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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兮一看就急了,手忙脚乱地哄她:“哎哎,你别哭啊,别哭别哭,是不是谁欺负你了,哥哥替你去教训他。”说着一边挽起袖子,一边做出一副凶狠的样子来。
许是他的话奏了效,又许是洛雪终于哭累了,总之她还是抽抽嗒嗒地迸出了几个字来,洛兮努力地听,终于在那堆软绵绵的淅淅沥沥的抽泣声中听了个大概。
原来洛雪偷吃了一块儿月饼,被三姨娘看见了,说了她几句,心里委屈不过,就跑这儿来了。洛兮心想,这小姑娘都这般娇气的么?那个三姨娘也是,不过是吃了块月饼,至于么?
心里这么嘀咕,洛兮面上还是笑得很亲切很和蔼跟春风似的,他摸摸洛雪的头,轻声道:“哥哥这里有月饼,给你吃好不好?”闻言,洛雪眼睛一亮,咧嘴笑了:“真的?”
洛兮瞅着她眼巴巴的模样十分受用,很得意地道:“当然啦。”想了想,又道:“你叫声哥哥来听听,我就给你一块。”听了这话,洛雪极是乖顺地细声细气地唤了一声“哥哥”,于是洛兮乐晕了,得意忘形了,他几时被人如此唤过?
洛兮打开手中一路从映香苑捧过来的饼盒,准备连饼带盒一齐送给洛雪,幸而吹绿及时叫住了他:“小少爷,这是要送给苏先生的……”洛兮愣了愣,又望望正眼巴巴瞧着他的洛雪,有些不忍心:“那……给一块总行吧?”吹绿:“……”
于是洛兮挑了一块递给洛雪,笑眯眯地道:“现在在下雨,雪儿不要往外面跑啊,万一生病了怎么办?知不知道?”洛雪接了月饼懂事地点头,表示听明白了,于是洛兮的自得再次膨胀,做哥哥的感觉就是好啊。
正在这时,不远处传来几个丫鬟的呼唤声:“三小姐。”“三小姐。”洛兮抬头望去,葱茏的花木后有几个人影靠了近来,他拍拍洛雪道:“快回去吧,以后记得来找哥哥玩玩哦。”洛雪咬着月饼点头。
苏子虞接到洛兮送来的饼盒十分高兴,有个懂事的学生就是好啊,礼物虽轻,但是重在情义嘛,抱着这样的欣慰之情,他满面春风地打开饼盒一看,奇怪,那月饼摆放的样式怎么看怎么像是少了一块,他微有疑惑地看向洛兮,莫非是他太寡闻了,这是新的摆放样式?
洛兮有些尴尬,早知道就该回去换一盒,偏偏就偷了这个懒,涨红了脸,他窘迫地解释:“那……那个,刚刚过来的时候……看见了妹妹……”
苏子虞了然,笑了:“无妨无妨,月饼可不就是让人吃的么?”先生这么大度,洛兮愈发觉得不好意思了,只坐了一会儿便起身告辞,匆匆离去。
中秋过后,蒙蒙的秋雨一直下了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停下来的趋势,把整个安城都笼在了朦胧的微雨中,一直到某一日晨起,雨忽然不下了,天气蓦然凉得很了,院子里叶落成堆,又被夜里的秋雨浸得湿润,一脚踩上去,软绵绵的,悄无声息。
洛兮探头往外瞧了瞧,又掩上门,回头道:“怎么今日就忽然冷了起来,可怎么出门。”陈氏靠着椅子,听了这话笑道:“到了深秋,天自然就凉了,冬天还要冷的。”洛兮不自觉地搓了搓手,嘀咕着:“先生不是说秋高气爽么,哪里爽了?整日地下雨,都没见过几个晴朗的日子,这会儿就冷了起来。”
陈氏又笑:“过会子就不会觉得有多冷了,你还是多穿点衣裳,免得着了凉就不好了。”洛兮应了。
后来,洛兮总算是知道了陈氏说的过会子不冷了是为什么,因为过了一个月就入冬,更是冷的很,原先的那点冷根本就不算什么,到了十一月,安城下起了入冬以来的第一场小雪。
墨香斋里燃着好几个炭盆,偌大的一个屋子特地分了一个合适的隔间来,与屋外是截然相反的温暖,恍若阳春,让人有些懒洋洋的,暖红的火焰一下一下地左右晃动着,一看见就暖了人的心窝。
洛兮趴在桌案上习字,他的神色很认真,心无旁骛,苏子虞靠着窗坐,翻看书页,看了一会儿又去望对面的洛兮,孩子练得很仔细,一笔一划地移动手臂,明显稚气的面容上带着极认真的神色,仿佛整个世界都没有任何一件事可以影响到他。
窗外的光线透进来,洒在那张小脸上,勾勒出柔和的线条,稚气却明朗,甚至可以看见孩子那双清澈认真地眸子里泛着明亮的光斑。苏子虞怔怔地看了一会儿,他想,他应该是被感动了,为什么要用应该这个词呢?
他停下了看书,仔细地想着这个问题,人总是会因为一些自己曾经拥有过但现在已经失去了的东西,或许曾经未拥有过的到了如今还是未曾拥有的东西而产生一种特别微妙的感觉来。
这样的认真,苏子虞努力地回想,他在这般年纪的时候没有过,或许是有过一点,但是无论如何,现在是没有了,现在的苏子虞做任何事都是懒懒的,没有了动力,这个世界对他来说已经失去了兴趣。
苏子虞忽然后仰,将头靠在了厚实的梨花椅背上,苍白的手指掩住了眉眼,愣愣了一会儿,唇角扯起一抹苍白虚弱的笑来,指缝间,孩子认真伏案习字的场景深深印进了墨色的眸底,烙在了脑中,挥之不去,如一剂良药,可以让他在这个无趣的世界上苟延残喘……
洛兮缩着脖子匆匆往映香苑走,吹绿替他撑着油纸伞,寒风冷得像刀子,刺割着人的皮肤,洛兮的牙齿不住地上下打起架来。
幸而映香苑终于到了,上了台阶进屋,陈氏等在那里,给洛兮摘了斗篷,掸去头发上的雪花,看着他冻得发青的小脸,有些心疼地道:“怎么不等雪停了再回来?”
洛兮将手放在炭盆上烤了一会儿,感觉暖和,才答道:“万一到了晚上雪还不停怎么办?总是要回来的,在书斋里头烤火久了就不想挪窝了,还是早早走得好。”陈氏想了想,觉得他说得在理,又道:“这么冷的天,可别冻着了。”说着就差人去煮了姜汤来。
洛兮又问:“娘,大夫来过了没有?”“来过了。”陈氏笑着点头。
自入冬以来,陈氏就得了风寒,咳嗽不止,有时甚至咳上一整晚,到了第二日声音嘶哑,连成声都困难,洛兮心焦不已,有人报了洛铭,请了大夫来看说是天寒着了凉,又加上心中郁结,这才有些厉害,“开个方子,吃几天就好了。”那大夫说。
几服药下去,还是不见好,陈氏甚至咳得愈发厉害了,几次竟见了血丝,洛兮忧心如焚,又请了旁的大夫来瞧,大夫摸着山羊胡子慢条斯理地把了脉,又看了舌苔,问上几句话,好半天不做声了。
洛兮急得团团转,一个劲儿催促着,那大夫白了他一眼,才慢腾腾地道:“夫人原本就身子弱,前些年怕是重病了几场,没有去根,如今借着这寒症发作了,是咯血症。”
8、第八章
“咯血症?”洛兮呆了呆,他虽然不懂,但看见陈氏微白的脸色直觉不好。“嗯。”大夫仍是慢腾腾的模样,“要好生调理,切莫受凉,我给你开张方子吧。”
一张药方,龙飞凤舞地写了几笔,大夫走时又对陈氏道:“夫人这病,有很大一部分是因为忧虑过重,郁结于心,若不放开一些,光是喝药也是没有多大效用的。”
陈氏愣了愣,苦笑一声:“多谢大夫,慢走。”
纵然喝了药,陈氏还是不见好,但是却是没有转坏了,洛兮还是忧心,又每隔几日就请大夫来看诊,生怕有什么闪失。
“娘,他……没有来找您了吧?”洛兮试探着问。陈氏一怔,才明白他说什么,摇了摇头:“没有。”“真的?”洛兮不信。
陈氏无奈一笑,她知道那始终是一根刺,埋在了洛兮年幼的心里,孩子是不记仇的,但是,在某些时候,孩子记得仇,比任何人都要深切,都要难以化解,洛兮对洛铭的排斥从那一件事后就开始深切。
陈氏不想他这样,但是她没有办法,只是无奈,平心而论,除开那块玉的事,洛铭对她们母子并不算差,对兮儿,甚至是很好了,可是兮儿心里的排斥始终难以去根。
或许,再过些日子就会好了,兮儿就会忘了的,毕竟还只是个孩子,陈氏想,又对洛兮笑道:“真的。”洛兮放下心来,又道:“如果他再来,娘就把他赶出去。”“好。”陈氏笑得宠溺。
洛兮想了想,迟疑地问道:“娘,到底是块什么玉啊?他又不穷,要什么玉没有?非得找你要?”陈氏闻言,沉默了很久,久到洛兮微有些不自在了,才缓缓道:“是一块血玉。”
“血玉?”洛兮疑惑:“很贵重么?”陈氏垂下眼,道:“啊,也许吧。”“那娘有没有这块玉呢?”洛兮又问。陈氏抬眼看他,烛光朦胧,她的面容上有着岁月的痕迹,依稀可以看见曾经的美丽,双眼中布着深深的落寞。
她的神思有些恍惚起来,语气轻微:“曾经是有的。”“曾经?”她缓慢地点了下头,眉梢竟带了一丝笑,似乎是想起了很好的事情来,风暖花动,三月阳春,柳稍间落下来的阳光不知是迷了谁的眼,翩翩的公子,清秀的佳人,一枚美玉鲜红似血,轻风抖落了微喃,我一定……会来……
洛兮看着她面上的情绪,时喜时悲,似哀似乐,最后化作一声长的叹息;他低下头去,沉默着用铜钳子拨了拨盆中燃着的炭火,“噼啪”溅起几点火星子,又瞬间堙没成灰。
从那以后,洛兮就再也不提起玉的事了,在他小小的心中,娘亲始终都是第一位的,是任何人都无法企及的,以前如此,现在如此,将来……也一定会是如此。
连绵的阴雨和小雪,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