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郭义打开包袱上的结。包袱里是一堆银子,整锭的元宝和小块的碎银都有。还夹杂着几块金子,和一堆零七八碎的镯子金钗之类的首饰。
摸着那些财宝,郭义咧嘴笑道:“朱兄弟真行啊!单枪匹马,上哪儿抢了这么些好东西!”
朱明义道:“大当家莫问来路,这些金银总够我们几个入伙了吧?”
“够、够!好吧,你不想说,那我也不逼你说,总之干得不错!以后大家就一起快意恩仇!”郭义从那包财物里挑出三锭银元宝,给了朱、秦、江每人一锭,随即吩咐手下将剩下的东西均给其他弟兄。
当时天还没黑,江平明借着雪地的反光看了看他们三人得到的元宝。细看之下,不难看出秦犷手中那锭成色要好于他与朱明义得到的。郭义为人粗放,没注意到这个细节。江平明判断秦犷得到的那锭银子是官银,而自己和朱明义的则是私人所铸。
那边一干人等分起赃来。那些个镯链首饰没人想要,有人嫌道:“这些娘们儿戴的东西留着也没甚用处,卖也卖不了几个钱儿,不如把它们都凑一起,改日拿去金匠那儿熔了吧!”
江平明闻声望去,只见那个正在抱怨的汉子手里摆弄着一支镶着翠玉的金簪。他只觉得那簪子的花式很是眼熟。细细回想一下,他突然想到了什么,转身悄悄将手中的元宝翻了个个儿,只见底部果然刻着个“齐”字。
江平明再看朱明义,他虽然正与秦犷交谈,脸上却不见一点喜色,双目也不敢正视秦犷。
果然,他是去劫了齐家。江平明心中冷笑,不动声色地将那锭私银收入袖中。他不想将这个发现告诉秦犷。否则以秦犷的性情,必会怪朱明义动他家人,然后与朱反目成仇。朱明义肯定是心中有恨,恨那齐家女人告发了他们,害死了自己的老娘,才会去劫了齐家。见他身上血迹斑斑,说不定是把齐家老太杀了。既然他不肯说,那自己也要佯装不知情,否则难保他不会想杀人灭口。
☆、第 17 章
就这样,秦犷他们在白风寨入了伙。秦犷自小都受到身为大将军的父亲的教导,男儿要保家卫国;不想如今却沦为一介山贼,要做那打家劫舍的营生。一开始他心里很不痛快。他也看得出朱明义比他更不痛快。他们四个人是逃脱了官府的追捕,而他们的自由是建立在众多弟兄和女眷们的牺牲上的,朱明义更因此失去了母亲。虽然朱明义并未因此对他有怨言,秦犷却明白,朱明义心里有气。从前那么爽朗的一条汉子,自那之后却变了个人,整天阴沉沉的。秦犷想开导他,然而朱老夫人的死与自己的舅母脱不了干系,想到这一点秦犷就心虚,也不好再主动与朱明义说话。结果两人表面上仍然称兄道弟,实际上隔阂却越来越深。
唯一让秦犷欣慰的是,这郭义并不像一般强人那样唯利是图,而是个有情有义的汉子。他们下山只挑富贵人家下手,从不为难平民百姓。这让秦犷良心稍安。他心里并非没有长远打算。若不想继续这样下去,他只有主动出击,改变现状。眼下他所要做的,就是在白风寨中树立威信,同时等待一个机会。
整个冬天里他们与寨中的兄弟们也倒相安无事。江平明的表现也让秦犷心里发毛。那人难得收起了他那副清高的脾气,而选择沉默且隐忍地度过一冬。上午教两个孩子读书,午后他有时会随孩子们一起出外玩耍。回来后他便一个人在房中提笔作画,画完了马上撕掉,或是直接把画作投入燃烧的火盆中。秦犷不知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只觉得他这样子怪吓人的,也不敢干涉他。
时间从冬入春,几人各怀心事。惟独天骄在这苍茫山野中得了乐趣,犹如小鸟出笼,撒丫子疯玩疯跑,再不复当初刚离宫时的畏缩模样。
下沙城内外,大叶王的几个儿子已经暗中开始了太子之争。群臣也见风使舵,拉帮结派,各为其主。虽然岑子东多番费尽口舍,想劝说央金投身其中,但央金一心想要找到前朝宝藏,对争权一事仍然不大上心。他回京后刚安顿下来,二王子格齐也因事回京,兄弟二人又碰了头。央金见了这比自己大上好多的同母哥哥,张口就问:“当初父王命人杀了三姑姑一家后,把他们埋哪儿了?”
格齐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急忙喝退了下人,低声对他道:“我不是警告过你别再提起此事吗,怎么你还在大庭广众之下……”
“哎,你就说你知不知道!”央金不耐烦地打断兄长的话。
“你问这个是想做甚?!”格齐浓眉一皱,警惕地看着他。
央金嘿嘿一笑,反问道:“二哥你听说了前朝皇帝藏宝的事么?”
格齐一顿,惊呼:“你——你不会是信了那传闻,想去寻宝吧?”
“我若回答‘是’呢?”央金不紧不慢地端起茶碗喝了一口。“哎,这都快入夏了,茶太热了不好喝。”
格齐不耐地敲敲桌子,追问道:“你怎么不用点脑子?那些都是民间添油加醋编出来的故事,你怎么就相信了呢?”
“空穴不来风嘛。而且不亲自去找一找,你怎知道它就是假的?”央金自顾自地说。
“好吧,就算是真的,你就能找到了?”格齐一把拍在桌上:“我不怕实话告诉你,当年他们一家三口被处死后,是刽子手就地挖坑把他们随便埋了,连具棺材都没有!这十几年过去了,那三具尸体早就烂成土了!我知道,你这混球肯定是想着开棺找玉!现在尸首都烂没了,这么些年来又风吹雨淋的,谁知道那么一小块玉被冲到哪儿去了啊!”
央金的脸色随着格齐的叙述逐渐变差。可恶,难道线索到这里就断了么!不过好歹另半块玉还在那个小鬼身上,总有一天能把他抓回来……
眼珠一转,他又恢复了镇定,问格齐:“二哥,太子这个位子,你打不打算要?”
格齐没料到胞弟会问得这么直接,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只得吞了口茶水,抹抹嘴,道:“这不是我想要就能得到的嘛。父王他老人家还没归西,一切都是他做主的。”
央金闻言又笑了,道:“二哥,不如我俩联手,把其他几个兄长——挤下去?”
格齐眯起眼睛盯着幼弟,慢吞吞地问:“把他们挤下去之后呢?你再把我挤下去?”
“小弟岂敢呀!”央金嘻嘻小笑,摆手对兄长道:“我俩乃一母所出,我自然不会与二哥你为敌。况且,我只要有仗打,有人可杀,就开心了,帝位对我而言毫无意义;我的性情,二哥你应是最清楚的吧——”
格齐瞥了他一眼,不置可否。
“二哥,你还没回答我,我的提议,你意下如何?”央金收起笑脸,正色道。
格齐这时脑子突然转过弯来,张口便问:“你说你没有争帝位之心,却为何要怂恿我与你联手排挤其他皇子?”
“其他兄长皆为异母所生,且大皇子等人早就看我不顺眼,若教他们当了皇帝,那我们俩可就没好日子过了!你不见汉人历代皇帝,凡多子者必有同室操戈之患!”
格齐虽然时常与幼弟斗嘴置气,心里可是十分疼爱他的,听他说得如身临其境,只得答应与他联手,一直对“外”。
大旱一直持续到夏季。半年里滴雨未落,百姓的日子难过自不必说,就连皇宫都开始缺米少粮。朝廷里一直围着立太子一事内斗个不停,再加上大叶与汉两族生活习惯大相径庭,语言也不通,无论是在朝廷上,还是在民间,两族人马的矛盾都日趋激化,各地大打小斗不断发生。外又有其他蛮族的侵扰,中原大地再度纷乱不堪。
民生艰难,郭义等人也勉强度日。是年六月,郭义见继续做强人也没有出路,决定带白风寨的人转移阵地,另辟生路。一伙人最初打算去素有“鱼米之乡”之称的江南,却在南下途中遇到两伙起义军会合,郭义等人本就好打抱不平,又为一时义气所激,便加入了起义军。一群汉子入了义军,天骄和喜娘两个孩子就成了麻烦。队伍里没有女人,男人们天天要行军打仗,根本不得空照顾孩子。结果带孩子的活计都落在了一点武功都不会、于是派不上用场的江平明身上。秦犷见他一介文弱书生被卷进军队后诸多烦闷,心里愧疚得很,便尽量想办法让他高兴,队伍出行时偶尔得了些纸笔之类的物品,他都要争了来送给江平明。
整个夏季里零零星星下过几次雨,然而雨量少得可怜。粮食短缺的情况更加严重。老百姓饿得极了,就去抢官府的米;朝廷缺粮得紧了,又来抢百姓的米。可怜昔日泱泱大国,如今官与民都变得似强贼一般了。
九月中,三路起义大军分别从西、南、东边赶来,汇集成一股几万人的大军,再兵分几路往下沙城攻去。然而义军纵然人多,却也大都是农民小贩之辈临时操兵,可谓乌合之众,还未攻入京城,就为大叶军所败,伤亡惨重。
当时郭义已是义军中一位骨干,秦犷与朱明义等人作为他的得力副将,他们几人带一队兵马,试图从西城门入城。孰不知此番一去,郭义就踏上了黄泉路。在众人试图突袭西城门时,冲在前头的郭义被城墙上放出的冷箭刺穿左胸,当场丧命。
因另两路人马也是溃不成军,死的死伤的伤,本称得上轰烈的郭义的死,放在整个起义军中,也就不算特殊了。
郭义带的那一队人见自己的头领被杀,一时就失了主心骨,没等大叶人出城迎战,就先自乱了阵脚。城门还未撞破,城楼上突然万箭齐飞,矢注如雨。义军无钱,身上装备都破旧不堪,哪抵得住大叶人的精铁箭镞。血肉之躯一具接一具地倒下,城外哀号声惨叫声响成一片,其情形真是可怜可叹。
秦犷在马上一勒缰绳,他的坐骑高扬起前蹄,咴咴嘶鸣起来。
“撤!”他对着众兄弟高呼。
朱明义听见他的号令,也调转马头,领着手下军士往来路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