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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出气罢了。
站了一会儿,云洛见那少年没有什么话要说,只是一径的瞪着自己着自己,好似与自己有什么深仇大恨一般,云洛不想跟他计较,就点头示意过后就要继续走,却不想靳正却不依不饶的挡在了一个小水坑刚好过人的一边,“怎么,哑巴了?!”
云洛蹙了蹙眉,饶是性子温和如他也被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激出了几分火气,刚张口想要说几句就被从屋里传出的柔媚的女声打断,“正儿,做什么呢,倒个脏水还要这么磨磨唧唧的 ?”
云洛这才看到靳正手了提着一水桶的泔水。随后门内出来了一个穿着花花绿绿却容貌不俗的女子,但是纵然她看样子精心的装扮过,脂粉很好的掩饰住了她已经芳华不在的事实却没有掩住她眼中的疲色。
那女子看到云洛眼中惊讶一闪而过,随即微笑致意,然后转头板起脸对靳正骂道,“要你倒个脏水有那么难么?嫌我用身子赚的钱脏了你这个小少爷的手,那就自己去挣啊,整天都无所事事的,还会给我摆脸色了。。。。”
靳正脸上闪过一丝不耐,但还是强忍着听她数落了一会儿。云洛心中颇觉尴尬,想要快步走开却被挡住了去路,只好听着那个姐姐数落自己的弟弟。那个女子也没有多说,只是再一次强调了一下自己多么辛苦,然后总结道:“快点,把桶放在这里就赶紧吃点东西回自己的屋子锁好门,不要在出来了。”
靳正嘴巴撅的老高的把桶放在一边,然后听自己姐姐的话从屋里拿出几块儿砖垫在水坑里方便人行走,然后才不甘不愿的回道屋里去。
靳姑娘看到他的背影叹口气,对一直尴尬的站在一边的云洛疲惫的笑道:“还望罗公子不要介意,正儿就是小孩儿心性,虽然言辞多有得罪,但是心事好的,只是这幅臭脾气,真不知道学了谁。。。”
云洛心说他那时被你惯的,但是被人家的事情,他总不好多说,只是笑笑表示自己并不在意。
那女子踌躇了一会儿,才道:“原来还想要找时间专门登门拜访,现在既然遇到了,那我就直说了。若是我有什么不测,还望罗公子对我弟弟多照拂一二。”
看到云洛的眼中的疑惑,她有疲惫的笑笑:“罗公子也知道,我们干的这行那里是个持久的营生,只是当初我一个带着幼弟又身无分文的女子,能把自己弟弟拉扯道这么大就不易了,我自己陷入泥沼中便罢了,让正儿也如此 ,我是决计不肯的。”
靳姑娘疼爱弟弟,从来就不肯让自己穿的稍微整洁一些,每晚接客时都把弟弟锁在屋子中,生怕容貌比自己还要出色的弟弟遭到别人的觊觎。
那女子接着道:“万幸的是,我纵然生活所迫做这般的营生,但是没有入贱籍,只要正儿去了别的地方,那必定不会像这样因为有我这样的姐姐被人瞧不起。我知道罗公子不会在这里穷尽一生,我自己身边攒了些钱,到时就交给罗公子处置,我不求其他,只是忘罗公子若要离开就把他带走,只要给他一口热饭吃,不要饿着他,最后让他自食其力安安稳稳的过一生即可。”
云洛皱眉道“靳姑娘为何找我一个泛泛之交?你们没有亲眷么?”纵然对他们抱有同情之心,但是这种托付确实不能随意应下的。
靳姑娘苦笑道:“若是有亲眷,在父母双亡后,我们哪里会落的如此的境地。”
云洛见靳姑娘脸上的凄婉之色,不由的心下一软。他小时候经常会想象自己有一天从那里出去了,就像是普通人一样娶个老实本分的妻子,然后再生几个白白胖胖的孩子,有很长一段时间,是这个遥远而美好梦支撑着他在那里生存了下来。
后来自己已经长大,也从那里出来了,梦醒了,知道自己是一辈子都没有那个福分了,但是他对于女人却终究是狠不下心肠来拒绝,更何况她在自己刚刚从醉乡居出来,在别人不愿将屋子租给自己这种不正经的人时帮自己帮自己租到了这里的房子好歹让自己有了安身之所,后来又对自己多为照顾,若不是是在找不到所托之人也不会求到自己这个只有点头之谊的卑贱之人身上,但是照顾一个半大的孩子。。。。。
云洛抬头看了一眼,发现她正忐忑的看着自己,犹疑在三后终究是点头应允,还不忘安慰了她几句:“靳姑娘别担心,你如今身子还很爽利,说不定还能看到令弟的孩子成亲生子呢!”
靳姑娘知道云洛是在安慰自己,笑道:“我哪里有那个福分,只是盼着他一辈子平平安安就无其他所求了。”话是这么说,但是却仍是止不住的想象着一个大胖小子叫自己姑婆的场景,神色都亮了几分,给她原本疲惫黯淡的面容添几丝亮色,更显的还不到而立之年五官本来就出色的她更加姣美了。
见云洛温柔的看着自己,仿佛是看出了自己口不对心,靳姑娘脸色不由的一红,虽然知道云洛是什么人,但是被那么一个好看的人看着,即使已经在红尘中打滚多年的她也不自觉有了少女般的娇羞心态。
想到这里,她的心里对自己自嘲一笑,然后正了脸色对着云洛道:“罗公子也不必太过担忧,我只是看到了红姑。。。。。。我还行要看那混小子的儿子叫我姑婆呢!”
云洛和她再说了几句就和她告辞继续向前走了。
靳姑娘看着云洛慢悠悠的离开的背影出了一会儿神,心中无比庆幸自己当时因为看他好看就多看了他几眼,然后看出他的窘境才本着同时天涯沦落人的想法顺手帮了他,否则若是自己那天真的和红姑一个下场,那正儿。。。。。
靳姑娘叹了口气,转身把门上挂着的八卦铜牌翻了个面露出了房子的图案,关好门进去了。
5程老板
云洛一边街道上慢慢的走着,一边在想着今天的事情。
虽然他外表看起来有些像是弱不禁风的样子,是一个十分好说的话,性子柔顺心地善良的人,但是事实上却不是这样,太过良善的人是不会在醉乡居一直生存下来的,更遑论还要找机会脱身出来。
若他真的像自己看起来一样的心善,就不会在自己能逃出来的最后关头把一直伺候自己有五六年的小厮清风留在那里。若是有机会,自己当然会念着几年的情分想方设法的带他逃离那个地方,前提是那不会影响到自己。
于是在发现他可能会因为坚持带走他而失去逃离那里的机会时,他便十分果决的放弃了他,甚至在离开时都没有和他告别。
他就是这样一个人,而且他不觉得自己做的有何不对。
那为什么他竟然那么轻易就答应了要接受那个烂摊子呢?虽然也只是可能。他明明很清楚那个姐弟俩是麻烦,这也是他在一开始并没有刻意的亲近他们的缘故,即使他们帮了自己。
她有时会举止粗鲁,但是那是对待自己的弟弟,只要是在和外人说话时,她的说话措辞就会文雅客气,态度从容有理,仿佛她不是一个像自己声称的一样是个普通农户的女儿,而是一个秀外慧中的大家闺秀。
而她的弟弟靳正,更是从骨子里透出一股傲气,那绝不是一种自己平时见到的那些乡绅富户因为自己钱财而自得的那种傲气。那些傲气好像是刻在他的骨头里的,溶于他的血液中的傲气,在他面对普通人时会不自觉的显露。
这不是一个普通的农户,甚至是一般的空有钱财的富户能养出来的儿女。
即使知道这些,但是他还是在靳姑娘说这件事时稍做犹疑便应允了,虽然他在答应的下一刻就后悔了。
但是他终究是没有再说什么,大概是因为靳姑娘在提到靳正时那佯装不满却晶亮的眼神,或许这让他想起自己那个在记忆中早已褪色的母亲。如果是自己的母亲或者姐姐的话她们估计也会如此,一边责骂抱怨着自己,一面为保护自己强自咽下生活的全部苦楚,宁死也会为自己留下一条退路,那样自己或许也会像靳正那样的不知天高地厚,不会被送去那个腌臜之地去经历那些。
“罗公子。。。”
云洛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早就错过了自己的目的地,若不是那个书肆的伙计叫住自己,自己恐怕还要走子下去了。
云洛对那个书肆的伙计歉意的一笑。那伙计脸色一红,轻咳了一声,有些别扭地摆摆手:“罗公子,你可要当心些,现在可不止是大姑娘上街有危险,一些俊俏的小伙子都可能会被人轻薄,”说着他低下头来仿佛说着什么天大的秘辛般的对着云洛嘀咕道:“就今年的那位状元爷,据说就是个顶漂亮的书生公子,就在琼林宴上被那个少年将军给轻薄了。”说完还颇有老学究样的摇头晃脑的总结了一句,“世风日下啊。。人心不古!”
“说什么呢,去干你的活去!”一个戒尺拍在了那个伙计的头上。
那伙计这才注意到罗公子的脸色不太好看,连忙解释道:“我不是说罗公子像是断袖,只是叫他小心一些。。。”
“还说!去,把二楼的那些笔洗砚台都重新擦一遍。”老板厉声道。
程老板是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身体微微发福,圆润的脸上总是挂着笑脸,一副和气的不得了的样子。但是他一严厉起来,也是很能唬住人的。
那伙计嘟哝的句什么,老板的眼色一瞥,就立马吓的灰溜溜的逃回楼上了。
老板这才转过头,一改自己严厉的脸色来对云洛笑的如沐春风:“云公子不必在意,那小子就是嘴碎了一些,其实并没有恶意。”
虽然他希望自己从醉乡居出来后就彻底逃离那种生活,但是却总是不如愿,自己纵然有万般苦衷,但是做了就是做了,他并不能阻止别人的议论,何况那个小厮不知道自己看起来像是一个文弱的书生但是私下里却是做那种营生的,而他说起断袖时语气丝毫没有鄙夷轻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