乐乎,两人围着于太后膝下转圈儿追闹,却不察一个趔趄,溥儿被衣角绊倒了,便坐在地上哇哇大哭起来。
于太后忙抱起大哭的溥儿,温柔的擦去他小脸上的汗水泥污,一边哄道:“莫哭,莫哭,来,祖母给你糖果点心吃,好孩子要勇敢啊……”
韩氏断不敢让皇太后的千金玉体抱孩子,忙道:“小孩子顽皮不懂事,一身汗渍泥水,断不能弄脏了太后的衣衫,臣妾这就带他回宫洗洗……”
“不必了,这里离我的景阳宫也不远,他跑了一身的汗,走远了不要着凉了,不如去景阳宫洗洗吧。”
于太后不以为意,倒是颇为愉悦。这些年她一个人孤守在景阳宫,爱子远在千里之外,生死难料,如今难得有机会爱子归来,又有爱孙承欢膝下,着实让她欢喜,哪里会嫌脏呢。
韩氏见于太后坚持,丈夫也并未反对,于是便深施一礼,道:“那就打扰太后了。”
“景阳宫常年冷冷清清,你们来了陪我说说话,倒是给我老太婆添了不少乐趣呢。”
“父王也来!父王也来!”趴在于太后怀里的溥儿还不安生,直朝成王爷招手。
成王爷慈爱的捏了一把溥儿的小肥脸,笑道:“随母亲祖母去吧,父王还要再待一会儿。”
于太后抱着溥儿,韩氏牵着淳儿,祖孙婆媳四人便其乐融融的回景阳宫了。
成王爷送走了母亲侍妾,在湖心亭里寻了张躺椅,闭目养神起来。
天气阴霾,转眼一阵小雨簌簌落下,整个湖面上转眼就被白色的薄雾笼罩,这就是传说中能生云起雾。
当他还像溥儿那般的年纪时,这个湖心亭也是他常来玩耍的地方。那个时候,这里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他都了如指掌,只是这十五年过去了,宫殿连年重修,此刻看来,似乎只有这个娄雪湖没有变了。
水汽清凉,成王爷躺在亭子里,听雨大湖面,颇为舒适,闭目养神了片刻,忽然感到一双目光落在脸上,睁眼一看,却见了一双极其黝黑清冷的眸子。
似乎没料到他突然睁开眼睛,那双眼睛里极快的闪过一丝狼狈,慌乱的目光转向一侧,却不知道脸颊上的一丝绯红。
成王爷看着这个清俊的少年,脑中不由闪过一丝熟悉,想了半天,却怎么也想不起那种熟悉感来自何处,他皱了皱眉,然后道:
“太子殿下?”
阮征点了点头,道:“皇叔好眼力。”
成王爷不由失笑,心道我说哪来的熟悉,原来他长得竟然与他那个皇兄这般相似,不仅五官身材,连那一副冷硬傲慢的气质也如出一辙。
“能自由出入后宫禁地,又穿着皇子的朝服,你的身份倒是不难猜。”
成王爷随口闲话家常,阮征却一直盯着烟雾缭绕的湖水,许久,直到脸上的滚烫被飘散进来的雨水冷却,才终于敢转头看着这位久闻大名的成皇叔。
“能自由出入后宫禁地,还有闲情逸致躺在湖心亭里听雨观雾,皇叔的身份也不难猜。”阮征说这话的时候,语气里甚至带了一丝笑意。
成王爷也不由浅笑,起身让出了些许位置,拍拍身边,道:“坐。”
两人并肩坐在躺椅上,看着湖上云生雾绕,听着雨水敲打着湖面清脆的声响。
阮征背脊挺直,肌肉紧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