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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不回应墨鸩的叫唤,只是看向他,男人仍是在笑,抚过他发丝的手指满漾柔情。「只是突然想起,你尚未唤过本殿。」
宣玥伦又闭上眼,墨鸩也没再说话,仍让他枕在腿上,自己却看起书来,宣玥伦迷迷糊糊又睡去,陷入黑暗之前,他突然想起自己来到无极殿後似乎极少恶梦,不似过往十日内只睡得两天好觉,後又不免失笑,他自来此之後,多少夜晚不是昏过去的……但墨鸩身上的药香确实宜人,或许待他脱困,也该请白少邪为他炮制相同香气的枕才是。
再醒来时墨鸩已不在,顺了顺有些凌乱的长发,他犹有些睡眼朦胧,只想自己真睡得如此沈,竟连墨鸩离去都不晓得……但墨鸩既离开,便代表又将是日落毒发时分。斜倚床柱,宣玥伦茫然地看著自己手腕上的伤,想不到无极殿的药竟比白少邪所调制的更好,他肘上的伤口几乎都已消失,若不细瞧,再难想像当日伤口之深……
脚步声近,他偏头看向来人,却是一名白衣侍女,宣玥伦不动声色,只见女子向他略微福身後便捧上热茶予他,看著条盘中犹冒热气的茶碗,他却疑惑,夜台之人自该晓得他将要毒发,而墨鸩总会迟送解药,这段时间内不会有人靠近他,这名侍女竟在此时端上热茶?
侍女见他不接过茶,只低身跪下,一声清脆声响吸引他的注意,向下看去,竟是一块熟悉木牌,他心下一惊,暗暗看过四处後才弯身拾起,其实不需要拾,他永不会错认,玄黑木牌上暗箝以碧玉雕琢的一个「月」字,这是恒罪月的令牌,唯亲近之人方有之。看向侍女,宣玥伦接过热茶,还未来得及饮下一口,金乌西坠,长生毒发!
茶碗摔落地面,碎成片片,苦痛中他不忘将木牌丢回侍女怀中,见侍女佯装惊慌地快步离去,他却已经笑不出来,这几日他总想……为什麽、为什麽墨鸩在自己面前分明温柔用尽,却仍不忘这样日日折磨!
墨鸩想要什麽?
◆ ◇ ◆ ◇
尚堂。
看著浓密乌云中的落日,墨鸩突地一笑,耆医想起什麽,却不敢开口,仍与墨鸩谈论近日研毒之成,墨鸩状甚不在意,却准确地指上卷轴中一处错误。
「这儿,是谁教你的?」
「这……怕是誊写出了错。」耆医慌忙蘸墨改过,看著他的动作,墨鸩竟似真不在意,又问起其他试验。耆医忙道:「关於长生,若日日延迟一时辰服药,短时间内似对身体无害,但长久观之,内脏必受损甚剧,目前所有药人都已在试验下出现或多或少的症状。」
「主要受损之脏器为何?」
「禀殿主,只在心肺。」
墨鸩不语,这般状况自在他预料之中,他又一笑,转而想起宣玥伦,便回头去看那铜壶滴漏,过去五日他总迟上半个时辰,今日……
耆医见墨鸩已无心再论,便退下离去,却在望生园门处听到身後传来叫唤。「耆医留步。」
「是,敢问殿主还有何吩咐?」
「近日水君那儿可求了什麽奇特的药或毒?」虽将水清禁於长牢,但他亦不让殿人失礼,一律便唤水君。
「禀殿主,并无异常,仍是两日送上一帖长生,以及其他寻常药毒。」
「是吗?」看向耆医,墨鸩微微一笑。「水君任性,定让耆医头疼了?」
「不敢。」
墨鸩袍袖一扬,耆医便静静退下,背影瞬时被狂雪掩去,墨鸩翻掌向上,掌间便是数朵不融之花,他却想起宣玥伦掌间的那滴水……若宣玥伦有泪,或许便像那滴纯净雪水。
他又笑,这数日迟送解药也该见效了,若再迟下去,只怕宣玥伦不久後便要毁了,届时岂不无趣?想著,他抬手唤来侍者,侍者接令便退下熬药。
宣玥伦的长生解药,熬制便需一个时辰。
酖月 二十二
墨鸩踏入夜台,已是宣玥伦毒发後一个多时辰,四周悄然无声,他笑著拂去层层红纱,身後侍女捧药跟随,红纱帐内已是一片狼籍,若是过往,宣玥伦定撑不过一个时辰便要昏厥,但这数日经他悉心调理,如今该还撑著。
夜台内只见宣玥伦趴伏在地,湿透黑发沾黏脸庞,墨鸩却清晰看见那双微红双眼紧紧盯视夜台入口,他知道宣玥伦在等,等自己送来解药,而他要的也不过如此。
要宣玥伦心焦若焚、要他痴痴等待,就要他无须开口也是恳求。
宣玥伦朝他伸出了手,颤巍巍的却准确地抓住他的衣襬,只是无甚力气,抓得不牢,墨鸩弯身握住他的手,一片冰凉令他异常满意,原以为主动伸出的手已是宣玥伦的极限,却又见他双唇开閤像是说了什麽,墨鸩拂去他面上湿发,这才听清那无力叫唤的是墨鸩二字。
自侍女手中取过解药饮下,再喂入宣玥伦口中,几日来反覆的行为几乎成为习惯,只是他从不知原来长生的解药自有一股甘甜。
饮下解药後,宣玥伦浑身的低颤逐渐舒缓、气息亦渐平稳,偎著他的模样像是只有他能依靠。抱起宣玥伦回到床上,侍女忙又上前更换床底炭炉,怕宣玥伦冷了,墨鸩索性便抱著他,後者没有什麽动静,只是抓著他的衣袖,仍微微地抖著。
「疼吗?」
男人的气息轻轻地吹拂在他汗湿的脸上,竟显得冰凉而舒服,宣玥伦几不可见地点点头,换来男人温柔的抚触,仍是有些冰凉的手擦过他的眼角,他已经忘记自己是否疼到落泪,但墨鸩吻上他的脸颊彷佛吻去看不见的泪水,那瞬间他睁开双眼,以为会看见嘲讽的笑,却望入墨鸩深邃的眸中,依稀疼惜。
他想,墨鸩的戏太较真!
「本殿明日再不会了。」
宣玥伦没有相信,因为虚假的一切不可能得到真实,他是故意唤墨鸩的名字,他想,或许墨鸩要的便是如此……而他猜对了。
只是如此,但男人的怀抱有力而温暖,他忍不住耽溺,或许再一会儿就好……他分明在这个怀抱中失去一切,却奇异地感到轻松自在,似乎在墨鸩面前展现出什麽样的姿态都无妨,他不必是三大庄主、不必伪装自己,更不需掩饰心底的伤。再一会儿就好,就当是他猜中男人心思的奖赏,他很痛、很冷,却只有这个男人知道。
察觉怀中的宣玥伦颤抖更甚,墨鸩奇怪地低下头,只见宣玥伦闭著眼像是想著什麽,他勾起一笑,没有说话,只柔柔地吻上他的额、他的眉、他的眼及他的颊,吻得那麽轻,犹如怀中的他已经破碎,而他正以吻一点一点地拼凑他的心。
诡异的平和渲染夜台氛围,两人平静沐浴、更衣,然後用膳。墨鸩见宣玥伦左手持箸仍是拿不好,玩笑似地又挟起一筷子菜放到他嘴边,宣玥伦盯著他看了老半天,两人彷佛对峙一般,宣玥伦终究还是张口吃下他喂的菜,那一瞬间,墨鸩突然笑了开来,自己却也不知为何而笑。
这一夜宣玥伦睡下时,墨鸩仍在长桌前弄著他的瓶瓶罐罐,不知睡了多久,宣玥伦睁开眼才发现自己又在墨鸩怀里,男人靠著床柱,双眼依旧清明,显是不曾入睡,只是紧紧握著他的手,见他醒来,便淡淡一笑。
「本殿放你安眠,你却在梦中叫嚷起来。」
宣玥伦忙抽出手抚上眼睛,乾的,他放下心,这是他最後的界线,即使是梦魇,他也不想落泪。
随著他的动作抚上眼角,墨鸩问:「梦见什麽了?」
「没什麽。」
墨鸩又笑。「可你喊著娘。」
「胡说!」
墨鸩不语,只是笑,像是什麽都被看透了一样,宣玥伦突生不悦,翻身又要睡去,墨鸩却拉著他不放,两人拉扯许久,墨鸩似是觉得幼稚的笑了起来,宣玥伦虽也这般觉得,但怎麽也不肯收手,直到墨鸩将他拥入怀中,他却还在挣扎。
「难道你要逼本殿下药吗?」
闻言,宣玥伦停了手,墨鸩抚过他的发丝,话尾仍带笑音。「本殿与你玩笑的,哪里还舍得?」
宣玥伦没有回话,微红眼瞳静静望向远方,墨鸩知他有心逃避,正在思考强逼有趣、或是今日便就放他好睡?还没理出个思绪,宣玥伦竟已先开口。
「说话。」
「你不睡了?」
「继续说。」
分明无礼,墨鸩笑得更是开怀,但话语却尖锐刺入宣玥伦的心。「宣玥伦,你娘是什麽样的人?」
察觉怀中的宣玥伦全身僵硬,随即放松,便是害怕被发现什麽一样的心虚表现,他没有放过,又问了一次:「宣玥伦,你娘是什麽样的人?」
「我忘了。」
说著忘了的声音那样生硬,彷佛刮过沙地的寒风一般,墨鸩拍拍他的发,知道自己应该继续逼问,正要开口,宣玥伦已反问道:「你呢?」
本不欲回答,但墨鸩转念又想,或许有来有往更能降低宣玥伦的警戒,於是他笑道:「本殿不知父母是谁,倒有一个师父,名唤水清,她是一个矛盾的女人,说爱本殿却又恨本殿。」
听著,宣玥伦竟像是轻声一笑,墨鸩低头时已不见他的笑靥,只见他茫然地看著自己的手。「我娘也是,她偶尔说只有我,却又总说希望没有我。」
低头凑上他的额,墨鸩轻道:「如此一来,你与本殿可算同病相怜。」
宣玥伦终於看向墨鸩,眸中莫名一点嘲讽,墨鸩了然於心却不说破,只抚过他的眼。「你定生得像你娘,是不?」
宣玥伦闭上眼,没有躲开墨鸩的抚触,说起过去的感觉对他而言是陌生的,他身边的人总是比他还害怕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