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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鼓声声,直到天明。
太阳初升的时候,洒到鸾鸣殿卧堂里的光还泛着暖暖的黄。光束透过漏窗打入屋内,正巧不巧地落在卧堂内皇后娘娘的梳妆台前。
上官鹂坐在这梳妆台前,面朝着妆台上那面水银镶金镜已照了很久了。她的妆容已经画好,描了远山眉,点了眉花妆,抿了胭脂唇。
她想起昨晚,伊宫的话:
“淮南国爆发瘟疫时期,曾在坊间流传着一封由罪臣朱云亲自印章的书信。那封书信是西疆墨哈王与国内前朝党羽勾结,趁乱传入国内的。陛下彻查了此事,找到了与墨哈私通的人。”
上官鹂朝着镜子,张口动了动喉咙,但只有语不成意“咿咿呀呀”的几个音节。
“皇后娘娘,您带到祭天台去的那封信,当真只有景春的身世与疫症阴谋两条消息么?”
上官鹂不死心,又使劲地叫了几声。却仍是半点音调也无。
“想必娘娘已经看到了那信的其他部分,知道了陛下的身世。娘娘,那墨哈准备与前朝几位旧臣,也就是与您兄长熟识的几位大臣一起,拥护那位姓万俟的主子登机。”
无奈,上官鹂放弃了挣扎。她随手拿过一面锦帕,将刚画好的妆一一抹去。几年不见的面容,慢慢在镜中映了出来。
她其实不是真的想与那些人一起,将那信带进京的。她其实并没有想要威胁到南宫淮的帝位。她只是想试一试,想要证明除了守在漏窗前盯着影壁发呆,她上官鹂的人生还能有什么改变。
“陛下说了,您在上林苑为他挡熊,此恩陛下定当不忘。如今,不要你的性命,只要你今后,不再乱说什么话。。。安守本份。。。便好。”
【3】
伊宫从上官鹂殿里出来,却没有回勤政殿去侍候南宫淮。她绕道去了趟寒蝉宫,却只是站在宫院外对着院墙发呆。
跟着他的太监小福子见伊宫半天没动静,忍不住开口:“姐姐,我们都已经在这儿站了一晚上了?你看。。。怕是要到陛下上朝的时辰了?”
听到小福子的话,伊宫才如梦初醒。她回过神,第一件事,却是将手里一直提着的那盏灯笼掷在了地上。灯笼里灯芯未灭,一触地便熊熊地烧了起来,转瞬间便化成了一堆黑灰。
这灯笼,其实是用冥祭时的素纸糊的。每当南宫淮要遣她去做些不能明说之事时,她总会带上这盏灯笼,以示祭奠。
只是,以后,怕是不会再用了。
小福子正纳闷着好端端地为什么伊宫要把那灯笼给烧了时,伊宫却突然说:“小福子,你明日跟陛下宫里掌事的太监说,我将皇后娘娘身边那位陪嫁的小丫鬟调去服侍陛下了。叫他明日去将人领了。”
小福子心里奇怪着,为什么伊宫姐姐自己不去把这儿事办了,要遣他去呢?谁知,伊宫却接着说:“小福子,你脖间的痘印,是前些日子疫症的结果么?”
小福子一听伊宫说,慌忙用手去捂脖子。可转念一想,看都已经被看到了,还捂来做什么,于是便将手又放下了:“禀姐姐,是那疫症。可是,景大人说他已经帮我医好了,还说我体内有了抗症的效力,不会再传染了。”小福子怕伊宫多心,赶忙解释道。
伊宫听了他的话,才想起来,在太医院帮忙时,的确有看到过这个小太监:“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随口问问。”可其实她知道,那疫症不是病而是毒。如今毒素被景春控制了,看上去像好了般,其实并没有根治。
“说来啊。。。景大人真利害。我刚生病时,也正巧是他来看的我,那时候我吓得要死,偏巧一看见他。。。”说到这事,小福子来了精神,吧啦吧啦地说了一串,伊宫却是一个字也没认真听。
“小福子。。。”虽不忍心打断,伊宫却还是出言止了小福子的口若悬河:“你年纪小,看样子也才进宫不久,往后在宫里,还得多听多看多学。”
小福子被伊宫摸不着头脑的一段话说得糊里糊涂,“嗯嗯”地应下后,却是被伊宫吩咐回了勤政殿。他一面走,一面回头去看还站在寒蝉宫宫墙外的伊宫,突然觉得伊宫的表情很像自己小时候,丢了母亲买来的糖人时的表情。是舍不得。
打发走了小福子,伊宫抬脚向明月宫走去。那里的地下有一座南宫淮亲自监工修建的地牢,里面,关着她仅有的亲人——景春。
沿着花石铺就的石道一路走,穿过明月宫内的御苑,便是那地牢的入口。入口处是一毫无装饰的石门门洞,洞口由两名侍卫把守,需有合符才可入内。
门洞外,张太医已等候许久。伊宫见到张太医,急急快走几步:“劳大人久等了。”张太医一拱手,算是与伊宫打过了招呼。
伊宫从缝于袖管中的内袋内拿出了南宫淮先前交给她的合符,上前交给了守门的侍卫:“有劳。”
侍卫见伊宫对自己略点了点头,也自然地回了一礼。待他将合符确认了之后,点了火把,领着伊宫与张太医进了石门。
进入石门后,是一条长长的密道。此道位于明月宫水道之下,所以潮湿阴冷,石壁间还可隐约听闻水滴声。石壁上,每隔三步就设有一座壁灯,灯内燃了灯油,却依然幽幽暗暗。那侍卫手里的火把只能照亮一人左右的距离,伊宫与张太医不得不紧跟在他身后,才不至于磕碰到密道内凹凸不平的墙面。
“伊宫姑娘,陛下跟我说景大人找到了彻底根治疫症的药方,真有此事?”张太医到现在,也还是纳闷着:“若此事当真,只怕仅凭老臣与景大人两人,不能很快将药方提炼出来。”
伊宫眼睛只顾盯着前方,嘴里却喃喃道:“张大人,景大人此时身份特殊,此事还是不要张扬为妙。”
伊宫一句话,便点明了利害。景春在祭天台内被指与朱云密谋,如若此症真只有他能医治,怕只会做实了旁人对他的猜疑。
张太医心知是自己思量不够,暗自有些自责。他“唉唉”了两声,跟在伊宫后面的步子又加快了几步。
伊宫匆忙回头看了张太医一眼,接着说道:“张大人,若是景大人真将方子炼好了,就按陛下的旨意,对外称是您的功劳。”
前面一番话已让张太医心思明了了许多,所以,此番话下来,他只是“嗯”了一声。
穿过长长的密道,远远可见一处透着亮光的拱型石门。侍卫还未到洞口,便停了脚步,回身道:“景大人就在此处,伊宫娘娘与张大人,请。”
伊宫与张太医谢过侍卫,便朝那亮处走去。
过了石门,便是一开阔地。
百尺见方的地儿,左右两边辟了两间牢房,束之铁栏。牢房内铺了满地的稻草杆,由于时间久远,早已发黑发软。密密麻麻地缠绕在地面上,如盘绕吐信的蛇。
伊宫与张太医的脚掌才刚落地,一道人影便晃到了他们面前。
“张大人,景儿等你好久了。我托夏候大哥叫您带的东西,您有带么?”来人,正是景春。他一副火急火燎的模样,额上都蒙了层细汗。
张太医被景春的着急也带着心慌起来,他一路肩背着那药箱都不觉着重,此刻却异常让人觉得肩膀酸疼:“带了带了,药材和工具,一样不落。”
景春还没等张太医卸了药箱,就急不可耐地翻找起来。他先是拿出了一个布袋,将里面整齐刬一插摆好的银针,按长短粗细一根根拔了出来。接着,又将右臂的衣袖捞了起来,从肩窝处沿着手臂一路下了好几针。
伊宫看景春整条右臂上,有一道细细的像是血管样的黑线,从他的肩膀处一直延伸到了掌心。那几根银针扎下去后,那条细线似是又粗了些,看得她一阵心疼。
她看了看室内,两边的牢房里都只简单地陈列着一张床,除此外再无其他。倒是两个牢房间的空地上,放着张小桌,上面摆放了文房四宝。还有几个药灶,放在靠墙的地方。
整个空旷的石洞内,亮着好几盏的油灯,显得格外明亮。地面上落着满是写着字的纸,桌面上堆得更是吓人。伊宫看着这场景,觉得自己只要一抬脚,便会踩在那些零乱散落的纸页上:“你弄了一晚上?”问出口时,已是陈述。
景春正专注地与张太医将药材细细分类,伊宫出口询问后,他也只是匆匆抬头回了句:“嗯,一进来就开始弄了。中间夏候大人来了一次,正巧让他带了些东西进来。”
伊宫看景春是真忙得紧,索性也没再打扰他。她弯着腰准备将地上那些纸收收好,却在手碰到纸面的那一秒,听到景春的惊呼:“我的好姐姐,别碰!!那是我想出来的药方!”
伊宫疑惑地抬头,正想责备他这么重要的东西也不放放好。没想到,正瞧见景春手掌心一道细细的刀痕。她一把扯过景春的手来细看,问道:“这又是怎么弄的?”
景春一时有些反应不及,想将手收回时却发现伊宫握得实在牢。
他有些错愕,却又明白伊宫是在为他着急。于是只能斟酌着用词回答,以免多添了伊宫的担心:“之前张太医一直没把我要的东西带来。我想,那毒在我身上,血液里总有些毒素,我正好可以借现有的东西试着将解药写出来。。。所以。。。借了门口侍卫大人的配刀。”说完,他指了指墙脚药罐里搁着的几碗药。
伊宫心内百转千回,但也还真想不出一句适合的话来说景春。末了,她也只能狠瞪一下那人,嘱他句“小心一点”。
【4】
张太医将景春列的方子都一一细看过,挑拣了几张出来,依着自己行医多年的经验修改了几处。他的医术在整个淮南国尚属高明,却也不得不赞叹景春所懂得的药理知识。
景春坐在石洞内的那张方桌前,将右臂平摊着伸展在桌面上。刚才扎针下去之后,举目望去,便能看到景春手心汇聚起来一团黑色,隐在皮肉之下。
景春盯着他自己的手掌,额上不断有汗冒出来,他眉头皱在一起,牙也咬得死紧。伊宫在一旁看着,