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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哼,”白脸太监挥了挥手,“那就得罪了,书大统领,西校得朝中官员密报,金吾卫私自行走朝外,联络藩王,妄图起兵劫狱,助太子逼宫谋反,实属罪大恶极,小人奉圣上口谕,要向书统领审问一二。”
几个衙役上前,拔出腰间大刀指向那几名金吾卫,那站起来的两个金吾卫也忍无可忍,拔剑喝道:“信口雌黄,你哪里是奉了皇上口谕,分明就是崔昊那个小人指使!”
“放肆!大呼小喝成何体统!”书统领一声令道,“收剑!”然后他向白脸太监一拱手,“既是奉圣上口谕,臣下不敢不从。但书某绝无谋反之心,望傅监任查明真相,还金吾卫一个清白。”
“那自然。”白脸太监冷笑应道,然后示意衙役押人。那几个年轻的金吾卫尽都显出一种愤恨不平的神态,瞪得眼眶欲裂。
大清早,妙香楼里一出闹剧将将演完。
那些衙役押着金吾卫诸人才刚走尽,一直被小二搀扶着的掌柜又扑通一声坐在地上,掌柜的连连擦汗道:“哎哟喂乱世啊,一条小命,不被踩死也被吓死了。”
二楼上众人也尽皆松了一口气,憋了半天大气不敢喘的,这时纷纷叽叽呱呱,就这事情说将开来:
“刚那个不是说,皇帝得病了吗?”
“是啊,太子也被关起来了,太子府整个被抄,据说连太子妃和太子妃的爹,元丞相都被关进天牢了。”
“啊哟哟,真是不得了,皇帝病得重不重?这皇帝要是一下子起不来,朝廷还不得是西校那些个阉党的天下啦?”
“啧啧,我家一个外甥从京城做生意回来,听他说,京城现在的气氛可是慌乱得紧啊,皇帝这一病可是由来已久,都传说再也不上朝了……”
这话一传开,众人皆打了个抖。
柳传羽听得颇有趣味,夹个韭菜盒子咬了一口,大咧咧问道,“那这样,太子坐牢了,皇帝也快要不行了,下面谁会当皇帝嘞?”
众人一听,面面相觑。不远处靠墙的一桌有个书生模样的灰衣人,“谁知道,有人说是六皇子,只是这个六皇子啊,妖异的紧。”书生摇了摇头,“说是生的好看,从小最得皇帝喜爱,不过行事诡异,又不参政事,宫里尽是一些邪魔外道,整天研究些方术丹药,根本不上正道。”
柳传羽听到这里,哈哈笑了一声,陶夭抓起桌上的弯刀,用刀背在他脸上扇了一下。柳传羽只得赶紧闭嘴。
这时另有一人接着道:“我看那个六皇子是没能耐当皇帝的,倒是有传闻说啊,太后有心让皇帝把明漪公主封为皇太女……”
“胡扯,自古今来,可有女子做皇帝的么?”
“倒也是……”
“但是现在皇后无所出,宫中剩下几个活着的皇子尽都年幼,长公主多病,宫里最有权势的就是卢妃,要说明漪公主封皇太女,倒也不像是不可能啊。”
“说到成年的皇子,不还有个二皇子还活着么?”
“是说白清扬啊,他母亲只是皇后身边的守夜宫女,生了皇子才被封妃,无权无势,二皇子本人听说是个最为避世胆小的,根本不可能啦。”
“说不好,这大统啊,还要给哪个藩王夺了去……”
“嘘!你不要命啦,瞎说什么!”
一厅的人这才慢慢消声,各怀忧虑地吃着自个的早点。柳传羽叼着一根酸豆角,朝陶夭嘿然一笑:“这就叫‘□,引无数英雄竞折腰’。现在天下一把乱热闹,吾辈抢不了江山的,游游逛逛,也是好的。不若我们一路往南,看看这山明水秀,草绿花红,再吃吃美食,访访名胜,两人结伴,也不寂寞,如何?”
☆、夭桃秾李之卷·其之二
柳传羽其人,一般武功,一般长相,一般风流,无家世门派,无红颜知己,无雄心壮志,整日游山玩水,倒也自在。一日柳传羽过平韶关回中原,出关不到两三里的路程,便遇到一片大好桃林,放眼望去殷红绚丽,似是彤云凝结在地面上,风一吹,桃树的清香扑鼻而来。
柳传羽爱赏桃花,见到这等罕见美景,自然想也不想便步进桃林。
林中寂寂,偶有鸟鸣,柳传羽便在桃林中寻得一颗老树,坐在树下歇脚。谁知这一歇脚,便歇出了一段邂逅来。
那株老树上坐着一个穿紫红锦袍的少年人,少年手撑一支翠绿烟杆,正在悠闲地敲着烟灰,那烟灰掉到树下歇息的柳传羽身上,由是,两人便遇上了。
本以为不过一场口角,谁知那戴着斗笠连脸都不露的少年却像追债的一样,从平韶关出来便跟紧了柳传羽,不知有何目的。
那少年人轻功奇好,柳传羽快马加鞭马不停蹄,却半点也甩不开这个少年。从平韶关出来一路南奔,进入蜀地,两人一追一逃,约有三百多里的路程,柳传羽连换三四匹骏马,眼看囊中银钱告罄,无可奈何,便向这个莫名其妙的追兵求和,只说两人结伴而行,缘分尽了,再分道扬镳即是。
又没想到,这少年却无异议,不开口勒索,也未有刁难,似乎只管跟在柳传羽身边就好。于是两人结了伴,出锦江城,一路往南走走停停,一晃时间就过去半月有余,两人才走入岚城下属县内。
岚城濒临南海,是岭南藩国容王的都城,终年气候温润,绿意盎然。
岭南藩地国富民强,一近岚城,小县镇里便处处显出一股富足的气派来。柳传羽和陶夭行至一处长亭歇脚,那亭子修的颇为精致,八个角儿各雕着一枚青色凤头,四面种着开粉白花朵的桃树,亭子下还有一些木槿。
陶夭坐在凉亭的栏杆上,一只桃花伸到他近前,他伸手攀住折下,奇道:“这南疆真是好奇妙,京城里的桃树早就开败了,这边竟然还开得这样好。”
柳传羽瞅着他伸手时露出来一截雪白如嫩藕般的小臂,心中突突一跳,才按下不久的心思又痒痒地爬起,一双眼睛滴溜溜地瞟向陶夭的纱笠。
陶夭察觉到视线,转头看来:“又怎了?”
“无事无事。”柳传羽讪讪道。
两人相处近一月时间,渐渐熟稔亲密起来,偶尔拌嘴打趣,一路上倒也快活。只不过陶夭怎的也不肯取下面纱,洗睡吃喝时也从不在一处与柳传羽面前露脸。这一来,他容貌如何,便越加神秘,柳传羽一颗好奇的心思就像是给猫儿挠了一样,又痛又痒,恨不得找个机会将那红色的纱笠给掀了,好看一个明白。看看究竟是不是像他日夜放在心上琢磨的那样,是个月貌花容的美人儿。
不过柳传羽虽说有一二分风流习气,见到好皮相的便两眼发光,但却又是个伪君子、真小人。心中想得发慌,手脚却很是规矩,只敢一双眼睛上下揩油,实际上唐突佳人这一类咸猪手做的事情,他又是不会做的。
“嗯,我说啊,”柳传羽终究还是憋得难受,期期艾艾地开了口,“陶小夭你……”
“我不叫陶小夭。”
“陶夭啊,我一直很好奇,你知道我的名字,又一路跟着我,难不成……你是我失散多年的弟弟?!”
陶夭从纱笠后面翻了个白眼给他:“你蠢的么?”
“这可难说。”柳传羽忽而露出正色道,“其实啊,我小的时候家逢不幸,亲人朋友尽都失散了,我也身染奇疾,一身漂泊无依无靠……”说着,捏着袖子,假惺惺擦了擦眼泪。
陶夭先是笑了一声,然后道:“我知道。”
“唉?你知道?”柳传羽激动地扑到陶夭面前,抓住他的手,“陶小夭,你真的知道?还知道什么?”
“哼。”陶夭一掌排开柳传羽,“滚远点,知道也不告诉你。”
“别啊,告诉我嘛,我很想知道的。”柳传羽恬着脸挨住陶夭也坐在栏杆上,又忍不住,两眼往那红纱里面使劲瞧,“不告诉我,给我看看长得美不美也行啊!”
陶夭一顿,沉默半晌,忽然道:“若是不美,你会怎样?”
“唉?不美?怎会不美?”
“自然不美,不但不美,还会吓死你。”
“噫……怎么可能呢?”柳传羽挥挥手,“在下不敢说看过多少美人,那面貌粗俗平庸的,日日走在街头一抓一大把,再丑的也见过,在下从没被吓到过啊。”说着,伸手去揭陶夭脸上的红绡,“不要羞涩么。”
陶夭微微一躲,柳传羽悻悻耸肩:“真小气啊。”
见陶夭低下头盘弄手中桃花不语,柳传羽便说:“算啦,不看就不看咯。”这话说完没过一刻,陶夭抬头正要说话,柳传羽趁机闪电般伸手抓住那层红绡,一掀,真准备得意欢笑,却愣在当场。
陶夭也惊愕呆滞,不过只一会,便迅速恢复了平静。他慢条斯理地取下斗笠,将红绡摘下,缠着那一支粉色桃花,静静端坐着,没有一点被看到真容后的慌乱。
柳传羽深吸一口气,再深吸一口气,再再深吸一口气……终于,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对不起……”说完立即懊恼地抱住头。
陶夭平静地说:“无妨,不是你的错。”
柳传羽干笑两声:“在下不是说这个意思,在下是说,就算你不是个美人儿……呃,嗯在下也不会嫌弃的。”
这话刚说完,陶夭扑哧一乐。他看着柳传羽,语气嘲讽道:“你觉得我很丑?”
柳传羽没想到他会笑,脸上有些挂不住:“在下……不觉得……”语气之勉强,一听便知是违心话。然这也的确并非柳传羽的问题,柳传羽心道,陶小夭遮面果然是有道理的,不然真如他自己说的,会吓死一大片人。
少年人的脸上有一瓣瓣红色的疤痕,可能是烧伤也可能是癣斑,布满了额头,两颊,下颚,完全看不出原本的样子,一直延伸到颈部。忽然之间,柳传羽感觉心口怪异地跳了一下,似是心痛,又似是怜惜。
这若是伤痕,想必也曾痛不欲生吧。
柳传羽也有顽疾发作苦不堪言的时候,所以此时心中对陶夭更是生出一种同病相怜的情意来,他先是默默地别开眼睛,过一会,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