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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雁起道:“软香阁也是顶好的妓馆了,能够在软香阁待到十七岁,为自己赎身,看来你当年应该挺红的。那你应该听说过那个圈子吧?”
红玉箫并无太大惊讶,苦笑道:“我也猜到了,你是那个圈子的人。”他当年也是十分红的小倌,生在扬州,或多或少也听闻过那些传说,知晓其中一些事情,甚至还学习过一些小技巧。
韩雁起点头,道:“我是时花楼的床技师傅,当年教你治病方法的人也是圈里人,但他行事邪气,你儿子的病本有更简单的方法治,他却教了你这个方法。”
红玉箫脸色一变,脱口而出:“为什么?”
韩雁起道:“据我猜测,他看出你身怀名器‘暗香’,那是绝佳的鼎炉,便想出这个法子诓你找人采补,自己煅炼,谁知你这样实心眼,立马就带着儿子们隐居了,他便找也找不到你了。本来你若继续住在扬州,最后肯定会被他拐去的。”
就如同春水比翼的效果一样,暗香用采补术吸收了许多阳气,能够滤得精纯阳气,然后,再被人采补,那些精纯的阳气便都被这人吸去,于身体大有益处。唯一不同的是,春水比翼不用采补别人,而是天生的上好鼎炉。暗香就还需一个步骤,是作为一个中间站,转化那些阳气。
韩雁起知道红玉箫肯定不懂其中的事,只好简单的介绍了一下,然后道:“你当年若找到时花楼,也不至如此了,白白牺牲那么多人命。”风月病,还是要到风月地去找方法。
红玉箫愣愣的,半晌才惨白着脸道:“命,怪我命不好……”
从某个方面来说,红玉箫确实很不好。
韩雁起如今知道都是魏长生做的恶,也就不觉得红玉箫十分可恨了,反而对他有些同情,他为了儿子们牺牲了那么多,却发现自己白受了那么多罪,他安慰道:“其实,这都是魏长生搞的鬼,你……盛兰……”他看向了明盛兰。
明盛兰无奈的道:“此事也难解决,虽然是魏长生先起的祸端,但……”他还有些犹豫。
韩雁起急了,附在他耳边道:“我还没说呢,魏长生那个混蛋,阳缺之症哪可能那么巧一家三兄弟全得上,我看呀,弄不好老二老三的病都是他折腾出来的!”这无凭无据,也不想让红玉箫更伤心,他才没说出来。
明盛兰良久,才缓缓点头,道:“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流放。”
这年头,流放对于大多数人来说,与死刑相比基本就是早死晚死的区别,且不说路上不知会遇到什么事,要染上什么病疫,更是不得了。走上好几年后,就算顺利到了流放的荒芜之地,还要在官府的看管下自力更生,吃饭生活做工。
红玉箫从小就在软香阁长大,被当做未来的摇钱树培养,还真没吃过什么大苦,流放千里对于红玉箫来说,恐怕真是受不住。
红玉箫咬牙,道:“我知道我这几日得罪了韩公子,我愿意接受这个惩罚,这是我应得的,就算死在路上,也是给人偿了命。我只求韩公子,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有办法治好我儿子的病……”说到这里,他跪了下来,重重的朝韩雁起磕了三个头,道:“求你救我儿子。”
韩雁起忙不迭的扶起他,道:“我虽然没有父母,但是也能理解你,天下父母心,放心,此事并不难,我一定治好令公子。”
红玉箫平静的道:“那我就可以安心上路了。”
红锦天道:“韩公子,请问治病需要多久时间?”
韩雁起道:“我要先看你是先天之疾还是后天之疾,但两者其实差的不多,也就是用药的时间长短,有配方,每日浸泡沐浴并内服,调养上几年,也就好了。”
红锦天点头,淡淡的道:“那我也可以安心的上路了。”
“你说什么?”红玉箫皱着眉。
红锦天脸还是那么苍白,没有什么表情,他看着红玉箫,轻声道:“下半辈子,就换我来照顾你,爹。”
红玉箫猛的泪如泉涌。
“我当然要去!”红锦悬一捶桌子,道:“老三都去了,我怎么能不去?怎么说我也是老大,爹,你放心,我会照顾你的。”
红玉箫哭笑不得的道:“别说傻话了,治好病了,你就安安心心娶一房妻,用爹留下的钱好好置办家产,别想那么多了。”
红锦悬沉下了脸,道:“我就知道,你最喜欢的是老三。”
红玉箫道:“什么?”
红锦悬指着面无表情的红锦天道:“我真是想不通了,这个病歪歪的小杂种有什么好的,”他浑然忘了自己的身体也好不到哪里去,愤愤的道:“凭什么只许他陪着你去?我才不要,娶什么妻呀,我才不打算呢。”
红玉箫道:“悬儿,你不是小孩了,不要这样。”
“你以为我在耍脾气?”红锦悬指着自己的鼻尖,道:“吃完就丢开不要,爹,你还真做得出来,都已经吃过你了,我怎么可能还和女人过得下去?”
红玉箫脸发烫,其实这话真不算太露骨的了,可他偏就难堪起来。
红锦悬强硬的道:“我,一定要去。”
红玉箫看向了红锦桐,道:“你……”
红锦桐轻轻抱住了自己的父亲,微笑道:“如果不能和爹在一起,我一定会死的。”
流放路漫长,端看这父子四人是否能熬过这一关了,有诗为证:荒淫本源父子情,应恨贼人胡断病。千里路长伴谁行,当喜此劫证真心。
65、第六十五章
冬日,大雪。
明盛兰叩响了那家客栈紧闭的大门,他不明白为什么韩雁起非要来这里住,此地距离帝都已经不远了,但也有大半天路程,现在时辰还早,再抓紧时间赶路,也能在天黑前到达帝都的,何必要在这里住下呢。
更何况,这家客栈看起来甚至有点破烂,门外的幡不知多久没换,只能依稀看清上面写的是“胭脂客栈”。明盛兰很怀疑住在这里晚上是否会因为漏风而睡不着。不过韩雁起坚持要住在这里,他也没有办法,只得停下来去敲门。
“谁啊。”也没过得多久,便有一个长得其貌不扬的干瘦女人来开门,她只伸出半个头,十分怕冷的一样,打量着敲门的这几个人,冷淡的道:“小店只做熟人的生意。”
明盛兰顿时有种这其实是土匪据点的感觉,他回头无奈的看向韩雁起。
韩雁起畏寒,整个人都缩在裘衣里,这时候才把头探出来,和那个女人打了个招呼,道:“三姐啊,是我。”
干瘦女人眼睛一亮,表情一下子生动起来,打开门迎进众人。进来了才能发现,其实这家客栈的里面一点也不像外面那样其貌不扬,反而装潢得十分富丽堂皇。
女人一巴掌轻拍在韩雁起肩上,嗔道:“你这小子,让三姐等了好久。”她那平凡无奇的脸上顿时生动了许多,竟然平添一股妩媚。
韩雁起关上门,笑道:“这不是来了么,三姐可别怪罪。我来给你们介绍一下吧,这是我三师姐石雁三,你们也叫三姐就行。”
石雁三看起来就比他们要大上许多,叫上一句三姐也很合理,几人纷纷开口叫人——自然,齐小白是不会叫三姐的。
石雁三一个个打量过去,十分满意的点头,道:“不错。”
她这句话众人都心知肚明是什么意思,也不去搭话。
韩雁起笑眯眯给她介绍到:“明盛兰,就是师父故交的徒弟,现在是……”他附在石雁三耳边低声说了两句话。
石雁三顿时重新看了看明盛兰,脸色怪怪的,道:“还是……不错的,嗯。”
韩雁起笑着道:“谢谢三姐,这是齐小白,我义姐的儿子。”
齐小白黑着脸道:“三姨……”
“哟,最挺甜的嘛。”石雁三满意的点头,道:“你也很不错呀,离水刃果然名不虚传,煞气真足。”
韩雁起道:“还有杨意,盛兰的义兄……”
“她们是?”石雁三忽然打断了他的话,在她眼里,或者说大多数同行人眼里,没有名器的人基本等于空气,不用注意。
石雁三指的是偷香窃玉,韩雁起道:“天嘉脂皮画曲馆的金老板送的婢女。”
石雁三挑剔的扫着她们,道:“虽无名器,做婢女倒也够了。”
偷香窃玉没有半分不高兴,她们生在脂皮画曲馆,自然懂得人情世故,更加懂得石雁三说的是大实话,当然是百般乖巧的道:“三小姐。”
石雁三点了点头,道:“你们赶路来的,休息休息吧,我让厨房去熬些姜汤,雁起,你先和朋友们到楼上安置,我等会来找你。”
“……负责整个帝都及周边的一切事务,也是师门中为数不多的女人之一,我三姐,可是个绝对不能得罪的人物。”韩雁起如是对明盛兰道,所谓的事务,无非是这里的美人那里的美人来来去去,还有各个妓馆的人彼此切磋,又或是为帝都的达官贵人们寻得中意的南方佳丽。
明盛兰点头,道:“不过你三姐,生得确实……其貌不扬,干这行真的没影响吗?”他并非鄙夷石雁三生得丑陋——当然,石雁三确实不丑陋,只是干瘦了点,其貌不扬了点。略黑,身材也很是平板。
韩雁起当然晓得他在说什么,指着自己道:“难道我生的就十分好么?”虽然相比石雁三算是好了,但韩雁起确实长得也不是顶好,不至于丢在人群中就看不见,也不会让人一眼就深深记住,最可取也那就是他白皙的皮肤和清澈的眼睛了。
明盛兰含笑摇头,生得不好,可在他眼里,就是十分百分的可爱。
“所以说,我们这行人,可不是以貌取人的,就算你长得再丑陋,只要身怀名器、床技高超,那就倍受尊重。”再说了,要长得那么漂亮做什么,韩雁起得意的看了明盛兰一眼,意思是我老婆长得漂亮就够了。
然后他又小声道:“而且呀,你可别看我三姐又干又瘦,年近三十了都没嫁出去。跟你说,我三姐可是尝遍群芳不留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