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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以无意间发现乐乔还会有这样一面不仅令顾及吃惊,更让她觉得喉头一梗。
心念直诚的人总以为他人亦是坦率的。
现在来看,并非如此。
顾及毫不怀疑乐乔若要隐瞒什么,一定是为了不让她担忧。
但越是如此,顾及越觉得过意不去。
顾及竭力想去看清白纸上那凌乱的字迹,不提防让乐乔听着了动静。
“好点了吧?”郎中头也不抬,问了一句。
“嗯。”
顾及怏怏地坐起来,目光仍在案上纸上逡巡。
“这是回给公子佶的书信。”见她好奇,乐乔主动解释道,“昨天也是去见他。”
“我好像问过爹了。”顾及的脑中一片混沌,想了一阵儿才道,“爹说此人轻佻浪荡,迷恋声色犬马,不宜深交。”
乐乔若有所思地颔首,过了一阵儿忽然舒颜笑道:“他昨日写了封《凤求凰》予我,顾四看要如何回复?”
“诶?”
顾及慌神,下床便奔向案前,抓了乐乔主动递上的词来看。
初始只看那笔画写的修长尖细,飘忽欲展,顾及心中便无好感。
“这字学薛稷,又不肯老实,爹说的真没错,公子佶果然是浪荡子。”
再往后看内容,顾及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荒唐!荒唐!”
顾及气得直打哆嗦,恨不能撕掉这一纸黑字,咬牙道:“不许理他。”
乐乔禁不住地笑,见顾及已然将信纸抓破,心知她是真的动怒,忙安抚道:“不理不理。”
顾及借机又扫了眼乐乔的回信,拿起笔在另外的白纸上写了大大的“啐”字交与乐乔,道:“把这个给他。”
面色凛然,端的是此言非虚。
“都依你,都依你。”乐乔抚着顾及的脊背,教她平复呼吸,而后才将顾及的回信方方正正折好封入笺中,“那我先回去了。”
顾及却牵着她的衣襟,支吾了半晌没说出什么。
乐乔懂她意思,披唇笑道:“等你和王爷讲过了再去吧。”
郎中猜测顾及会很早过去,便顺道去了江安堂向莫掌柜告假。
然而方从江安堂出门却见两匹白马踏桥而来,黑衣的劲装乃是王府私兵的标志,乐乔本以为顾家又出了什么事,却见他们越过江安堂径自向街尾去了。
街尾可是媒妁官司,顾四终于等不及了么?
从王府到江安堂再到妖笼,是要绕城半圈,是以乐乔到家见顾及已然老神在在坐定时并不意外。
郎中先触探了顾及额头的温度,断定无甚大碍之后才问道:“王爷许你三天两头外出啊?”
“儿大不由爷,他自己说的。”顾及摇头晃脑得意满满,倒不知她那股喜气从何而来。
“唔。”乐乔应声,瞥了眼廊庑外的卧霆池,眯起眼睛望着对面的人,“之前是不是有人来过了?”
顾及面色一红,嘟囔道:“你还真是料事如神。”
便把方远志来过和她又写了回信交由儒生带给公子佶的事情一五一十道了完全。
“傻的。”乐乔点她额头,“还怕我说话不算话么?”
“当然不是。”顾及正经解释道,“得叫那登徒子知道乐仙儿是有了人家的。”
“人家……你吗?”
顾及笑嘻嘻地点头,忽而转口问道:“啊对了,为什么方远志会和那厮纠缠到一块儿?”
“因为方远志原也是京城衙内,和公子佶有旧交。”
“怪不得他要我说动你投于那厮门下呢。”顾及撇嘴,甚是不屑,“没想到文庙的学生竟自甘堕落到和那厮沆瀣一气的地步。真没骨气。”
顾及一口一个“那厮”,乐乔清楚她是心气难平,也就由她口上逞能。不过衡量其中利害,仍是耳提面命地叮嘱了句:“在旁人面前可要对他尊重点。”
顾及乖乖答应,又缠着郎中问赤耳是何物。乐乔心想此事怕要纠缠一段时间,不如告知她的好,于是沏好花茶当故事一样同顾四述了出来。
赤耳是种形体像猫的十目妖物,通常为役鬼者驱使,用来窥探他人隐秘。赤耳的五双眼睛除开额上与其他猫类无二致的双目,其余的分别生于两耳上,因耳上的眼瞳颜色为赤红,所以一般人看起来会觉得这些红眼睛是毛发的颜色。
赤耳之名即由此来。
“昨夜本是带方远志去解厄,未曾想他与公子佶原是儿时好友,这场无妄之灾也不过是误会一场。”乐乔说到这里不禁有些唏嘘,“早知如此,昨天定不会插手此事了。”
有意无意间,乐乔省去了赤耳是为虫见所役的事。
“以后我会提醒你的。”
说起役鬼者,不免让乐乔想到已投靠公子佶门下的邪道虫见。
虫见是役鬼者之牛耳。
清律司虽说不为外人道,又多是天赋异禀,却和位列朝堂的三公九卿一样,都是各在其位各司其职,只盼天下安定,百姓安居。以天赋诸卿的才能管缚妖鬼道的神、鬼、妖、怪,维护人间祥宁。
然有规则的地方必有破坏规则的人。
记得碧虚子说起役鬼者虫见,只称此人邪念极重,恐成大患。那时有师父在朝中上下打点,虫见之流尚能孑然独身,安分守己。
随师父的仙去,世事如浮云遮望眼,愈发难料。至今,终是初见端倪。
无论是不是公子佶之命,虫见既然将指染向王府,便说明他要开始有所动作了。
不知以己之力能否拦去几分灾厄。
难。
作者有话要说: 求捉虫。
☆、寒露·鬼妆(其一)
“四姑娘近来的曲子多有忧躁啊。”
顾及放下尺八“弥光”时,听完整首曲子的流苏这样评价。
石桌上摆着流苏沏好的花茶,顾及啜了口,虽觉得味道和乐乔沏出的味道一样,却少了些什么。
抬眼见天上有雁群掠过。
鸿雁来宾,雀攻大水为蛤,菊有黄花。
为寒露。
如流苏所说,尽管已是秋末冬初,顾及心里却渐渐烧起了一把火。初时是冬日和煦的暖阳,甚是惬意。然而几日后就变成了教人烦躁的灼烤。
秋分之后的第二天,顾及由请来的媒官陪同,携带着老爷子和顾云精心挑选的彩礼,以提亲的名义敲响了乐家院门。
顾及只记得那天从起床开始耳朵里便一直有声音隆隆作响,好像不把她整个人淹没掉就不开心似的。顾及跟这烦人的声响斗争了一上午,最终被父亲拎着耳朵提出后门,她便只好破釜沉舟。
有期待还有对自己食言而肥的失望,顾及始终不敢抬头去看乐乔。耳内的轰鸣一波烈过一波,直到郎中轻声说了“好”字。
声音消失了。
周围瞬间安静下来。
顾及目不转睛地望着郎中。用视线描摹她如画的眉眼,挺直却轮廓柔和的鼻梁,还有唇角那抹若不经意的微笑。
“嗯。”
顾及点点头,而后又加重了音调。
“嗯!”
被媒官催着走的时候,乐乔捏了捏顾及的手心,很快放开。
“准提。”
顾及愣了一下,风在那时拂过她的脸颊,掀起了浅浅的红潮。
“准提”意为清净,顾及怎会不知。
那之后的两天顾及陷入了焦灼不安的等待。
按照习俗,女方当在男方登门的三天之内给予回应。
顾及这厢的确是一时冲动,之前并未同乐乔商议。所以即便清楚乐乔需要时间来准备回礼,顾及仍觉得时间太慢太慢。
终于到第三天傍晚,流苏和初一以乐乔娘家人的身份登门造访。
从流苏交给顾及的信笺中得知,京都发来急诏,召请清律司平江知事回京面圣叙职。
“时机当是不巧。”顾及回了一句,后来才忍不住埋怨,“哪有任职半年就千里迢迢赶回去叙职的。”
来回路上少说也得半月,更别提在东京都里还有这样那样的繁文缛节。
顾及盼不得乐乔有缩地成寸的好法术,只消一夜功夫即可来回千里。
然而时间久了,顾及便认清这不过是白日做梦。
“乐姑娘说最多半月就回来,你莫着急上火。”
流苏当然清楚顾及的忧躁从何而来,本不擅长宽慰的白发女子在腹中搜刮了多时,只说出来这句像是敷衍的劝慰,转身逗弄初一去了。
算不上短叹长吁,但安之若素顾及可做不来。
“有人来了。”
正埋头画画的初一忽然开口。
顾及起身,还未踏上木桥,只听叩门声徐徐响起。
“四少爷,家里来客人了。”
“再怎么说也是那位的弟弟,你且体面些。”老爷子已经出门迎接客人了,苦口婆心叮嘱顾及的唯有顾家三子。
顾及对应酬之事深感厌烦,摆手道:“爹和你在不就行了么,我不出去。”
顾云早看出她这几日心不在焉,也不勉强,又道:“那你别乱跑,万一有事了好找人。”
“知道了。”
“先把衣服换好。”
“唔。”
都说晨起鹊鸟叫有贵客临门,既然是那厮前来,怨不得早上老鸹赶走了喜鹊,在树上叫个不休。
顾及叫来下人烧起炭,在床上躺了会儿仍觉得心绪难平,便念起了《准提咒》。
念着念着忽然想到郎中或许真的有神机妙算的本事,要不怎么单单留下“准提”二字。
这章经文短,顾及念诵了四遍,仿若又回到那夜的荷花池畔。鼻端萦绕的虽非夜花的清香,然炭香依然令她沉醉,几乎昏昏睡去。
……
“我想四公子与我年纪相仿,定然知晓这平江城有哪些好玩的去处。”
是把稚嫩的少年腔。
随在少年之后是老爷子的声音。顾及恍惚了一下,险些没能完整诵完第五遍《准提咒》。
“老幺身体不好,其实不常出门。”老爷子似是在笑,顾及敏锐地听出声音里多余的言不由衷,“若非欠恙,怎敢劳烦公子……”
“呀,说了老将军不必如此客气嘛。”
老爷子干笑两声,拍响了顾及的房门。
之后少年又和老爷子说了什么,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