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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于对杨中元的信任,程维哲也把想说的话都说完了,于是他闭上嘴巴,坐在一边看那三个乱成一团。
说是乱吵,其实主要是白笑竹在求程赫,而程赫依旧不答应。
等到白笑竹好话都说尽了,程赫还是冷着脸不肯点头,他终于爆发了:“程赫,你是个什么东西!你一个书都读不好的臭老九,天天学着文豪样子,也不嫌恶心人!你说说,这些年你只顾着读书,衣食都是谁在给你准备?维书对你怎么样?他比你亲儿子都孝顺你,你就这样弃他不顾。程赫,你简直是个自私自利的小人,你连狗都不如。”
他说的这话,简直字字诛心。
程赫听了不仅没有生气,他反而笑了:“你又比我好多少呢?我起码比你坦诚,我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从来都不掩饰。你呢?我看你当初选择二弟,也不是真心喜欢他,只是因为他有能力继承程家吧?收起你那副虚伪的嘴脸吧,我以前是瞎了眼,现在我清醒了。你儿子跟你一路货色,我为何要救他?”
“我啊,不想叫你们任何一个人好过,呵呵呵。”他的笑声十分渗人,叫人听了非常不舒服。
可还没等他得意多久,杨中元突然站起身,他从袖中拿出一张薄薄的纸,慢条斯理打开往程赫眼前晃了一下。
“程大老爷,认不认识这个东西?”
程赫刚刚还沉浸在让所有人都不如意的妄想之中,可转眼间,杨中元就出手反击了。
那张纸只在程赫眼前打了一个幌,因为屋里阴暗,他根本没看清那上面有什么:“我管你是什么?反正他是不能走了,你也同他成不了亲。”
杨中元根本不搭理他,直接走到程耀面前,把那张纸递给程耀看了一眼:“二老爷应当知道这是什么吧?”
“这……这是路引?”程耀疑惑道。
杨中元把那张纸仔细叠好,又重新放回怀中:“二老爷不愧是见多识广的大老板,没错,这就是路引,但它却不是一张简单的路引。”
他说着,扭头冲程赫看去,满面都是笑容:“明帝二十三年春,定离宫宫人路引可在其亲族族长或父亲爹爹任何一方首肯之后离籍。离宫宫官路引,则可带一个亲人之户籍,一同离籍。”
明帝是位明君,当年听说许多宫人离宫之后回家仍旧被父母典卖,过得十分凄苦,当下便定了这样一条律法。这些年轻人大半辈子都在为皇室服务,好不容易出宫归家,自然不能让他们过得还不如宫中,总得自由一些才好。
这个条律法,寻常百姓根本不会知道,可几乎所有宫人,却都铭记于心。
因为这条律法,是他们未来生活的保障。
杨中元气定神闲,他继续道:“天启元年,我便入宫,至今归家,满打满算十四个春秋。不才在宫中混得还成,我这张路引,刚好可以带阿哲一起离开。如果二老爷答应我们的亲事与离开请求,二老爷,您意下如何?
程耀听他这样一串话说下来,几乎都愣住了。就连白笑竹,都从来没有关心过杨中元这样一个普通青年的过去。
他们只知道他突然出现在丹洛城里,开了个不大不小的铺子,带着爹爹相依为命。
没想到……真的没想到!
大梁对户籍管制严格,任何人想要迁出迁入身份名册,都要经过父亲长辈与族人共同同意,后经官府审理才可完成。
然而百姓之间的亲事便不用这样讲究了。或是长辈之命媒妁之言,又或许是两个青年看对了眼,只要族中长辈有人认可,也并不有违孝道,那亲事便能结成。毕竟,人之一生,能找到挚爱那么难的。
在亲族之中,族长之命又高于父亲们的意愿,因此程维哲跟杨中元的亲事,只要程耀首肯下来,那程赫便没办法再坚持反对。
毕竟在丹洛之中,他私自薄幸苛待亲子的名声已经路人皆知,这个时候族长都同意了,他却出来反对,就连官府都有可能介入其中。
对于饱读诗书的程赫来说,这些他自然都懂。当即便沉下脸来,怨毒地看着杨中元,他不甘心,继续挑拨离间:“程维哲有什么好,他连自己的亲生父亲都不赡养,值得你为他这样?”
杨中元定定看着他,道:“因为你不值得,所以他才不赡养,可对我,他却千百般好。因为我值得。”
是的,他真的值得。
当他从怀里拿出那张路引开始,程维哲一双眼睛便湿润起来,他知道这个曾经的宫人身份是杨中元多不喜欢面对的,也从来不曾对外人提及的,可如今为了他,却在程家人面前什么都说了。
能有人这样真心对待,这世上还有什么所求?
程维哲从宽广的衣袖中找到杨中元的手,他紧紧握住他的,仿佛一辈子都不想放开。
真是,喜欢到心坎里。
程赫见他们旁若无人这样亲密,而今日他所做的一切打算都白费了,顿时气得直直从椅子上站起来:“你们狼心狗肺,程耀,要不是我当年然给你做这个家主,你凭什么能掌家这么多年?白笑竹,如果不是我对你一直尊敬,你以为你能使唤我几次?还有你程维哲,不孝顺父亲,是大逆不道,我看你将来怎么生存。你就带着你这个下等人过一辈子去吧。”
他说完,一张脸都涨红了,整个人抖得跟麻杆一样,可见是气得不轻。
这些日子,他过得还不如程家的下人,他哪里都不能去,自己打理自己的生活,甚至连吃食,也日日都是那些青菜白粥,从来不换花样。
程赫受够了这一切,他咬牙忍着,终于在今天找到了这样一个机会,一口气把这些让他讨厌的人都打击了个彻底。刚刚白笑竹求他那个样子,令他心里异常舒服。
可是,他高兴还没一刻功夫,却被杨中元残忍打断了。
程赫顿时气得浑身都疼,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程耀见他这样,皱眉想要喊人进来把他带走看管起来,却不料杨中元却说:“二老爷,您还没说,您想不想把二少爷换回来了?”
白笑竹不等程耀回答,马上道:“我们答应,什么都答应,求你们今日就去官府,只要你们不告虎头,那维书便能回来了。”
杨中元得到他准确的答复,心中甚是满意,他跟程维哲对视一眼,眼睛里都有狂喜。
这一场祸事,总算没有白挨。
可是,杨中元却不打算就这样放过他们。
他压了压程维哲的肩膀,突然对程耀道:“既然我要同阿哲成亲,我怎么也要孝敬孝敬峰叔,可我跟阿哲都重伤在身,这事真的不方便做,不如等峰叔忌日之时,请您三位给诵经悼念七日,如何?”
诵经祈福,便要他们三个一起关在宗祠里,日日对着林少峰的牌位祭拜,想到林少峰当年到底是怎么死的,程耀与白笑竹顿时脸上一黑,程耀更是想也没想便拒绝了:“你们的交换条件已经够多的了,刚才也都谈妥,怎么想翻脸不认人?”
杨中元态度却十分笃定:“哪能啊,我跟阿哲可都是言而有信的人。可我也并没说我们没有其他的把柄握在手里啊。”
“什么……?”白笑竹一惊,他这一天已经受了太多惊吓,此刻完全不知道如何反应才好。
杨中元却只说:“贵公子做事情不干净,吩咐什么都叫自己的小厮去,这个小厮,恐怕如今也跟他一起被关在十三会吧?”
程耀几乎咬碎一口白牙,他紧紧攥着拳头,看着眼前这个气定神闲的青年。
杨中元根本不怕他,只说:“二位,我手里,可有人证。”
他话一出口,程耀跟白笑竹俱是一惊,也有些不太明白,儿子到底还做了什么。
程耀到底老辣,转眼间他便反驳:“小厮做了什么,那跟主子可没有半分关系。说不得是他自己心中所想,你们又怎么能赖到维书头上?”
杨中元笑笑,只说:“你们程家以后的家业,恐怕要他来继承吧?”
程耀紧紧抿着嘴,没讲话。
杨中元又说:“我是个奉公守法的人,有什么事情都喜欢通过官府解决。既然你们不觉得有什么问题,那我便直接拉着人证报官去了,我相信府尹老爷是个明白事理的人。事情到底是谁做的,一定能仔仔细细查清楚。”
“你!”白笑竹一口气没喘上来,差点没晕过去。原本因为事情解决的好心情顿时跌入谷底,他瞪着通红的眼睛,死死盯着杨中元看。
可杨中元却仍旧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仿佛他说的都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程赫拍了拍白笑竹的背,终于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这一次杨中元的铺子被砸,程维哲被打成重伤,已经在丹洛闹得满城风雨。谁都知道他们关系不好,就算是虎头和军师出手做的这事,可百姓们心里却不是那么想。
人就是这样,他们一旦有了排挤侄儿的污点,无论程维哲身上发生什么,矛头都会指向他们。
最近这些时日,程家的生意一如不如一日,就算程耀以降价稳住了生意,可挣得银子是实打实地见少。如果这个时候程维书再传出不好听的话,那程家的生意会一瞬间跌入谷底。
好几代人打拼下来的基业,不能毁在他手里。
就算再不情愿,程耀却也知道,他们根本无法拒绝。
“我们可以诵经悼念,但你们也要保证,这辈子都不得去官府告维书。”程赫脸色仿佛能滴出墨来,他冷这声音,咬牙切齿道。
杨中元就知道他们会答应,这些大户人家,要脸面得很,怎么会任由继承人传出嫉妒兄长买凶伤人的传闻呢?
“二老爷就是英明,你们看,答应下来事情就简单多了。只要你们虔诚给峰叔祭拜悼念,那我跟阿哲甚至可以立个字句,此生不得反悔。如何?”
程耀连着吸了好几口气,才终于一字一顿道:“好,我们三个,一定虔诚得很。”
然而他跟白笑竹答应了,可程赫却还是不答应:“你们都商量好了,跟我有什么关系?要跪宗祠你们自己跪去,我是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