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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案侧边微微摇曳的灯火下,他的脸上蒙着一层光晕,鬓边几缕发丝经过耳后垂在肩上,随着他写字的动作在夏季丝薄的衣衫上略略磨蹭着,看得卓天屹心里一阵微痒。
想了想,他用汤匙舀起一勺,吹凉了递到沈青岚嘴边,“吃吧,这样两不耽误。”
听起来很是两全其美的做法,却再次将沈青岚架上战船。
这个把月的时间里,卓天屹种种不着痕迹的亲近行为他自然是有所察觉的,只是他做得天衣无缝,他也不好明白点破,显得自己心虚。
只是这样下去,卓天屹的战线便会向着自己越推越近,本就同床共枕,再这样下去,沈青岚不知道会怎样。
想想他还是决定停下来,大不了一会儿再拨一遍算盘,反正也就只剩最后两三个数字了。
只是刚想放下笔,嘴边的调羹便更进了一步,少许粥沫已经沾到唇上。沈青岚抬眼看向站在桌前的人。卓天屹眼神平静地回望过来,好像手上做的只是一件很平常的小事,谁要是多想了都会是对他的误解。
沈青岚知道,要是他吞下了这一勺,那下一勺便会立刻送到嘴边,还有下下勺,下一碗。他的一时让步,只会成为对方下一步行动的推动力,之后的攻势便会源源不绝。
所以,最好的阻击办法,还是在第一勺的时候就止住这种打蛇随棍上的进攻。他低下眼神,偏开脸,“我自己来吧。”把笔搁在笔架上,从卓天屹手中接过粥碗和调羹,吃了起来。
卓天屹借着转身的时机,将一抹失望埋进眼底,背着手走了几步,又回头道:“这个月,辛苦你了,过几天堂会之后,我要到外地店铺巡视,要不要随我一起去,顺便游玩一下?”
沈青岚低头喝了口粥,“不了,习文厅离不开人。”
轻轻松松的一句,将自己的提议打了回来,卓天屹头一次后悔这么早把那个老先生辞了,想了想,又笑道:“时间不长,也就三四天,天气炎热,就当给孩子们放几天消暑假吧。”
沈青岚看他一眼,“堂会一结束,新的账册又来了,而且,后院仆人的月俸也该算了。”
卓天屹再次后悔,真是搬石头砸自己脚,早知道就不该给沈青岚压那么多事务,刚想说仆人的月俸让卓世安去算,便听沈青岚放下粥碗,又提起笔道:“你等一下,我马上就好。”
卓天屹不好再说下去,只能在书案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来,将眼光投向伏案疾书的沈青岚,大模大样地欣赏着。
观棋不语真君子,这种做法沈青岚没法反对,只能无视。
一盏茶的时间之后,沈青岚放下笔,将一叠纸张理齐递给卓天屹,“上月的账册整理结果都写在上面了,有一家钱铺账目混乱,与上月账目数额上不对应,另有一家铺子缺少部分进项数目,我已经都摘出来了,你看看吧。”
卓天屹俯身伸手,却没有接那叠纸,而是将手指蹭到沈青岚嘴边,轻轻抹去他沾在嘴角的一点粥沫,“不用了,你放着吧,堂会上直接念出来就是。”
沈青岚向旁偏开脸,“这不好吧,你要我核算账目也算了,要我宣布结果,恐怕你家人多会不服。再说,你总得看一看,我也不知道算得对不对。”
“不用看了,我相信你,错不了。”卓天屹收回手,“至于他们不服,我早就说了,只要你做得是对的,他们不服也得服。”
几句话说得不容置疑,沈青岚也只好收了声,横竖这是卓天屹的意思,既然他一意孤行,后果自然也由他来承担。
这之后两三天,沈青岚又把算好的结果仔细核对了一遍,不管如何,他不能让卓家人抓到他的错处,无论是为孟家还是为自己。
堂会这天,沈青岚发现多了几张生面孔,后来听卓世安对他们的称呼,才知道是卓天屹的几位已经退居幕后,把自己负责的事务交给手下弟子打理的师叔伯。想来,是上月会后听自己手下的弟子说了见闻,此次特意来见识他这个爬上东厢床的孟家质子风采的吧。
沈青岚不由冷笑,不过,这次堂会他的心情与上次不一样了,上次是置身事外,希冀着卓家人能阻止卓天屹将账务交给他,而这次,是希望卓天屹能够把那些异议排下去。此一时彼一时,所以这次会议开始之后,沈青岚颇有些紧张。
坐在身边的卓天屹借着端茶杯喝茶的时机,在他手臂上拍了拍,顺便把沈青岚面前的茶杯推到他手中,“喝茶。”
沈青岚眼神一瞬,脑子里顿时想起来在落影山庄那次,卓天屹也是以这样的方式让他消减紧张,立刻,很多回忆涌进脑海。那个时候,自己还是做着见到孟怀渊,让他带自己回孟家的美梦,何曾想到后来有一天,他会坐在卓家的正厅里,参加卓家每月的堂会呢。
造化弄人。
作者有话要说: 卓总沈蜜难得的和平年代……
☆、第二十四章 伤疑
很快,所有弟子都汇报完本月的进出项情况,接下来是卓天屹发布下月各铺事务的时节。
卓天屹开口讲完,便让沈青岚宣读上月账目汇总结果。沈青岚展开那份纸稿,照本宣科,将核查结果念了一遍。
当念到卓氏钱铺晋阳南街分号账目混乱,与上月账目数额上不相联系,泰州西市绸缎庄缺少部分进项数目时,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到了主桌上。
沈青岚能够感觉到那些目光中包含的敌意和恼恨,不过,这不是他的错,一切都是他们英明神武的当家人独断专行的结果。
念完后,他看向卓天屹,意思是任务完成了。
卓天屹却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回望着他的眸子里精光闪烁,“沈公子,那么你有什么建言呢?”
沈青岚皱起了眉头,卓天屹这是什么意思?先前只说要他汇算核对所有账目,可从未说过还要他提出意见。他当众宣读核对结果就已经是尽职尽责了,让他提出意见,岂不是让他这个孟家人对着卓家事务指手画脚?或者,拿他当枪使?
不仅沈青岚,正厅里所有的卓家人也都惊诧万分,连周云雷都惊讶地望过来。
卓天屹微微一笑,“沈公子,身为卓家账目的总管,你只算出了结果,却没有针对结果的建言,试问,你是否没有尽到职责呢?”
沈青岚瞪大了眼睛,怎么都没想到卓天屹在这个时候会跟他来这一手。底下的卓家人也都惊疑不定地看过来,弄不明白他二人之间是怎么回事。
心里涌起一阵火气,卓天屹的手段太多太深,这样轻轻一句,又将责任往他头上紧摁了一下。本来他做这件事就是受迫的,怎么都没有理由为卓家人的过错承担责任。
沈青岚盯了他一眼,转脸面向正厅内所有人,“泰州西市绸缎庄缺少的部分账目应立即补上,再行核查。至于卓氏钱铺晋阳南街分号账目混乱的问题,我建议,彻查。”
话音一落,底下就响起了窃窃私语声。
卓天屹赞许地点点头,“好,就照你说的办。下月堂会,我希望你拿出核查结果来。”
卓天屹说完,原本的窃窃私语声立刻变大声起来。
泰州西市绸缎庄的掌柜--卓天屹五师叔的大弟子,倒是没说什么,只是脸色很难看地坐在位子上,低头不语。他的前排不远处,一个人嗖地立起,大声道:“当家的,你不能听信孟家人一面之词,说查就查!南街分号的账目清清楚楚,每日轧帐,我都督着账房核算,再亲自过目一遍,从未出过差错,怎么他一核就说账目混乱,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当家的,你可不能偏袒外人让自己人寒心啊!”
却是石其明。
沈青岚这才想起来,石其明就是晋阳南街分号的掌柜。想起几个月前膳房内的那一幕,他心里明白,这回是把石其明得罪到底了。
卓天屹一笑,“石师兄,所谓彻查也就是彻底将账目查清楚,又不是定罪。如果查了之后确无问题,我自然会还南街分号的账目一个清白,你大可以放心。”
他视线一转,看了身边的站着的沈青岚一眼,“另外,我想纠正你一个错误,沈公子他不是孟家人,自三年前在潜龙江与孟家订盟之日起,他就已经是卓家人。现在,更不必说。所以,你不能说我让他查账是偏袒外人。”
言下之意,既然没问题,你就不要怕查,更不要怕自己人查。
石其明面色变了变,显然是没想到卓天屹会这么说,当下语气转怒,“好,既然都是自己人,那么我想请问当家的,如果南街分号的账目是清白的,”他一指站着的沈青岚,“那就是他查账不清,意图陷害!那时候,当家的又该如何处置?!”
卓天屹眼中滑过一丝光芒,爽快一笑,“石师兄放心,如果真是这样,我绝不徇私,一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结果!”
石其明挤出一丝笑,“既然当家的这么说,那我自然放心。行,查吧!”
他的语气甚是冷硬凛然,语毕还向着沈青岚投过来带着明显恨意的一瞥。沈青岚心里一沉,蓦地想到了一种可能,细思之下,连身体都发起冷来。
不远处,周云雷忧心的眼神望过来,握紧了放在膝上的双手。
晚膳后回到东厢,下人们一退下,沈青岚就叫住了正要去洗浴的卓天屹,“卓天屹,今日堂会上,你为什么那么说?”
卓天屹有些反应不过来,停下解衣带的动作,“你说哪一句?”
沈青岚没想到卓天屹会不解,不禁顿住,停了停,道:“你说,会给南街分号一个满意的答复。”
卓天屹笑起来,脚步走近,伸手拈起他垂在肩上的一缕头发把玩着,“怎么,嫌我不够偏袒你?”
沈青岚皱眉瞪着他。
卓天屹挑起一边眉毛,有些意外,“真是为这个生气?”不禁高兴起来,手顺着他的头发爬上脸侧,在那里试探着轻轻磨蹭,“虽然你这样我很高兴,但我毕竟是当家人,总不能……”
沈青岚挡开他的手,盯视着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