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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陵琇缓缓起身,再度拔剑。
北蛮王要的陪葬品不是北蛮,是北疆大地。
“国主好大的气魄。不过本王奉劝一句,何不先去问问你‘义子’的意思?”
有将领匆匆跑到北蛮王身边,低声耳语了几句,北蛮王面色大变。
北陵琇笑了。
若是方才她还在担心北蛮的将兵把那倒霉的朝泉人又抓了回来,现在便没有丝毫顾虑了。
失去了一个引起动乱的最佳引子,此时杀她便是合了她之前的打算,即使乱,也没法乱得惊动朝泉,琏王兄,加上璟王兄和水银镇得住内乱,外面的部族则有琅王兄负责安抚。
只要大局不动,她才不管几位王兄谁家的孩子能继承北珣王位。
“是你?”北蛮王瞪向她。
“不是。”北陵琇脖子一扬,否认得理直气壮。眨眨眼,她狡黠地补刀,“谁让你这么快全说了?说得太全,败得越快——戏文里都是这么写的。”
她不过是给个方向而已,重重看守之下竟然让个小姑娘劫狱成功,而且这么大半天了没能抓回人来……是北蛮守军太弱。
“好,好,很好……”北蛮王重重喘息,陡然又是几声咳嗽,咳声止息时,他望向北陵琇微笑的神情,眼底浮动出深沉的杀意,缓缓扬手,“杀。”
鱼死网破。
北陵琇突然想起琏王兄对北蛮王的评价——输不起的男人。
【王兄此言,可有深意?】她当时这么问。
【他一心认定母妃嫁给父王是被强迫的,心里定有他。】琏王兄说着这话时,似是吃了一只活苍蝇,【母妃堂堂贵女,早已拒绝他,他却始终纠缠不休,妄自揣测。】
与其说是对琏王兄母妃不能忘怀的痴恋,倒不如说是不甘心自己的失败。所以才会把矛头对准原本的北蛮王,然后对准北珣,说是要讨回自己的妻儿,其实只是想要“一雪前耻”。
琏王兄母妃自尽,再后来的琏王兄借兵回北珣血祭,无异于狠狠打了他一个耳光。
北陵琇想到那个被他杀掉的丞相,大概是北蛮还有那样的人在,才在这些年间拉住了北蛮王,没有让他肆意乱来。
不过,那样的人,也在今日成为了曾经。
失去了控制的,没有人敢再说忤逆之言的,即将被冥府死神带走的北蛮王……说是死亡之前的回光返照也好,疯狂也罢,总之,是不能以国主的身份来对待了。
她面前的这个老人,不过是个输不起的,想要杀她来挽回些颜面之类的男人。
刀兵声起。
利箭瞬间刺入许多人体的声音很不好听,但那杀气,却让北陵琇安心地不再回首看一眼。
她拔下头上龙钗,挥剑逼开眼前挡路的士兵,随即一扬手。
龙钗深深刺进北蛮王的咽喉,过大的力道拖着他倒退两步,仰面倒下,掀翻了满桌碗盏。
侍卫的惊叫和碗盏落地的乒呤乓啷让混乱的现场顿了一顿,就是这一瞬间,北陵琇被人拦腰抓起,足尖一点,利刃撕开头顶大帐飞身而出。
大帐外,尸遍满地,两匹骏马正正等在她们落下的地方。
原来,方才她是去做这些了,为她开一条尽量安全的后路。
原来,她真的相信那些暗卫,能保住她在大帐里的性命。
原来,她没有走。
“疏影。”回首——疏影刻意将马催得慢上一两步,好防备后面追来的人。
后面的人闻言,眼睛看向她,面具下的目光寒冷如刀,北陵琇却几乎要醉了。
“我好想你,你想不想我?”
面具下的目光更冷地刺过来。
北陵琇哈哈一笑,策马奔驰,任疏影紧紧跟上,再回首时,她眼底荡漾着潋滟波光,沾着血的双颊胭脂欲醉。
“疏影!我好想你,你想不想我?”
问到第三次,马上的人终于有了动静。
“闭嘴!”后面的追兵都近了,这人是在发什么疯?!
“那你说啊,想不想我?”
狠狠瞪那双现下看来不合时宜的妩媚眼睛,疏影一声呼啸,闻得前方传来渐渐接近的啸声,再不言语。
接应的暗卫,终于到了。
第七十二章
狼呼声近。
众目睽睽之下杀了一国之君,在外面又宰了许多士卒,果然没那么容易脱身。
北陵琇集中精神,疏影却放慢了马蹄,在北陵琇的马奔到她身边时一鞭抽下,让马匹登时加快速度,冲进暗卫阵心,她自己却带着几个人留在了断后的位置上。
“疏影!”猝不及防,北陵琇勒马回身,几分怒意就上了眉梢。身边暗卫立即同时拉住了缰绳,后面的疏影却一刀指向她,她的利刃锐不沾血,却仿佛能看见怨魂缭绕,凛冽杀气冲天而起,惊得暗卫的马都骚动起来,只听她道:“跑,敢停一步,我废了你。”
她能废掉的,当然不是北陵琇的王座。
易水楼的保镖任务接得少,就是因为楼主和刺客们虽不讨厌满身金银财帛的雇主,却很讨厌一个悲悲切切不肯走的假慈悲真拖累;相较之下,拖着一个不能反抗的废人跑容易得多。
北陵琇几乎要冲口而出的话语被疏影这一句话尽数噎回肚子里,于是一咬牙调转马头,一声喝叱,马儿重新撒开四蹄奔了起来,暗卫们阵型不改,紧随她身边。
一支鸣镝箭穿云而去,断后的暗卫拉起绊马索,在紧追而来的军队射手放箭之前让他们人仰马翻,后面的射手急忙勒住马,想要再开弓,北陵琇绣着金黄凤羽的披风却已超出了弓箭的追击距离。
疏影握了握刀柄,开始计算。
连同她留下断后的暗卫共七人,而对方……约莫五十人,皆是禁军打扮,没有她预料中最善于快速追袭的北蛮暗杀团。
她并不知晓,现在北蛮暗杀团正在奉北蛮王生前的最后一道旨令追袭另一个目标——那被北陵琇一句指引救走的朝泉俘虏。
没有暗杀团,且对她而言,只五十轻骑,非是百人重骑已算是运气。大概是因为北蛮王宫已因王的死而开始乱了,加上没有镇得住这突变之局的人物——比如才被杀掉的北蛮丞相,消息也还没能长上翅膀传到北蛮都城各处,才会只有这点人追出来。
这次来的暗卫统辖权被北陵琇一个口谕就给了她,所以她才能在宴席生变时及时带人在外面解决一部分北蛮兵卒——若是将暗卫全数留在北陵琇身边,就算拼得过大帐之内的伏兵,也应付不了外面汹涌而来的军队。
大帐外的暗杀无声无息,没有惊动帐内,才给了她带人去偷马和联络接应的时间。原本的计划是挟持北蛮王,逃走会更有把握;但已陷入疯狂的北蛮王……挟持起来太麻烦,北陵琇出手略重了,若是将他重伤后扔在原地,也许北蛮会为了抢救他而延迟些追袭的时间。
不过这些都已是无法实现的假设,既如此,此时此地,断后迎战,把这四十兵将尽数拖死在这里,让他们无法前进也无法回去报信,将他们的尸体变成威慑后面可能追袭而来的北蛮军的旗帜,才是正理。
利刃划开第一个敌人的喉咙使得他喷出一股鲜血倒栽下马时,她已听不见北陵琇的马蹄声。
这就够了。
初冬的天光阴沉着,疏影的刀光便也是晦暗的,但这晦暗,只是让她的刀法更加无迹可寻,看见了刀锋的那一瞬,便是走到了此生尽头。
刀锋过处,魂魄皆散,不可浪费一刀,不可留一线生机。
身为易水楼刺客,须得一眼看出铠甲上最脆弱之处,且必须能从那罩门一击而中,否则,死的只会是自己。
面具下的眼睛比枝头凝结的冰凌还要冷,手中的刀比刺骨的北风还要快。侧身沉腰,顺势划开敌人的喉咙,血滴尚未落地,刀尖已刺进第二个敌人的胸膛;当三四人包围而至,松开马镫纵身腾挪,落到敌人马背上时,交叉的双刀借着下坠之力也将敌人的首级卸落在地。
晦暗的天光下,她如同一道灰黑色的魇影,挟着血腥和死亡的气息穿梭在北蛮轻骑之中,即使跟随她的暗卫已有三四人倒下,落地即被纷乱的马蹄踩踏而过,她的杀气也只是越发凛冽,刀法与身形仍然狠辣矫捷,一丝一毫也没有乱。
还剩约莫二十三轻骑,而北陵琇现在已逃到了第二个接应点,有乔装改扮的数十北珣骑兵、精力充沛的马匹和一路补给,足够护她安然回到走到边境,然后堂堂正正以君王声势回到北珣。
北陵琇的部下的确很优秀,这一路潜伏接应的部署,可以说比易水楼还要略胜一筹——毕竟易水楼要潜伏接应刺客,总是比接应一个万众瞩目的国主要容易。
能抽出一点思绪的空子想到这里,是心下安定吧。疏影咽下一口翻涌的心血,将用来挡掉最后一波箭矢的尸体丢开的同时,顺手拔起尸体上的一支箭矢,狠狠扎进冲到眼前的敌人眼窝之中,再从他后脑穿出来。
她身边的暗卫余下二人,伤势虽不致死,却是不太乐观的。疏影只略略扫了一眼,便将目光转回四周包围他们调整阵型的轻骑队伍。断后暗卫本就该流尽最后一滴血,连联系呼救的啸哨也不能留下,以免被敌人拿了去。
他们还能站着,还能握刀,身上的血还没有流干,还没死。所以,她和余下的两名暗卫,还能再拖下几个敌人陪葬。
疾奔的马蹄声由远而近,方向竟是北陵琇逃去的那边。
疏影飞快回首,十数黑衣蒙面的轻骑弯弓搭箭,在接近到合适的距离时箭如急雨,包围着她与暗卫的人墙阵乍然乱了,北蛮将领一声呼喝,外层的人墙立即调转方向,那十数突袭者却已放出第二波箭势。
阵型被撕开了一道小小的口子,但已足够让疏影和暗卫同时暴起,将北蛮轻骑的包围圈撕得更加七零八落。与此同时,突袭者冲进阵中,挥舞的刀刃和沸腾的杀气,立刻将已经被暗卫拖得有些疲惫的北蛮轻骑气势压了下去。
三骑黑衣驰到疏影身前,将她护在中央,为首者对她略一颔首,急急开口:“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