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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白衣男孩惊讶地说:“我不是女孩子!”
……
柳传羽觉得自己头如灌铅,四肢都像是碎裂般疼痛,眼皮也像是黏住了一样,要使出九牛二虎之力才能撑开眼帘。
睁开眼睛,周围光线黑暗,只有高高的狭窄窗户里透进一丁点儿的光线来,让柳传羽得知现在是白天。
柳传羽身上没有一丝力气,打量四周一圈,只见壁垒森森,阴气四溢,室内无一长物。忽然他看到阴暗的角落里有一个人影,仔细分辨,那人被锁链姿势怪异地吊在墙壁上,那高大的身材看起来有些熟悉。
“宗巴……大师?”
“姓柳的小子?”被锁在墙上的人咳了几声,声音嘶哑,“我还以为你醒不过来了呢。”
柳传羽一听宗巴的声音,赶紧向他跑去,刚一动,胸中就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
宗巴道:“小子你别乱动,慢慢地挪过来。”
柳传羽依言慢慢地挪动过去。
“大师,我们现在这是在哪里?”
“大约是在京城吧。”
“京城?!”柳传羽大惊,“怎么会在京城……啊!大师你的眼睛!”
“不碍事。”宗巴语气淡淡地道,“雪音不过只剜了我一边眼珠而已。”
柳传羽心中大颤:“那个雪音……到底是什么人?”
宗巴默然。
许久之后,柳传羽才听闻他语气幽幽地问自己道:“姓柳的小子,原来你竟是亘迦的弟子么?”
柳传羽“嗯”了一声。
“你不是密宗中人,怎么会是亘迦的弟子?”
柳传羽犹豫了片刻,遂将当初怎样在蜀中大山里迷路,怎样遇到吊睛白虎,怎样被亘迦救了,又怎样追随亘迦的过程一一讲给宗巴听了。宗巴听罢点头,连连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亘迦果然是佛陀转世、明王托生,这世间万物万事在她眼里,都不过一浮云一流水……”
柳传羽对宗巴的话完全不解,问道:“宗巴大师知道当年那些事情的经过吗?”
宗巴剩下的一只还算完整的眼珠转向柳传羽,定定地看着他:“这事情压在我心头近二十年,这些年我天南海北行医济世,妄想逃过这一业障。但是我心里始终知道,最终他都是要找到我的……找到我,剜我的眼,挖我的心……”
那一方昏暗囚室之中,宗巴嘉措遂将十余年前发生的事情向柳传羽一一道来。
☆、八叶心魔之卷·其之二
三十多年前,正逢一百零八年轮回期满、圣尊明王转世那一年,藏北雪山之上,密宗大祭司绕神山祈福诵经三天,后登上山顶,向雪山顶上那终年不冻的天池问卜这一世的转世灵童落在何处。
那一年,天池水中映出一对冰雕雪琢的双胞胎姐弟,托生在白莲之上,而执圣尊明王手印的,却偏偏是那个女婴。
大祭司将那对姐弟从雪山下的一户普通牧民家里接出来,送往吐蕃王城,在一座寺庙中抚养直至成人。
姐姐名叫亘迦,弟弟名叫雪音。
亘迦身为圣尊明王转世,自一出生双足便不能落地,衣食住行均由童男童女举盘服侍,除了雪音,任何人都不能触碰她的身体。相较亘迦,雪音则如普通孩童一般长大,每日傍晚回归寺庙,将一日里城中新鲜有趣的事情说与姐姐听。
十二岁那年,雪音说起他在城中遇到一个虎头虎脑的同龄男孩,一见面就找他麻烦,与他打了一架。那男孩穿着狼皮袍,带着翡翠项圈,名叫嘉措,自从在集市上遇见雪音之后,便一直缠着他不放。
一日傍晚,雪音对不停骚扰他的嘉措报以一顿老拳之后,心满意足地回寺庙去,走不出多远,那穿着一身紫衣的小小玉人回过头来,回望鼻青脸肿地坐在地上的嘉措,忽地嫣然一笑。
那长街尽头,斜阳之中,不经意地一个回眸,便是万劫不复的开端。
星河倒悬,夜凉如水。
嘉措坐在地上,纵使雪音早就走的没影了,他仍就呆呆傻傻地坐在地上,话也不会说了,人也不会动了。
此后嘉措对雪音更是十余倍地殷勤亲密,日日围在雪音身侧打转,这件事不久被嘉措的兄长毂汗王得知。毂汗王号称金刚法王神佛庇佑,广有雪山之下所有土地,十余年来野心勃勃,将雪山之间几十个大大小小的部落统一起来,为人雷厉风行,性格阴狠暴虐。
嘉措对王兄自小敬畏不已,毂汗王只消大喝一声,嘉措便将雪音的事情一五一十地都向王兄说了出来。
出乎嘉措意料之外的是,王兄并未责骂他,反倒是说交个朋友也好,嘉措如何能不欢欣鼓舞,此后更是大张旗鼓地去讨雪音的笑颜。
转眼两年过去,亘迦日日坐在寺庙的高坛上修行,而雪音也和嘉措渐渐熟稔。
直到有一日,毂汗王让嘉措请雪音到布吉宫做客,嘉措一直愁着没有机会与雪音再更亲近一些,一听兄长的话简直欣喜若狂,围着雪音纠缠念叨了整整三天,才磨得雪音颔首。
在此之前,雪音并不知嘉措是吐蕃大王的王弟,那天坐着黑牛白马拉的紫杉木大车缓缓进入布吉宫,雪音也有一些兴奋惊喜。
……
说到这里,宗巴的声音渐渐停了。
他眼前仿佛还浮现着那一日牛车驶入王宫时的情景,雪音坐在他身旁,乌黑如夜的眼睛亮晶晶地看向车窗外,脸颊上浮起一丝淡得无法察觉的红。
除了那次夕阳中对他不经意地回眸微笑,这便是唯一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他见到雪音开心欢喜的神情,是那样的娇艳美丽,美得他一生都无法忘记……
“但是那其实是个陷阱?”柳传羽出声问道。
被惊醒的宗巴回过神来,点点头,“不错。我当时对王兄的计划一无所知。王兄早在一开始我跟他坦白雪音的事情时,便查清楚了亘迦和雪音姐弟的身份,逐渐计划好要用雪音来作为诱饵。”
“诱饵?”
宗巴叹了口气,“王兄用我将雪音诱进王宫,设计拿住雪音。雪音与亘迦不同,亘迦是圣尊明王,常年修行高妙的内功心法,武功深不可测,而雪音却只是个普通少年,当时一点武功也不会,被王兄手下的高手一掌震断胸骨。王兄以身受重伤的雪音要挟亘迦出寺,到布吉宫相谈。亘迦如何不知王兄有什么打算?那时候,即便是在王城之中,吐蕃大王的车马遇到密宗的信徒朝圣也要停车避让,密宗不仅在藏区广有信众,连中原地带都有不计其数的信徒,密宗的势力和吐蕃王分庭抗礼,王兄如何能容忍这种事情?”
“所以毂汗王就用雪音的性命来要挟亘迦,听命于他?”
宗巴点点头,“圣尊明王转世就是密宗的最高信仰,若是能够令亘迦对他俯首称臣,王兄的统治便是固若金汤,不仅整个雪域都在他的手中,就连将来,凭借万千信众,逐鹿中原也是指日可待。”
宗巴仰起头,一只带血的独眼望着牢房天窗上那一线日光,神色凄凉:“那一天,亘迦果然来了。她坐在八个少年少女抬着的玉辇上,一身紫衣,戴着紫色的面纱。而王兄却要求她摘下面纱,当众为他跳一曲天魔舞,向他献上明王宝瓶,以示臣服。亘迦如何能肯?她是圣尊明王转世,是密宗的圣女,容貌不可示人,更不可双足踏在地面上跳舞。而那个宝瓶则是圣尊明王的身份象征,上面又有武功秘籍,更是绝不可能献给我王兄。
“王兄自是知晓这些,故意要令亘迦抉择,他当着亘迦的面折断雪音的手骨腿骨,继而用金针刺入雪音身上要穴,令雪音痛不欲生。雪音在亘迦面前咬紧牙关死死忍住,没有发出一声哀号。亘迦与他血脉相连,最终不能忍耐,但是王兄没想到的是,亘迦一拍玉辇腾空而起,直向雪音飞来,竟是要强行夺人。亘迦与王兄手下八大金刚苦斗上千回合,最终寡不胜众,重伤落地,而八大金刚也被亘迦一一击毙。”
柳传羽听罢白着脸赞叹:“那八大金刚应该也是数一数二的高手吧?但是亘迦当年不才十四岁?”
“是啊。”宗巴也不胜唏嘘,“亘迦修行的便是那宝瓶上的内功心法,雪音想要从你口中得知的‘死生歌诀’便是那宝瓶上的武功。”
“什么?!”柳传羽目瞪口呆,他心道白鸾教给他的内功心法一定有些来头,但却没想到竟然是这等神物。
宗巴接着道:“亘迦落地,雪音心痛欲死,当即要咬舌自尽,我王兄察觉得及时,一把卸下了他的下颚,而他趁机抓住王兄身上装饰用的一把匕首,往自己心口刺下。当时所有人都惊呆了,亘迦以为雪音已死,便带着重伤匆忙逃出布吉宫。”
宗巴讲到这里,忍不住皱起眉。
他停了很久,似乎是完全不想回忆接下来的事情一样,声音低沉地,又慢慢讲来:“亘迦作为圣女,既双足落地,又与人交手,犯下杀生之过,重重违背教旨。她重伤之后被王兄派出的高手追杀,并没有逃回寺庙,而是往城外茫茫雪原逃去。之后,整整失踪了五年。”
“五年?!”柳传羽惊讶,“亘迦她到哪里去了?雪音呢?”
“雪音并没有死。”宗巴说,“王兄腰间那把并不是杀人的匕首,他胸口虽然受了伤,但很快便恢复了。亘迦下落不明,王兄为了安抚密宗教众,不敢杀害雪音,而是密谋串通密宗之中几大长老,修改了当年天池幻象里的看到的预言,将圣尊明王转世的人改为雪音。王兄妄想把雪音变作自己的傀儡,好控制整个密宗……”
柳传羽听到这里,已经大致上能猜到后来发生的事情了,于是接着宗巴的话推测道:“雪音心怀恨意,定然不甘做毂汗王的傀儡,所以暗中积蓄实力,逐渐武功高强,并且不知不觉在教中坐大,从一个傀儡娃娃,变成毂汗王都不得不忌惮的角色了。”
“正是这样,而且雪音也一直没有停止派人寻找亘迦的下落,直到五年过去,终于在蜀中的一座大山里找到了亘迦。”
宗巴长叹一声:“可是天意弄人。若是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