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值得记忆,待得一切结束,也许他再也不能忘怀这座夜台。
肩上箭伤早已痊愈,根本一点也不疼,他笑著,却也不肯起身。「不是不信本殿吗?」
宣玥伦眼一睨,墨鸩笑著没再说话,夜台内一片寂静,只有风拂起红纱时的细微声响,看著怀中的墨鸩,宣玥伦只觉这个世界荒谬可笑,却怎麽也不能像墨鸩那样笑出声来,彷佛勾起唇角的那一瞬间便会崩裂所有一切……他闭上眼,复又睁开,墨鸩仍在他的怀中,没有丝毫改变。
眼前的平静不是梦,明日之後的一切也不是。
酖月 四十三
以为墨鸩不会再开口,宣玥伦却感觉到一点冰凉抚过自己的右手,并在那不曾取下的纱布上反覆徘徊,几近爱抚。「宣玥伦,本殿不懂爱……你呢,你懂吗?」
敛下眸,他想起黑夜中的母亲,想起她妆点豔红的美丽双唇总只能悲戚地唱出盼君的情歌。他的母亲教过他爱,爱是求不得的狂妄与悲伤,而失去之後终归平静。宣玥伦无意识地握紧墨鸩的手,明明知道彼此都痛了却还是不能放开,放开就是失去!
墨鸩恍如未觉,仍淡淡地道:「宣玥伦,你若懂得便教本殿吧。」
「为何……」为何要学?懂了,便会疼的。
「有一个人为本殿划开血肉,而我想好好的爱他。」
想要反驳、想要再次开口说出不是为他,宣玥伦终是静静的移开目光,墨鸩知道他看向何方,他看著的是明日、是宣玥伦身为三大庄主必须去达成的未来,於是他轻轻地笑了开来。
「你不信本殿也罢,可本殿为你疼了,天下药毒俱无法救治。」望入复又垂首的宣玥伦眼中,他只看见自己淡然笑意。「疼也不要紧,本殿只想要你。」
随著他的手覆上墨鸩的心口,宣玥伦略低下身,唇与唇几乎相触之际,又听见墨鸩问:「在你心中,本殿……」
墨鸩没有问完,宣玥伦已吻上了他,依稀之间彷佛听见谁说……
你就是鸩华,我的鸩、我的毒。
黄昏之时,喂著他喝下解药的墨鸩似若有所思,却不再笑了,抚过他眼角的手指那样依恋,他亦移不开目光,而後墨鸩离去,最後的那一眼恍若千言万语,宣玥伦却终於笑了起来。
早就知道是一场祸灾,但失去的再也回不来。
月光漫入夜台,一地红影微摇,宣玥伦看著,怎麽也无法闭上眼。也许明日就要结束一切,他早该歇息,但少了墨鸩的体温後他却怎麽也睡不去,恍惚之间总像梦见男人的最後一眼,他终於起身,侍女为他披上犹有药草气味的黑袍,他一人行至鸩华前,明明伸手想抚上花瓣,但鸩华的毒令他只能收手,进退两难之下,他又想起墨鸩。
思之不可得……无心的一语成谶,他想笑,勾起的唇角却彷佛溢出哽咽,像是怕被谁听见,他忙咬住了唇,夜台外的风扬起鸩华浓烈香气,吹乾他眼角一点湿润,终归平静。
隔日正是旬日,无极殿众人齐聚议事之时,但议事堂内却是气氛诡谲,应当先行到席的几位长老竟都不见,另几位到场的长老左右张望,像是想说些什麽却又不敢,苏如岫只低头处理卷宗,苏如云却拿著笔在雪浪纸上不知画些什麽,侍者奉上茶来,他便端起喝下一口,又厌烦似地摆了摆手。
墨鸩高坐堂上一语不发,从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些什麽。
终是有人按捺不住,起身道:「殿主,不如让属下去唤众人前来。」
「不用,随他们去吧。」
墨鸩看向苏如岫,後者会意起身,不管在场多个空位便开始议事,至中途,一人起身。「属下以为这些都是小事,反倒是一件大事,殿主做错了。」
「哦?」看著眼前最喜与他唱反调的叶双阳,墨鸩只勾起一笑。「叶长老所谓何事?」
「正是武林盟主恒罪月之事,殿主怎可不与众人商议便私自放了他?要知道若有恒罪月在手,我无极殿便可藉此要胁中原正道──」
「可本殿既已放了,叶长老又能如何?」墨鸩站起身,沈重压力令叶双阳立即噤声,但他还是在笑。「本殿应了宣玥伦放人,难不成要本殿言而无信吗?」
叶双阳还想开口,议事堂外已传来一阵娇俏笑声。「既是如此,只怕这无极殿在殿主心中还比不上一个宣玥伦!」
众人惊愕回头,堂外缓步行来者却是水清,身後尚有本应到场的另三名长老,而议事堂外更是卫士齐聚,刹那间气氛竟是风声鹤唳。墨鸩只静静看著水清,苏如岫与苏如云交换了个眼神,苏如云隐於几下的手一个动作,身後侍者便无声无息地退去。
看著堂下三名长老,墨鸩玩笑似地道:「本殿还以为会有更多人站在另一端,原来也不过三位。」
「若非遣送恒罪月,连耆医也该站在我身後。」
苏如岫敛下眼眸,对於耆医的背叛他仍是无法接受,墨鸩却只是无谓地摆手。「耆医要的,本殿确实给不起,只怕他要的,你也不会给。」
水清冷笑。「墨鸩,你不配做无极殿主,这个位置还是还给师父吧。」
「手下败将凭何口出狂言?」墨鸩仍坐回他的主位,语气虽轻却不无嘲讽。
水清美丽的脸庞一阵扭曲,复又绽开一笑。「就凭我已破你长生!」
语落袖扬,几片细如雪花的薄冰迅疾射出,墨鸩起身长袍一翻,眼前冰片落地即化,竟又成缕缕轻烟,水清一笑,墨鸩警戒地後退一步,正跌坐在他的主位上。「长生?不,这不是长生……」
「这的确不是长生,而是师父为你一人所制的『一刻生死』。」水清款款上前,巧笑倩兮,却又满漾杀意。「墨鸩,此毒因你血而发,一刻後,便要你尝尽长生苦痛而死。」
墨鸩掩著心口,又笑了起来。「逆转长生成一刻生死,师父确实有些本领。」
「墨鸩,是你逼我的,如果你不爱宣玥伦、如果你仍属於我……」
「本殿从不属於你。」墨鸩淡然一笑,竟又站起,掩著心口的手缓缓放下,就在此时,跟随水清进入的三名长老竟跪地不起,面上俱如死灰,见状,水清大惊失色又强自镇定,但步步後退的样子却更显其惊惶。「你……」
「师父就不曾想过,那水璟岛主如何能取得本殿的血?」墨鸩笑。「那原是为引恒罪月出现时的一个理由,本殿随口编的,不想耆医与师父倒深信不疑。」
「那不是你的血!」
「不,本殿确实放了自身的血,只可惜师父还是让本殿失望了。」
墨鸩轻蔑的眼神令她方寸大乱,水清终於在三名长老间站定脚步。「我不信我仍是输你!我不信!」
「你赢不了我,水清,何不看看你的手掌?」
酖月 四十四
阶下众人无不翻掌细瞧,却唯堂中四人张口结舌、面如土色。水清看著掌中不知何时出现的黑色瘢痕,竟忍不住颤抖起来。「你何时、何时下的毒?」
「在你们四人走进来时。」墨鸩撑著额,像是看著多麽有趣的事物。「水清,你以为本殿已将长生视为毕生最高成就?或许,你等所中之毒才是。」
其馀三人早已跪地求饶,水清恨恨地说:「求饶有什麽用!真以为墨鸩会放过你们吗?」
墨鸩百无聊赖地轻笑。「师父怎麽知道不会呢?本殿这便将解药告诉诸位,可仔细听好了。」
阶下众人纷纷抬头,苏如云蹙起眉,不敢相信墨鸩竟就这麽放过眼前叛贼,苏如岫却低下头,心知墨鸩的解药必然有异,中毒四人不免露出一点期盼,而墨鸩只是笑著,唇瓣吐出的话语却令人不寒而栗。
「解药便是同中此毒者的血肉。」语毕,他又似沈思。「可本殿尚未试过,不知究竟该吃下多少份量,只怕是多多益善了。」
阶下突然响起一片惨叫,四人相互残杀、开膛破肚,互食血肉之状令其馀众人纷纷转头只觉不忍卒睹,唯有墨鸩静静看著眼前一片混乱,阴森森的风混著血与哭嚎,满地的狼籍原来只是一场闹剧,他略弹指,四人便如断线的偶般倒下。
苏如云还未开口,殿外已惊传震天声响,只见火药之力冲破云霄,饶是如何坚固的石门也要动摇!瞬间天空染成一片火红,苏如岫却似早有准备,站起身正欲行动,又让墨鸩唤住。
「如岫,你可能亲手杀了耆医?」
闻言,苏如云不免几步上前。「殿主!」
墨鸩看著殿外众人纷乱样子,仍只是笑。「这回你若真能保住无极殿,本殿也就不与你计较了。」
苏如岫听著,竟也跟著笑了。「还请殿主放心,如岫从不让殿主失望。」
恒罪月的人马转瞬杀到,苏如云的手下关闭了议事堂的大门,并领著其馀长老往苏如云方才在雪浪纸上画的方向撤退,苏如岫则是运筹帷幄尽在心头,得意笑容却在看向不动的墨鸩时一凛。
「殿主……」
门外杀声越响,他终於站起身。「本殿尚有一局未了。」
「还请殿主小心。」苏如岫弯身行礼,再抬起头时已不见墨鸩身影。
□ ■ □ ■
明知恒罪月就在无极殿内,甚至很快就会来到夜台,宣玥伦却没有等待,他拿起墨鸩不曾收回的扬雪缓缓走出,白衣侍女们没有拦他。站在夜台入口,他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只见深浅红纱兀自飘盪,他转身前行,走出鸩华花海的那一刻他又回眸,留恋总是令人无从否认,但他没有迟疑,带著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