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劉美夕的電話竟不能接通。
再撥郭心玫的,也還是如此。
梁小千的心似是被什麽人狠狠捏了一下,痛得眼前幾乎就要一黑,險些身子一軟跌倒在地。
“R,”定了定神,梁小千說,“幫我個忙。”
“嗯。”R點點頭。
“幫我定回國的機票。”
R聽了這話,微微的一愣,大概是洠в邢氲剿箷岢鲞@樣的請求。好一會,才說:“那你還是會回來的,對吧。”
梁小千搖頭。只是搖頭。
“不回來了?”
“我不知道。”
她要知道她平安無事。
她一定要知道劉美夕平安無事。
梁小千不清楚,自己是從什麽時候開始,這樣地愛上了那個反應總是慢半拍但是固執起來讓人又氣又心疼的,淡褐色頭髮的,要為她寫一出舞台劇的女子。也許是從她在紫藤花下手忙腳亂地把信件撒了一地的那時起,也許是從她第一次請她去看那出為她而寫的舞臺劇的那時起,也許是從她第一次輕輕把手放在她的手上的那時起,她不知道。但梁小千唯一知道的是她正逐漸逐漸地明白著自己。她從來把她們的相遇視作偶然。起初對小快遞漫不經心的好感,如今竟已慢慢壯大,步步蠶食,無聲滲透,控制了她的每一寸肌理,在身體內部紋上了一副華麗的刺青。
原來事已至此。
原來她說的每一句話,臉上的每一個表情,身上的每一個動作,都足以令我喜悅,哀傷,或者心神不寧;在那一刻我知道了,我竟那樣義無反顧地愛著她。其他的一切,都與我無關,只消她再有一句話,我便奮不顧身。
梁小千想。我已不再是一年前的那個根本還不知道自己要什麽,只是有一點點乖巧的小叛逆的那個梁家小姐。
“你在想什麽?”R問。
沉默了許久,梁小千才說:“想一些有關自己的枺鳌!
她大概從來不曾如此。
“要好好保重自己。”R過了很久才這樣對她說。
“你也是。”梁小千這次洠в行Α
她不是洠в锌匆奟淡耍垌锏穆淠
月光如霧氣,彌散在清冷的小院。墻里的矢車菊依然很美,氤氳了半墻耍墓庥啊V皇沁@裡的夜景愈是美麗,愈是顯出一種無奈的寂靜。
“其實,我很喜歡這裡。”梁小千輕輕說。
铡K身
自郭心玫的快件寄出已經大半月有餘,卻始終不見有什麽消息。劉美夕幾乎忘記了自己這段時間是怎麼熬過去,又是怎麼天天在等待仿佛還在天邊的回音。
上次因為白可的事情跟家裡簦Р挥淇煲葬幔瑒尭鷦⒖〉脑捤坪跎倭撕芏唷U斓木椭挥谐聊蠈W,放學,打工,做飯,吃飯,睡覺。
劉俊照樣打他的撸颍皇亲笠环逶僖矝'有來過。
劉美夕已經不想去管這些。她覺得自己好像變成了一個只曉得等的木頭人,每天洠伦龅臅r候總會找個藉口守在電腦前面,或者是洠戮腿タ纯脆'箱。偶然間發一兩條短訊給郭心玫,得到的還是毫無進展的回應。
這是這個死氣沉沉的家裡面,她唯一藉以逃避的枺鳎欢共荒軌蚪o她絲毫的安慰。
於是她感到窒息,想要往外跑,雖然外面也洠в械胤娇梢匀ィ辽倌軕{藉喧囂的人聲,抵擋一些不知什麽地方湧起的空虛。
劉美夕出門前,拉開鐵門后頓了頓,說:“我出去了。”
洠в腥嘶貞屧趶N房忙碌地揀菜,頭也洠в刑В瑒⒖t還是關在房間里打撸颉
沉默了片刻,劉美夕背上書包跨出大門。
鐵門發出重重的一聲響。
春天已經張揚在各種大街小巷。這個季節的廣州暖的意思也已經很明顯,到處都是一片漸漸轉熟的初綠,纏綿著泥土氣,順著所有的建築攀援,肆無忌憚地上升。
原本是漫無目的地在大街上走著,劉美夕不知道爲什麽會不由自主地又走到郭心玫家的路上去,仿佛只有到那裡才會得到一些什麽消息。
沿著樓梯走上去的中途劉美夕有過一點猶豫,好像期待著什麽而又不希望自己看到的又是一片空白所以不願意前進,但最後還是慢慢地一步一步走到郭心玫家的門口。
大門居然洠в墟i,劉美夕可以很清楚地聽見客廳裡傳來的說話聲。本來想敲門,郭心玫在裏面很大聲地說:“這又不關你的事!”讓她縮回了伸出去的手。
“我這還不是為你好。”客廳里有一個中年男人說道。
“你哪裡為我好了?”郭心玫反駁道,“你只是爲了你自己好,你想把我快快早早地嫁出去,給你騰出這個家,你好去找你的小老婆。”
“你這話是怎麼說?”男人語氣明顯有點不悅,“有你這麼對爸爸說話的嗎?你都這個年紀了,嫁人不是理所當然的事情麼?”
“自從媽媽走了,你從來就洠в姓娴年P心過我,現在怎麼反倒熱情起來了?”郭心玫說,“你放心,我絕不添你的堵,該嫁我會嫁,該走我會走,你以為我很想留在這裡等後媽過門?我自己出去找工作,自己養活自己,我又不是離了你就不行。”
“你從小逞強,女孩子逞強有什麽好。”男人說。
“難道還有什麽人能幫我出頭不成?”郭心玫反唇相譏,“我雖然是個有爹生洠锝痰模梢膊荒芸粗约罕蝗似圬摚夷艹雎涑山裉爝@個潑婦的樣兒,還要多多感謝你才是。”
“誰欺負你了?”男人說,“有你吃的有你穿的,現在又給你找了個能嫁的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我虐待你了?”
“這倒不敢。”郭心玫冷冷地說,“說的真是的,有我吃有我穿,我現今還吃著你的用著你的,本不該有什麽抱怨。只是這些事情,我便是出去做個情婦,也能吃的比現在好用的比現在好,不是麼?”
男人沉默了半秒鐘,重重地不知道把什麽枺髟以诹说匕迳稀
“那你出去做你的情婦!我倒要看看什麼樣的人肯要你!”
“那我現在是不必的。”郭心玫語氣里依然很平靜,“我的小說出版了,版稅加上稿費,怎麼也夠我吃一陣子。再說了,多虧您給我找了個好歸宿,過不多久等我嫁過去了,吃住多半也是不用我操心的,我只安心寫我的小說就好。您也可以在這個家裡跟新老婆歡歡喜喜,不必面對我這個拖油瓶憋氣。”
“那你給我快點滾!”男人吼道,“最好明天就滾!省的我看著厭棄。”
“您看著我厭棄,我看著您也就未必痛快了。”郭心玫駁嘴道。
響亮的一個巴掌。
然後劉美夕聽到怒氣衝衝的腳步聲往門這邊走來,於是趕緊躲上樓道。她看見一個高大的男人快步從大門里走出來,一轉眼便在樓梯里消失不見了。
確定那個男人已經走遠以後,劉美夕小心翼翼地拉開門,走進屋,然後輕輕鎖上。
她走向客廳。
客廳的門敞開著,落地窗的窗簾拉得很死,透不進一點光。她看見客廳的一個角落里,郭心玫坐在地板上,把頭深深埋在手臂里。
牆上郭太太的遺像特別醒目,黑白的,洠в幸唤z生氣。
地板上是碎成一地的玻璃渣子,一隻原本應該很漂亮的玻璃杯,如今四分五裂在地中間不成樣子。
劉美夕站在客廳門口。她看著郭心玫,她從來洠в锌吹竭^那樣的她。在她記憶里那個昂著頭帶著點傲氣和霸道,焦糖色大捲髮高跟鞋的女子,如今蜷縮在那個洠в泄獾慕锹洌褚浑b受了傷的小野獸。
她的身形因為縮成一團而顯得特別瘦小。劉美夕這才意識到她原本是個嬌小的女子,一個人坐在那裡,像只柔弱的小動物,完全洠Я似綍r的氣概。
“噯。”遲疑了半天,劉美夕叫她。
郭心玫微微抬了抬頭,露出小半張臉。
“你怎麼來了。”好不容易,她沙啞地嚅嚅出這句話。
“我……”劉美夕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來看看你。”
“是來看看有洠в行∏⒌陌伞!惫拿嫡f。
“也是來看你的。”劉美夕強眨
郭心玫的臉上露出一絲絲笑容。她抬起頭,劉美夕看到她臉上淚痕縱橫,洠в谢瘖y,帶著點說不出的憔悴。
“真是不好意思,讓你看到這副模樣。”郭心玫說。
“每個人都可能遇到的。”劉美夕說。“真的洠谗帷!
“我真的不喜歡這個樣子被別人看到,”郭心玫哽咽著說。“可是有時候我好像覺得自己有點累了。”
劉美夕洠ьA料到她會這麼說,張了張嘴,洠Оl出聲音。
這種受了欺負得小動物般的神態,還有這種語氣,實在跟她不像。
“從小到大,他供我吃供我穿,我是不該怪他什麽,可是,”郭心玫說著,眼淚一滴一滴從面頰上往下滑落,“他是我的爸爸,爸爸能給女兒的,不應該只有這麼多,不應該只有不論什麽人都能給的枺鳌!
劉美夕看著她,也只能這樣看著她。知道自己一貫的木訥,也真是不知道應該說什麽才好,於是選擇沉默。她在郭心玫面前蹲下來,靜靜聽她說話。
“從小到大我都是一個人,一直都是一個人,洠в腥撕煤寐犖艺f過話,有事情總是自己解決,在外面受欺負了也只能自己扛著,他說你應該自己照顧好自己的一切,我就真的自己照顧好了自己的一切,洠в薪兴傩模惫拿祮柩手f,“然後他就真的洠в性俟苓^我了。”
劉美夕還是沉默地聽著。
“然後,在他面前,傷心的時候我會笑著說,我很好,氣得發抖的時候我說,我洠隆N覜'法傳遞自己的感受,也洠Хút解別人的心情。小千知道我是這樣子的人,所以她一直對我好,比誰都對我好,可是我一直洠в修k法滿足;可能連我自己也不知道,我想要的是什麽。我很努力地用壞脾氣偽裝自己,因為如果不這樣我就不知道怎麼跟別人溝通。我討厭這樣的自己,可是已經洠в修k法改變了。”
“你很好。”劉美夕告訴她,“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